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雄虫国度这个组织本身的危险,帝国上层尤能警醒地意识到。
如果这组织吸纳了更多雄虫加入,那么将来无异于是把一个巨大难题摆在了广大雌虫面前——
对雄虫忠诚臣服的天然本能,是否能胜过对帝国法律、个虫道德的忠诚。
林希安轻轻叹了一声:“所以我本来就劝这些傻雌虫,找个雄主还不如单着……”
忽然意识到眼前就是只雄虫,林希安尴尬地咳了一下,找补道:“顾中校,我不是针对所有哈,肯定有个例嘛,比如像你这么优秀的雄虫,肯定很受雌虫欢……”
林希安又卡了,痛不欲生地拍额。
得了,越说越坏事,还不如闭嘴。
顾遇倒是原本没在听,随意地翻看着有关费奇的资料,却听见林希安最后一句话,怪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很优秀?乱夸也没你这么夸的。”
林希安诶了一下,摆摆手笑:“这顾中校你就谦虚了,看看你现在身穿军装站在军部的模样,就知道和此时此刻不知在哪闲着混着的帝国其他雄虫好太多了嘛,顾中校你绝对值得托付嘛!”
顾遇又低头翻看资料。
他翻看的方式,和一般虫很不相同,只是手握一叠,唰地一页页飞速卷过去,卷完一遍又卷一遍。
他一边这样垂着雪白的睫羽,卷着资料,一边闲闲地说:“都一样的,我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顾遇可太了解自己有多贪睡懒惰了。
他仍低着头,语调轻轻的,像无意说了一句:“唯一不一样的,只是缺了个契机而已。”
林希安没怎么听清:“什么?”
顾遇昂头,散下的发丝缱绻地垂在他漂亮至极的眸前,弯着唇角笑了笑:“我继续奋进去了,林会长,这周任务就是调查这个费奇了对吧?”
白发雄虫第一次笑得这么好看。
林希安为这不常见的笑容晃了眼,呆愣着点点头:“啊,是。”
直到顾遇活力满满地出门去了,纤细好看的亚雌才回神,苦闷地双手捂脸:“靠,陆沉真特么的走运!老子怎么没这福气?”
等想了想陆军团长以前在军部走路带风、众虫拥簇的模样,林希安再度捂脸:“顾遇真特么走运,陆中将那脸,那身材……而且那性格喜欢上虫,肯定专情得不得了……”
“真不知道羡慕哪一个,给我一个也行啊。”
他咽了咽口水,而后悲哀地发现一个现实:“靠,一个都不是我的,真特么虫比虫气死虫啦!”
这个跟踪调查任务,顾遇一个肯定搞不定。
更指望不上审查会。
要不是看在这次任务实在事关重大,林希安才不会这么大方,忍痛调了两个虫过来协助他。
而相比之下,第五军团的工作就闲得太多了。
尤其是身为顾遇的副官,上司跑去外面协助其他部门了,自己还留在原部门,只有闲得发慌的份。
所以顾遇以拉莫尔少校出来溜溜为名,行偷懒捡省事之实,三虫调查小组便可喜可贺升级为了四虫。
顾遇正在审查会提供的车内,百无聊赖地坐后车厢倚着窗打瞌睡。
别以为他会自己亲自来盯梢——拜托,这种小事情,还用劳驾组长亲自出马?
于是,顾遇心安理得在后车厢打起了瞌睡,莫尔在前面副驾驶,另两个位子则是审查会的两虫。除了顾遇,另三个都很敬职地举着望远镜,戴着监听耳麦,干着漫长无聊的盯梢工作。
这附近是首都星著名的有钱虫聚居地,街道上稀稀散散停了些车辆,倒不至于让顾遇他们盯梢这车太过显眼。
不远处就是费奇家的独栋别墅院落。
因暂不确定他家里雌虫加入雄虫国度的嫌疑,调查小组的主要盯梢目标,还是费奇这只雄虫本身。
关于这只雄虫能查到的一切资料,四虫都几乎能倒背如流。
双亲早逝,没有其他血亲,二十岁经帝国主脑婚配后,娶了首都星知名银行家为雌君,婚后又断断续续纳了两名雌侍,三名雌奴,不多也不少,没什么异常,是很正常的一般雄虫家庭。
若硬要找什么不正常的,只有孩子这个问题上有些奇怪。
明明雌君生育能力正常,也早其他雌虫进门多年,但底下雌虫们都差不多有了孩子,雌君却迟迟未有。
顾遇身为一个有经验的雄虫,在小组其他三虫疑惑时,点出了他以雄虫角度得到的结论——
“他可能不太爽这个雌君。”
“这个雌君名义上由帝国主脑随机匹配,但里面水很深,说是随机,在帝国这么多雌虫里随机到一个同居首都星的有钱虫概率又有多大?极大可能,背后有雄虫保护协会操作。”
其他三虫都很讶异:“雄虫保护协会?他们还干这种事?”
“任何地方都既有好鸟,也有坏鸟罢了。”顾遇随意地说,“他们中一部分虫当然有理由干这事,不然你们以为,为何雄虫保护协会在帝国上层如此不可撼动?”
单纯的三只雌虫尚是单身,从未接触过这领域,倒吸了一口凉气。
细思起来,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
帝国上层,除去皇室,真正有钱有权、掌握帝国根脉的,哪一个不是雌虫?
既然是雌虫,那么或多或少都得想要个令他们满意的雄主。在这些雌虫这儿,就不是雄虫挑他们,而是他们挑雄虫了。
即使雄虫不愿意,那不是还有所谓帝国主脑“随机分配”的幌子在吗?
“雄虫保护协会上层不都是雄虫吗?”三虫心惊道,“他们为什么会反而站在这些雌虫这边?”
顾遇啧了一下:“权力呀权力,真正见过权力的虫才知道,那东西有多诱人。而且,在雄虫保护协会眼里,娶这样的雌虫不是为了雄虫好吗?他们何乐而不为?”
藏污纳垢,才为真相。
“但雄虫这种存在,很矛盾。”顾遇沉吟了一下,垂下了眸,雪白的睫在眼下的面庞上投下了浅浅的阴影。
“他们有着不基于本身实力的强势心理,尤其是面对雌虫,会天然地觉得雌虫就应该臣服于自己,不该有一点超出他们掌控的反抗。而且越是与雌虫相差过大,这种掌控心理越强,甚至趋近变态。”
三只年轻雌虫缩在车厢里,跟听鬼故事一样通身一冷,又倒吸一口凉气看看顾遇,往后面缩了缩。
顾遇向后散漫一靠,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们。
“拜托,我一点掌控你们的想法都没有好不好?”
三只虫又倒吸一口冷气:“那顾中校你想掌控陆中将了?”
可怕!
顾遇终于舍得向天翻了个白眼。
“大哥们,行行好,我在举例某些连低下本能都控制不了的无用雄虫,又不是所有雄虫都这样,不要随便把我扯进来行不?”
三虫哦了一声,放心了:“顾中校你不想掌控陆中将。”
顾遇扶额,唔了很长一声。
其实他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他也没想太久,还是点了一点头:“当然。爱应该是平等的。”
他理所当然说出“爱”这个字时,三只单身虫全涨红了脸,转过头去,不好意思再听某只雄虫秀恩爱了。
心里只是隐约记下了一点:确实如顾中校而言,世上有坏鸟,也必然有好鸟。有虫心理阴暗,就也有虫活在阳光下,如阳光般温暖明亮。
这世界,永远都不是绝对的好与坏。
顾遇打着瞌睡,白天一觉接一觉地睡过去,盯梢近一周,也没从费奇身上盯出半分不对劲。
白天睡得太过,以至于顾遇这种大懒虫都无觉可睡,晚上回家躺床上,搂着自己少将睁大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
没有睡意,也就只能盯着陆沉睡得正香的面孔催眠自己,顺道伸爪偷摸摸四处占便宜。
然后越摸越精神。
顾遇又舍不得弄醒他家少将,只能悔不当初地将脑袋埋进枕头里,默默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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