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伙计把这一幕全部看在眼里,纷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时不时还传来一声笑。
掌柜的虽然也奉承贺思思,但那是为了做生意。骨子里他还是瞧不起这种人,咂了咂嘴吼了一声说话的伙计:“没看到店里脏了吗?还不来打扫!”
江墨呼吸急促,耳朵烧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恨不得马上去死了才好。
可以一想到贺思思,他又咬牙切齿起来。总有一天,他会爬的越来越高,将来这些人通通都要被他踩在脚下。
江墨自信能够忍辱负重,以后要让这些人通通跪在他面前伺候他,以报心头之恨。
县里发生了什么,身在青苗村的江云一概不知。他割了一天的麦子,回来做完刘桂花和江顺德的饭,已经是很晚了。
麦芒堆在衣领里,扎的人难受。江云脱下衣服一看,肩膀上都是被卖芒扎的红点点,黏糊糊的还疼。
江云忍着不适,给自己打水洗澡。乡下人干惯了农活,这点小伤不足以拿药,一罐药膏就要几十文。这么多钱刘桂花打死也不会花在他身上,就是江云自己也是舍不得的。
洗澡用的是一只破小的木盆,盆底已经有些漏水了。江云烧了热水,在柴房里洗去一天劳作的疲惫。
他亲娘走的早,但是从小就教他要爱干净,所以江云几乎每次干活回来都会把身上擦干净,他才觉得能维持自己的体面。
面前的盒子里,是玉哥儿送他的首饰,还有那根精致漂亮的发带。
江云坐在柴房的柴垛上,接着破窗透进来的月光,爱不释手看着这根发带。他第一次拥有这么好看的东西,拿在手上生怕弄坏了。
正要把发带放进盒子里,柴房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江墨气势汹汹走了进来,什么也不说直接抢走江云手上的发带,举的高高的质问:“这东西你哪来的!”
江云被吼的一咯噔,想去拿回自己的东西,却被江墨使劲推了一下。
“这是、这是,别人送我的,”江云小声解释,他打小一急或者紧张就结巴。
江墨把发带紧紧攥在手里,咬牙切齿看着江云:“你胡说,这分明是我的东西,你偷的我的东西。”
他从小就是这样别人口中的夸赞的对象,江云只配被他踩在脚下。现在看到他得了比自己还好的东西,江墨恨不得马上抢到自己手里。
眼泪蓄在眼眶里,江云是怕江墨,以前甚至不敢在他面前抬头说话。
现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从江墨手里把发带抢了回来。
江墨脚下没踩稳,往后一倒重重摔在地上,手上火辣辣的一看,摔破了一块皮。
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伤,一瞬间白天在贺思思手下受的委屈叠加上来,冒眼恶毒地看着江云,起来揪着江云的头发就死死往门上砸,“你也配这种东西,看看你自己这副丑样子,给我提鞋都不配。”
江云额头被撞破,血顺着太阳穴流下来糊住眼睛。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眼泪破开眼眶落下,却仍然拽着手里的发带,“你、你胡说,这就是我的东西。”
他抽抽噎噎地为自己争理,却换来江墨更加阴狠的眼神。
江云一手攥着发带,一手挡在额头前保护自己。
“你的?你买的起吗?这该不会是哪个野男人送你的吧,”江墨打了人觉得不够发泄,开始往江云身上泼脏水。
这是事关双儿名节的大事,还没出嫁的双儿若是暗中私会男人,是要被家里打死的。
江云没想到,同为双儿,江墨竟然会用这种事情来栽赃他。
“这是我救玉哥儿,他送我的,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他磕磕巴巴解释,害怕江墨出去乱说。
江墨瞪了一眼江云,这小野种竟然敢个他顶嘴。他从江云手里抢过发带,警告他:“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要不然我就和爹告状!”
江云瑟缩了一下,他被江顺德打怕了,有再多的委屈也不敢替自己辩解。
第11章
五月底是镇上赶大集的日子,顾承武前几天上山打了几只野兔山鸡,留了一只让干娘张翠兰做个辣子兔。剩下的兔子和一只毛色鲜艳的野鸡拿去镇上卖。
野鸡肉虽然不好吃,但是胜在一身羽毛靓丽,且平时不太容易抓住,有的富户就喜欢用羽毛来做装饰做毽子。
一个大腹便便的员外拿着钱袋子走过来,打量了一下野鸡,看到还是活碰乱跳的没死,很是满意点点头,扬起下巴问:“野鸡多钱?”
“八十文,”顾承武开口。
富户皱了皱眉,啧啧道:“多了多了,这东西山里到处都有,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这样吧,给个诚实价,五十文。”
一下压了三十文,富户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挑挑拣拣砍价。
顾承武不和他周旋,野鸡虽然常见,但是他也不是外行,是知道行情的,不愁卖。
“七十文,没有再少了,”一口咬定,要么送走不卖。
他长的高大挺拔,因为是军中厮杀出来的,一身气质肃杀冷厉,那双眼更是看的人心底发怵。
富户抬头和男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寻思这是哪来的阎王爷?冷着张脸怪吓人的。他也不敢装内行了,假装自己大方,道:“七十就七十吧,看你年轻也不容易。”
说的大方,给钱的时候却拖拖拉拉,一点也不爽快。
最后一只野鸡并几只兔子,卖了三百文左右,还剩下一只兔子没卖。三百文虽然不是整钱,但对于乡下人来说也是几个月的日常开销了。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且拿着兔子转头朝县衙走去。
云水县衙门差事不多,衙役们平时最多出去巡巡街,管一管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到底是吃官饭的人,百姓们见了也是不敢造次的。
李四和同伴下了值,商量着去哪里消遣,出了衙门却一眼看到顾承武。李四赶紧和同伴说了声,跑上去道:“顾大哥,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小弟一声,我好早点接你。”
顾承武道:“没别的事,这是昨天打的兔子,你且拿去吃。”
“哎呀,这我怎么能拿,这是顾大哥你拿来卖银子的。我一个粗人,平时也有官饭吃,心意就笑纳了。”李四眼里都是感激,但深知自己不能白拿。
顾承武是个不愿拉扯的人,直接把兔子丟给他:“不值钱,给你老娘补补身体。我今日要赶着回去,改日再来找你。”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李四心底都是感激。
说起来他和顾承武还是战友,李四是和顾承武同一批参军的,刚进军营就被分到同一队。练习没几个月,朝廷要讨伐边关部落,他们就被仓促派到边关了。
打仗前一晚,李四哭的窝囊,歪心思一动竟然打起了当逃兵的注意。在大历朝,当逃兵被抓住了是要砍头的。
他还没逃出去,就被出来如厕的顾承武发现。顾承脸色黑的可怕,逮住他的第一件事不是举报,而且把人拖到暗处打了一顿。
李四被打的屁滚尿流,这才说了实话,他老家云水县还有一个老娘,怕自己死了没人给老娘送终。一边说一边哭,哪像个二十岁的人。
顾承武没说什么,而且把自己的俸禄给李四,让他寄给老娘。
李四至今回想起来,无比感激那天晚上顾承武打醒了自己,他打心里把顾承武当成自己的兄弟。虽然他比顾承武大,但谋略武力都比不上顾承武,每次见面都尊称顾承武一声大哥。
后来顾承武在战场立功,砍了敌方副将的脑袋,调到别的队当小队长了。从那以后两人都没见过面了。
战争结束,李四几经波折回到云水县,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恩人。他激动又好奇,按理说朝廷收复了边关,顾承武立了功应是该受封官职的,怎么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不过他也不好多问,反正自己当了捕快,以后两人能常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
另一边,顾承武送了兔子,拿着卖鸡兔的几百文去了铁匠铺。他常用的匕首昨天丢在山里找不到,今天正好来打一把趁手的。
朱铁匠赤着胳膊打铁,看到熟悉的面孔,粗矿笑了一声:“顾老弟这次来又要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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