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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兰台歌(51)

作者:金钗换酒 时间:2023-09-17 10:18:29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重生

  最不愿罗氏母子平安?李郁萧心知她说的是穆涵,可是穆涵并不在洛邑,余下只有……不,穆涵也不会,这句准话他从前问过穆庭霜,他不信穆涵,但是他可以信穆庭霜。

  姜太后却不许他再迟疑,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不如孤来查。”

  李郁萧张口结舌,可是,他无从辩驳,宫中没有皇后,于是太后管事,好像没什么不对。横竖是他亲娘,总不会害他吧。他点点头:“劳烦母亲为儿子操劳,那便叫各宫女史及掖庭诸令到长信宫听母后的训令吧。”

  姜太后满意颔首,又问岑田己几句罗氏如何,夜间盗不盗汗,晨起逆不逆胃口等等。问的十分专业,至少比李郁萧专业得多,李郁萧只懂问个疼不疼,他一想也是,姜太后生过他和阿荼两个崽,有经验。姜太后又说到稳婆,叫太医令和少府商议,挑一批精通保妊门的稳婆医女,连同产难、产后门的也要提前选起来云云。

  听着是放心。李郁萧也相信任太后查,总查不到穆庭霜,听得几句,又问内殿侍女,罗氏并没有很想见谁,包括皇帝,得,杵在这里反而碍手碍脚,他领着人回栖兰殿。

  ……

  此时的李郁萧心头有一些阴霾,可到底没有很沉重。因为他并不知道,将后宫管辖全权交给姜太后,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后果。

 

第39章 北邙山上列坟茔

  李郁萧原本以为太后会一个劲往丞相府查, 没想到先头第一个,太后将掖庭十几个家人子叫去长信宫好几回。

  黄药子说上下宫人,都问过一个遍。李郁萧恍然, 嗯……宫斗剧里好像是这样, 有孕的妃子但凡有个三长两短,那其余“姐妹”嫌疑最大。但李郁萧没想过这个可能。他从没有表露过任何迹象会选其他人, 不因罗美人安康或者生病改变, 为着如此虚无缥缈的所谓“君恩”去害人?李郁萧不信会有这样的事。

  事情也确如他所想,太后查完掖庭, 宣布无辜,开始在各个部司兴问罪过。

  却不只是查罗美人动胎气一事, 而是但凡发现与宫规相悖的言行, 都要查问。宫中一时风气一整,躲懒耍滑宫人们也不敢轻易犯,一个个打起精神,生怕叫太后娘娘揪住错处。

  李郁萧也感受到一分紧绷, 栖兰殿的宫人们从前当着他的面还嘻嘻哈哈, 如今全部噤若寒蝉,垂首插手,除却分内的差事, 其余一步也不多行,一眼也不多看, 一句也不多说。就……也行吧,李郁萧自己跟自己唠嗑, 兄弟, 看来咱妈属于铁的纪律那一挂的,也好吧。铁血手腕也有好处, 尽快还罗美人一个清净,叫她安心养病。

  ……

  又过几日,李郁萧和李荼从辟雍宫出来,因明日是晦日,依例太学要歇一天,兄弟两个在这项上争辩起来。

  李荼念念有词:“晦日望清波,相与期泛舟。自古晦日就是休沐的日子,太学的师傅们也要休息,做弟子的不可打搅。”

  李郁萧不同意,他刚说今日有些疑问没解完,明日要请谭祭酒到栖兰殿讲解呢,因胡搅道:“正月三十初晦节,宫中还要举宫作初晦宴,谭师是朝臣,谭师要不要去?朕不就见着他了么。”

  “皇兄强词夺理!”李荼据理力争,“初晦与三月三上巳日、九月九重阳节并称祓禊三节,怎是寻常晦日可比的呢!”

  “你也知道祓禊,”李郁萧敲他脑壳,“你先前说泛舟,不正是祓禊礼之一?”

  李荼不服,偏要说晦日见师长是不敬,应当居家休憩。

  其实这也确实没有定论,晦日朝廷规矩是官员休沐,可是究竟是该闭门谢客还是该宴饮悠游,并没有详细的规定。不仅是晦日,很多旁的节日也如此。须知本朝之前,群雄割据礼乐崩坏,各个国家礼仪习俗历经长达数百年的分崩离析,各自发展,本朝李家老祖宗虽说疆土上统一四境,但是文化风尚总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统一的,帝传三世来到李郁萧,很多节礼仍然众说纷纭,各过各的。

  车能同轨书能同文,甚至量同衡、币同形,这些都好说,可以依靠国家的强大生产力碾压私人,唯独“行同伦”。习俗不依借外物,不依托于生产力,很难快速改变,往往需要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致力。

  李荼还在那里说个不停,今春多晴日,因此出行多御马,今日兄弟俩出来辟雍宫就是骑马,此时骑到马背上启程,李荼还在那里嘴巴闭不上。李郁萧居然不太说得过。因他不得不分心,他骑术比李荼差得远,要不是他交给韩琰的马镫马鞍图样叫将作监制出来几副,他还真不敢骑快马,因此总要分心按缰。

  你个崽子,李郁萧忿儿忿儿地,心说你个小兔崽子,仔细骑着马说话冷风灌进肚子里,看把你能的。迟早把谭师和其他讲经博士都给召集到一块儿,跟你好好辩一辩。不仅太学的博士,甚至民间,各地书院的那些礼学大拿,迟早都给叫到洛邑——等等,将民间儒士都网罗进太学么?

  有什么东西在李郁萧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正想抓住这点灵光,忽然正嘚啵嘚不停的李荼猛地闭嘴,同时缰绳一勒。

  ?李郁萧跟着停下来,此时御驾一行已经行进南台,抵达太仓、武库、将作监附近,李郁萧循着李荼要冒火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宫门处候着的车马,的旁边,站着一人,青衫款款,是穆庭霜。

  李荼憋着气哼一声:“穆常侍朝中难道整日无事吃空饷?闲工夫倒多。”

  李郁萧心想穆庭霜来这里做什么,这人已经很有几日没进宫,太学也不见陪着,今天堵在这里是干嘛?

  他心中有疑因此一时没顾上答,倒是穆庭霜不温不火地开口:“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回殿下,臣领给事中戴高山冠,职责正是伴驾陪读,这才是对得起臣的俸秩。”

  李荼仍没个好脸色:“侍读,说得好听,方才讲经穆常侍不来,如今散学来了?”

  “回殿下,”穆庭霜慢吞吞地,“太学乃天子及王孙世子治学之所,臣退而候在外,此乃礼仪。”

  礼仪,李郁萧和李荼争论的晦日休沐也是礼仪,一连两个人揪着礼仪说不好,李荼火冒三丈:“大胆,你领朝廷俸秩便如此为官?对本王不敬!”

  “殿下,”穆庭霜嘴角掀起来笑道,“敢问殿下,臣的俸秩是殿下所发么?”

  “你!”方才李郁萧说不过李荼,如今李荼遭逢对手,叫穆庭霜三两句话说个脸红脖子粗,他转脸看李郁萧,却看样子料也不会替他主持公道!遂率先缰绳一抖,“有些人足令厌烦!宣韩少丞陪本王跑马!”

  足令人厌烦的一人,施施然在他马屁股后头温文道:“恭送殿下。”

  跟着李荼的一遛伴读和内侍赶着向李郁萧请罪,李郁萧挥挥手叫他们跟上,转过头道:“何故一定要挑着他的肺管子戳?阿荼就这脾气。”

  当着御前和太学一干内侍宫人,穆庭霜冲着马背上堂而皇之地道:“陛下也未阻止臣啊。”李郁萧端坐马上,瞧见他嘴角一点笑影儿若隐若现,又听他道,“陛下岂不闻恃宠然后生骄,臣之所以敢对汝南王不敬,那也是臣有所倚仗的缘故,那么臣的不敬,又是谁的过错呢?”

  李郁萧面上一片空白,脱口而出:“你要恃宠生骄?”

  谁……谁的宠?什么宠?谁宠你?李郁萧险些以为自己又穿越到什么平行时空,奇也怪哉,这人不是一直不肯承认他们俩之间有任何事吗?没有事,哪来的宠?

  他心中纳罕,周遭内侍更不必说,一个个哪见过这场面,虽说陛下那点心思近侍们多少议论过,可是?谁敢拿到明面上说?谁多长几个脑袋?且陛下就罢了,离经叛道一些,穆常侍一直可是恪守礼节的啊,今日这是哪一出?

  这档口穆庭霜却高高捏起轻轻放下:“不敢,臣明日就去向汝南王殿下赔礼道歉。”

  “……怎的忽然改口?”李郁萧愈加呆愣。

  穆庭霜抬抬眼睛,另起一个话头:“那日在臣府上陛下忽然起驾回宫……说是宫中罗娘娘贵体欠安,如今可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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