龙与玫瑰(160)

　　“啊？”布洛萨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张开了嘴。

　　“他见不着双亲，终日被严密保护在漆黑的密室，心中非常不满，所以故意不出生。真是个调皮的小东西。”庞戈斯好心解释着，然后垂首亲了亲光洁的蛋壳，以龙语低声诱哄其内的幼崽：

　　“乖孩子，现在你达成所愿了，父亲母亲都在这里，准备迎接新生吧。”

　　这低吟的龙语似带着魔力，温柔且满怀爱意，一点一点传达入蛋壳内。

　　接收到来自强大的父亲的心意后，龙蛋开始闪烁冰蓝色的光辉，显现出其内蜷缩着的幼崽模样。

　　然后，在布洛萨与庞戈斯期盼的目光下，这倔强的蛋壳终于发出“啪嚓”的脆响，裂出了一道细缝。

第152章 149 艾斯欧菲塔

　　【概要：他和大人的宝宝】

　　龙蛋坚硬的壳足以抵挡外界的烈风与暴雨，甚至能抗下小型的魔法冲击，却挡不住幼崽自内而外的顶撞。

　　小小的幼崽用柔软的吻部一点一点啄开桎梏的蛋壳，让细缝裂得更开，再使力一顶，便轻易地探出了小脑袋。

　　这是一只格外秀美的小银龙，吻部尖长，沾染着蛋液的鳞片闪耀着细腻的珠光，稚嫩的双翼在背上缩成一团，看样子应该是与布洛萨一样的蝠翼。

　　布洛萨屏息凝视着儿子的身躯，目光来到那小脑袋时，突然咦了一声。艾斯欧菲塔的前额正中竟有一块赤红的鳞片，像是雪地里燃烧的火焰，又像是美人额前的妆点，格外引人注目！忽视这一点的话，活脱脱就是一只袖珍的庞戈斯。

　　他还睁不开眼，呼吸到外界新鲜空气的第一秒，就张开小嘴嘤嘤地嘶鸣起来，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父母。幼嫩的身躯还在碎蛋壳与蛋液中胡乱扒弄，活像一只笨拙的小虫。

　　布洛萨在一旁看得又喜悦又忧心，想上前提溜儿子的后颈，从蛋壳里弄出来。

　　“不急，让他自己来。”庞戈斯温声打断布洛萨的动作，捧着碎裂蛋壳的双手动也不动。

　　布洛萨自幼被大人教育惯了，知道大人温柔亲善外表下有多么严格，尤其是在教育方面，因而讷讷地放下手，站在旁边不敢再动。

　　呼唤了一阵，见父母没有来帮忙的意思，小幼崽只能不情不愿地顺着庞戈斯的掌心蹭了出来，终于甩脱掉身上厚重的蛋壳。

　　他气恼地嗷呜一声，坏脾气地一甩尾巴，将剩下的蛋壳尽数击飞出去，砸落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脆响。仍嫌不够似的，他抱住父亲的大拇指就一口咬下去，用小乳牙报复性地厮磨，流下了几道亮晶晶的口水。

　　这样的做派让布洛萨看得呆了，小心翼翼地望向庞戈斯：“大人，您没事吧？”

　　幼崽磨牙一点儿也不痛，反而痒痒的，庞戈斯好脾气地笑道：“没事，让他发泄一下也好。”他抬头对布洛萨促狭地眨眨眼睛：“看来艾斯欧菲塔的模样继承了我，性格却随了布洛萨呢，简直跟布洛萨刚出生时一样坏脾气。”

　　刚出生时的光景布洛萨早就没印象了，只是依稀记得仿佛有这么回事。他被大人的调笑弄得窘迫不已，又无法反驳，支吾半天后强行转移了话题：“既然艾斯欧菲塔已经出生，大人不妨现在来看看他的法系与魔力水准吧。”

　　庞戈斯颔首，伸指点在仍在磨牙的小家伙额上，静静探查了数息时间，然后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真令人惊讶。艾斯欧菲塔确实如我一般精通冰系魔法，但连我也没想到，这孩子竟一出生就是九阶水准，只差一步即可突破成为法神。”

　　只怕若不是在母亲腹中被兄弟分去了大量营养与魔力，艾斯欧菲塔出生即是法神。

　　现在这个结果也相当令人满意了，有庞戈斯这个父亲在，法神不过是信手拈来。

　　再没有什么是比儿子有惊无险地破壳更值得高兴的事。所有的痛苦与劳累，在面对这个新生命时全都烟消云散，布洛萨顺势留了下来，与大人、艾斯欧菲塔一起享受这难得的一家三口的时光。

　　刚破壳的幼崽食量惊人，不多时就趴在父亲的手心发出嘤嘤的哭叫，盼望着喂饱自己的肚子。

　　“怎么一直在闹腾？”布洛萨头一次做母亲，望着边哭边打饿嗝的儿子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懂这个小东西在哭什么。

　　庞戈斯心里倒是清楚的很，毕竟有相关的经验。但他起了坏心思，想小小捉弄妻子一回，便将儿子捧至布洛萨面前，笑吟吟道：“可能是想要母亲的怀抱？你来抱抱他吧。”

　　“嗯……哦。”布洛萨四肢僵硬地接过，生怕粗鲁的自己伤了这个柔软的小东西。刚破壳小银龙身子娇嫩得不可思议，又软又黏糊，落在布洛萨手心里就开始打滚，闭着眼睛用小翅膀扑腾。

　　布洛萨呼吸都快静止了，屏息看着儿子拱着身子慢慢从手心爬上手臂，再一顺溜来到胸口处，倒是熟门熟路得很。“大、大人！这是在做什么……”他不敢乱动，脸通红着任由这小东西一路爬进衣领。

　　无需庞戈斯回答，下一秒小银龙的行为就告诉了布洛萨答案。

　　寻找母乳大概是每一个幼崽的天赋。他拱着鼻尖到处闻嗅，趴在母亲胸膛上寻找奶味最浓郁的所在，然后嘴一张，准确无误地叼住了左边的乳首。

　　“啊！”布洛萨呻吟一声，差点条件反射地将怀里的小崽子扔出去。被乳牙叼着奶尖的感觉并不痛苦，反而刺刺的、痒痒的，胸膛也是酥酥麻麻的，积攒已久的奶汁全往一个出口涌动，让神智有些飘忽。

　　小崽子找准位置就开始哼哧哼哧吮吸奶水了，整个身子都贴在乳尖上，小爪子甚至激动得陷进软肉里，模样看起来十分卖力。

　　说实在的，被吮吸奶水这种事再来上一千遍布洛萨也无法习惯，当着大人的面不好发作，只能一边腹诽一边拉拢领口，由着儿子在里面胡闹。

　　庞戈斯知道小龙现在心里肯定一片混乱，欣赏够了这番美景才悠悠开口：“艾斯欧菲塔是饿了哦，所以才那么急切地去寻找母乳。布洛萨你暂且忍耐一下，等他再大点脱离母乳就好了。”

　　得亏在场的是庞戈斯大人，若是换了其他人，八成要上来和小崽子一起抢奶水吃。

　　布洛萨一想到这个可能，背上就起了一片淋漓的冷汗。

　　这个模样现在肯定没办法回去，今夜就在大人这里过夜好了。

　　于是布洛萨最后留了下来，躺在童年惯常睡的干草床上，一旁则是彻夜打坐冥想的庞戈斯。

　　大人的身边总是令人无比安心。后半夜，布洛萨和艾斯欧菲塔俱已熟睡过去，后者正趴伏在母亲的胸怀里甜甜地做着美梦，鼻涕泡儿挂在脸上十分滑稽。

　　月色如水，万籁俱寂，只有驰骋于草原上的风传来远古的呼唤。庞戈斯睁开双眼，入目便是妻儿香甜的睡姿。只是静静看着，心中都能涌起无限的满足与欢欣。他伸指梳理着布洛萨乱糟糟的额发，后者似是被抚弄得十分舒服，无意识地仰头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复又熟睡过去。

　　手心传来痒痒的触感，庞戈斯低笑一声，继续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布洛萨将初生的艾斯欧菲塔带回了自己的小家。面对这漂亮的幼崽，诺兰和索菲尔德大感新奇，凑上来看了又看，忍不住轻轻抚摸。艾斯欧菲塔也是个不怕生的，由着这些陌生的气息萦绕在自己周围，只默默打了个哈欠。

　　瞥见诺兰怀里的龙蛋，布洛萨心思一动，主动将龙蛋接过来，摆在艾斯欧菲塔面前打趣道：“看，这是你又一个弟弟，跟他打个招呼吧。”

　　尚未成型的阿斯卡自然无法做出回应，艾斯欧菲塔倒像是听懂了母亲的话，懵懵懂懂地向前爬。他用鼻尖试探地嗅了嗅，嗅出龙蛋上同样来自母亲的气息后，便嗷呜一声接受了这个弟弟，趴在蛋壳上用乳牙到处啃。

　　诺兰有些惊讶，想上前阻止：“阿斯卡会不会被啃坏？”

　　这个白痴问题让布洛萨有些无语，凉凉瞥了诺兰一眼：“这是艾斯欧菲塔的习惯罢了，他喜欢什么就会上前啃一啃，留下自己的记号。顺便，你能对龙蛋质量有点信心吗？乳牙怎么会啃坏蛋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