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念一动,想必老天爷都知道他心思。
“喜欢吗?”顾承武把那松鼠吊坠的镯子送到江云面前,银白晃眼分外好看,衬的江云皮肤更加雪白。
婻風 江云微微愣住,抿着唇小声道:“太大了,”镯子有拇指那么粗,上面还坠着松鼠,刻着花纹,一看就不便宜。
他拉着顾承武袖子道:“再、再看看其它的吧。”
顾承武眉间微动,看出江云的想法,似乎有些不悦,正色道:“你是我夫郎,给你买是婻風天经地义,我赚钱也是给你花的。你若推辞,是还拿我当外人?”
他不笑时,神色便恢复了初见时的肃然,江云心里一咯噔,看出男人生气了。他立马摇摇头,慌张地去拉顾承武,点头道:“我没有、没有拿你当外人,你别生气……这个镯子,我很喜欢。”
见小夫郎被他吓着了,顾承武神色微缓,叹口气道:“我是希望你戴着开心,别多想,若真是因为不喜欢这个,买其他的也无妨。”
江云瓮声瓮气点头,抿唇道:“我、我很喜欢这个,”第一眼他就看中上面的小松鼠,只是怕贵。
顾承武把镯子给他套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道:“以后都戴着,等下次赚了钱,再给你打支簪子,成亲时的那支就留作纪念。”
张翠兰在另一边挑自己喜欢的,最终也看上一只带花纹的,两只一共四两钱。
又买了年货又得了新首饰,一家人脸上都是笑,江云抬起手看了又看,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怎么那么好看。
顾承武瞧着夫郎笑意盈盈的脸,就像那放大版的松鼠,水灵灵的眼里都是新奇。
回了家,顾承武在房里拿出今天的收入,袋子拆开往桌上一倒,一小山的银块堆起来道:“公鹿卖了五十两,今日花销大大小小去了四两多,剩下四十六两和家里存的那十两放在一起。如今该买的都买齐了,只留下些散钱作家用。钱照例,都交给你放着,我若要用再找你要。”
顾承武的话在江云耳边变得不真实起来,五十两,那得卖多久的菌油?沉甸甸的家底都要交到他手上吗?
江云知道,村子里家家户户的钱都捏在男人手里,妇人小哥手上能有几百文就很不错了。
“我、我怕我管不好,”江云忐忑,五十两对以前的他来说,根本不敢想。
顾承武把银子装在一起,放进他怀里,道:“以后银子只多不少,总要学着管。你若怕自己不会算数,我便每日教你。”
五十两不止是钱,也是托付和信任,江云重重点头,道:“我会好好保管的。”算术他也会,算盘从前阿娘都教过,慢慢算多算几遍总不会出错。
只是还不会认字写字,便和顾承武约好了,从明日起开始学习写字。
第59章
推开门窗, 院里已经染上一层苍凉,树叶凋敝寒霜凝结,只剩远山青柏仍然绿着。不多时, 灰蒙蒙的天逐渐飘起鹅毛雪,纷纷洒洒落在屋顶、地上上,又迅速化开,青石板地面湿润打滑。
屋外一夜寒风呼啸, 江云搓着手取暖,起床就套了厚厚的夹棉小袄, 脖子上围了一层雪白松软的兔毛领子,巴掌大的脸上微微红。
雪片飞落到领子上,江云伸出手去接住,对着灶房里惊喜喊道:“下、下雪了。”
张翠兰和顾承武在灶房挂肉,去镇上采买回来后,家里的肉已经全部熏干完, 腊肠也做了足足二十几条,剩下新鲜的放在水缸里, 冬日温度低不会坏。
听到下雪, 张翠兰和顾承武都放在手中活计,走出去看雪。
张翠兰看着天空,笑道:“还真是, 今年雪来的可真早, 比往年都早很多。”
顾承武也点头:“瑞雪兆丰年,明年应当是个好年,”庄稼人靠那一亩三分地吃饭,雪下的足够了,来年开春化成水才能更好滋润土地, 地里那些虫子也能被冻死,料想来年收成不错。
他看了眼乐此不疲接雪的夫郎,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人:“过几日想必有场大雪,今日就别玩了,当心受凉。”
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吹在江云冰冷的耳垂来,带来一丝暖意,江云眼底漾起笑意,被顾承武牵着手往屋里走。
灶房里放了一盆子炭火,烧的火红,烘的整个灶房都暖洋洋的。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也隔绝了光线,变得有些幽暗。
一家人围着炭火坐下,伸出手烤火唠家常,和院子里形成两种天地。大黑顺着狗洞钻进来,摇着尾巴坐下,也学人一样烤火。
江云伸出手揉大黑狗头,把它的尾巴提起来,免得被火烤成碳尾巴。
“今日我去屠户家,买几斤羊肉回来,”顾承武道。冬至吃羊肉是习俗,家里条件好的,多少会买一些。或炖汤或包饺子,都再好不过。
况且答应夫郎的野羊没猎到,总要兑现承诺。
张翠兰道:“那多买些,小栓子今日也来。我和云哥儿去擀面皮,买回来就包饺子,再买些大骨头,切根萝卜炖汤,吃了好暖和暖和。”张翠兰安排的井井有条。
顾承武点头,顿了一下道:“往年也吃羊肉饺子,今年不如添些花样。以前在军中时听闻,有人在烧热了的铁板上炙肉吃,是北边时兴的吃法。”
铁板下面用烧红的碳,铁板上抹一层油,把吃的肉菜放上去烤,刷上酱料就能吃。这吃法江云也听说过,不由地馋了嘴巴,眼巴巴看着张翠兰。
张翠兰一笑,看儿夫郎这模样,想必吃不着就得惦记了。也难得干儿子对吃食提了要求,她爽利一笑道:“也成,饺子包了明早吃,咱今天就吃炙羊肉。干脆再把你徐婶子他们叫来?大家伙凑一起,才热闹。”
都是平时交好的人,顾承武没意见。一家人各自分工,买肉的买肉,叫人的叫人。徐大娘和张秀兰家的都来了,各自拿了肉菜,也不占便宜。
江云穿着小夹袄跑了几家,把周芝芝也喊来,连柳玉都被看管严格的祖父大发慈悲放了出来。
雪一直下没停,灶房里的炭盆挪到院子里,上面搁着铁板。几个小辈小娃娃都在院子里烤火看雪追逐打闹,顾承武和男人们在后院劈柴。
至于包饺子切肉,张翠兰带着徐大娘张秀兰忙的不可开交,咚咚咚的切菜声河对面都听见了。
竹哥儿看了眼灶房,眼睛一转思索道:“娘他们在做饭,不如咱出去玩?”
江云柳玉周芝芝都看过去,“外面下着雪,河水也冷的慌,能去哪里玩?”
“我知道,后山边坡上有几颗野橘子树,是我上次打草时发现的,现在应该正好熟了。”竹哥儿贪吃这口,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野橘子树,还专门把来的路用野草遮盖住。
乡野间就是这样,即便是天天来回走的田埂山林里,也能玩的乐此不疲。几个大的带着小栓子狗儿往后山跑,几个人前后排成一排,顺着田埂上山,果然找到那几颗橘子树。
树不高,柳玉拎着衣摆三两步就爬上去,江云也从兔毛领子里抬起下巴,伸出双手接橘子。怕把橘子摔坏了,还小心翼翼左右挪步。
周芝芝和竹哥儿小栓子则是找了竹竿,去打较高的橘子树。
狗儿是小男娃,也最调皮捣蛋,还没等橘子打下来,自己先爬上去摘了一个吃,刚吃进去就皱起眉吐出来:“呸呸呸,好酸。”
竹哥儿笑话他:“野生野长的当然酸了,等带回去放火上一烤,滋味最独特呢。”
橘子个头不大,拢共二十几个,还有青红交接没熟透的。小栓子和狗儿两个男娃主动承担“力气活”,扛着布袋子往回走。
江云手里捧了个大的,等到了家剥开,送到顾承武面前。
顾承武一顿,难得夫郎这个小吃货没自己吃第一口,而是让他吃,心里一阵柔软。因手上是脏的,顾承用嘴叼了一个。片刻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嘴里的橘汁酸的倒牙。
“长本事了,你现在也会戏耍我了,”顾城武说着就逮住江云,往人腰间痒痒肉挠了挠。
江云笑着躲开,抿着唇道:“这是、山上的野橘子,我拿去烤了再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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