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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羁(104)

作者:相荷明玉 时间:2023-12-11 11:44:22 标签:强强 武侠 江湖

  不等祁听鸿再劝,金贵拎着荷叶鸡,一头撞出门去。祁听鸿叹了口气,点亮灯,看见桌上滴了一小滴鸡油。他突然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三月十五日卯时,月帐星帷之中,百余个贡士跟在礼部侍郎身后,穿过长长御廊,来到建完不久的承天门前。祁听鸿走在队列末尾,挎着考篮。

  承天门前早已站了二百多个剽悍威武的军士,这是要搜身了。还有几个穿公服的片雪卫混在其中,这恐怕是他们唯一露面的机会。祁听鸿握在考篮上的手紧了紧,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搜到他了,张俞把考篮拿过去,一件一件清点里面物什。一支兼毫笔、一块徽墨,别的东西再也没有了。张俞有点不信邪,把考篮盖子翻过来,仍然找不到东西。

  再看他那支兼毫笔,张俞拿起笔来掂了掂,又放在耳朵旁边摇了一通,祁听鸿不动声色,任他去看。张俞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个人,说道:“张俞。”

  张俞赶紧放下笔,行礼道:“句大人。”

  句羊今天也穿件鲜红公服,一红到底,很能显气色,别样英俊。祁听鸿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句羊移开目光,对张俞说:“搜他那么久干啥,要误时间了。”

  张俞解释道:“句大人,这人是武林盟的,怎么混进来了?”

  句羊道:“圣上让他来的,有不妥么。”

  张俞结结巴巴道:“不、不敢。”又问:“他会不会夹带东西?”

  句羊拿那支笔去,同样掂了两下,一把折断。棕竹笔管,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利器也没有纸条。

  张俞附到句羊耳边说:“句大人,线人讲他在发簪里动了手脚。”

  句羊走到近前,抬手抽掉祁听鸿的发簪。祁听鸿叫了一声,好在有条束发的绸带系着,没让发髻散下来。句羊把他发簪也掰断了,说:“什么都没有。”

  张俞仍旧半信半疑,然而查不出东西,只能让祁听鸿过了。

  来到中央奉天殿,年前被雷劈中,遭大火焚毁的宫殿业已重修一新。此时朝阳升起,晖光洒在殿顶,金黄瓦片镀上一层淡淡朱红,如同金龙被鳞,分外耀眼。以首辅杨荣为先,一行阁臣站在殿前。这些人是今科阅卷的官员。另有一群锦衣卫,身着曳撒,手按绣春刀,散站在广场四周。

  这会儿句羊倒是不见了,张俞也不晓得去了哪里。祁听鸿还待再找,领他们进来那礼部侍郎叱道:“兀那小子,东张西望地在看甚么?”祁听鸿赶快低下头,不敢再动。

  他藏在贡生队伍里,别人怎么动弹,他也就跟着照做。参拜过后,不晓得又等了多久,身后突然鼓乐齐响。朱棣穿过跪在地上的人群,一步步踏上丹陛。祁听鸿余光只看得见他衣摆。

  朱棣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左边那个光凭脚步,祁听鸿听也能听得出来,是句羊。右边那个却是张俞。祁听鸿略有一点好奇,那位副手去哪里了?难不成断了手臂以后告病回家了?

  终于走到殿上,朱棣缓缓转过身。阳光愈来愈热,晒得半边身体都烫了。一片万岁声中,祁听鸿第一次看清朱棣真容。朱棣长年征战,皮肤黝黑,双眉宽仁,面相上着实看不出是否算个暴君。但他腰背微微佝偻,脸上还起了许多皱纹,的的确确是个老人了。在他身后,句羊长身玉立,眼睫低垂下来,盖住眼睛底下淡淡一颗小痣。祁听鸿暗暗想:“折我一支笔,折我一根木簪,所以也没那么好看。”

  等到众人叩拜完毕,朱棣漫不经心,把手抬一抬,开口道:“晒得热不热?进殿吧。”众人随他走入奉天殿。殿内早已摆好一排排长案,供贡生写文章用。首辅杨荣拿过圣旨,宣读一通,诸生即自入座考试。

  祁听鸿早就计划好写什么文章,并不关心试题。就是他笔管被句羊折了半截,写起来很难受。写了两个字,他听见殿上窃窃私语说:“句羊。”

  句羊应声道:“是。”朱棣说:“那边那个人笔杆断了。”句羊道:“是句羊掰的。”

  朱棣从鼻子里笑了一声,说:“给他换支新的吧。”句羊又道:“是。”

  祁听鸿装作听不见,一直低着头写。但他余光瞥见,朱棣从笔筒里抽了一支细的,交到句羊手上。

  过了一会,句羊走到他案前,双手递来这支笔。他接过笔时,句羊微微摇了摇头。祁听鸿就当没有看到。

  其实他今天没打算做什么。殿试一共好多天,他已经等了这许多年,不急在这一天动手。朱棣给的这支笔不轻不重,蘸墨以后,笔尖锐利如刀。祁听鸿丢开旧笔,自顾自往下写。

  一般来讲,皇帝来看殿试,呆上一两个时辰便摆驾回宫了,留诸士子自己答题。祁听鸿生怕赶不及,奋笔疾书,写完一千字出头,立刻举手说:“我写完了。”

  殿内巡检的锦衣卫走过来,把他卷子收走。祁听鸿站直身子,果然见到朱棣坐在殿上,眯着眼睛看他。

  看了一会,朱棣说:“你叫祁友声是吧?你过来,朕问你几句话。”

  祁听鸿走近了,朱棣靠到椅背上,似笑非笑道:“祁友声,你就是所谓的逍遥神剑,来取朕性命的?”

  祁听鸿不响,朱棣又说:“没有人教过你,朕问话要答的?”

  祁听鸿心道:“那个礼部侍郎恐怕提过一两句,不过我没听到。”应道:“陛下放心。我今日不会动手。”

  朱棣仿佛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呵呵大笑起来。

  他们方才讲的两句都比较轻,朱棣突然放声大笑,一时间大家都往他们方向看去。底下考试的众士子怕祁听鸿得了圣心,忍不住交头接耳。巡检的锦衣卫大喝一声:“安静!”声音才渐渐小下去。

  祁听鸿却不觉得好笑,静静等朱棣笑完,朱棣说:“你若今天动手,就算朕死了,底下这些人可一个都跑不掉。”

  祁听鸿偏头看了看,衡为与孙曰恭坐在案前答题,不时抬起头,忧心忡忡地瞥他一眼。他对朱棣顿时更加厌恶。

  朱棣见他仿佛服软了,又问:“那你要何时杀朕?”

  祁听鸿道:“陛下当心着就好。”朱棣偏过头,对着后面句羊说:“句大人,听见没有?”

  句羊道:“是。”

  祁听鸿心想:“跟皇帝说话就是累,这么一句无聊的话都要应一个‘是’。”还想:“燕王居然管句羊叫‘句大人’。”

  朱棣说:“句大人,他讲他要杀朕,叫你当心一点。”

  祁听鸿想:“原来是这个意思。”听句羊又应了一个“是”字,他心里好生不是滋味。

  朱棣收起笑容,正色道:“祁友声,为何非要杀朕不可?建文给你们多少银子?要是为朕效命,朕能给你们十倍、二十倍。”

  祁听鸿道:“这不是钱的事体。”朱棣问:“那是什么事?”

  祁听鸿说:“一来是,从一开始,这是太祖皇帝和武林盟约定的事体。”

  朱棣嘴角一扯,轻蔑道:“啊,我爹。我爹已经死了,他说什么有这么重要?”

  祁听鸿道:“约定就是约定。”朱棣道:“就因为这个?还有别的理由么?”

  祁听鸿想了想说:“你杀了太多人。”

  朱棣笑道:“你‘逍遥神剑’难道没杀过人?”

  祁听鸿刚要开口,朱棣说:“你想讲,你和朕不一样。你杀的都是恶人,朕杀的是好人,是忠臣,是你武林盟几个朋友,对吧。朕不想和你争这个。”

  祁听鸿道:“你还放火烧了棋盘街。”

  朱棣笑笑,说道:“那倒不是朕做的。苗春已经死了,句大人最知道了。”

  祁听鸿一愣,心里想道:“原来那位副手叫苗春,怎么死了?”

  他还没想明白,只听朱棣又说:“祁友声,你觉得朕是个怎样的皇帝?”

  祁听鸿不消再想,脱口而出说:“滥杀无辜。”朱棣冷冷一笑:“你也这么说,那你讲讲,朕迁都这件事办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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