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挡住了。
宁喜端着茶水,其实还是看见了一瞬的,他哎哟一声惊呼,赶紧垂下头去,嘀咕着“奴该死”匆匆往外退。
出去了带上门,宁喜拍了拍胸脯。
大白天的,他俩就……
真是了不得。
待结束分开时,谢晏胸口起伏着,有些失神,还下意识舔去了唇上的水渍。裴钧放下了那张一家亲的图画,正盯着那抹格外殷红的唇色瞧,忽的谢晏站起来,将他摁在了椅上。
“五郎回来的正好。”谢晏挤到他怀里,非要坐在他两膝之间,将笔往他手中一塞,“五郎,甜甜的大名叫什么呀?”
裴钧没转过神来:“……大、大名。”
谢晏点点头道:“甜甜是小字,是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叫的……就像‘五郎’、我的‘平安’,魏王和段清时他们是不可以叫的……那甜甜大名叫什么呢?”
笑容在摄政王的脸上逐渐消失了。
谢晏扭头看他神色变幻,不由生起气来:“我问了阿言和狸奴,他们的大名都是阿爹给取的。阿言说,我的名字也是阿爹取的……五郎难道没有给甜甜取吗?”
他的指责愈加严厉,让人良心都会不安:“五郎还说要给甜甜封郡主,比嘉成还要风光。可五郎连甜甜的大名都没有取……”
裴钧恍惚了一下:“自然,自然是取了的……”
谢晏抿起笑容,把他手推到纸上:“那五郎快写,快写。”
“……”
一阵笔墨沙沙声响后,裴钧浑浑噩噩间,觉得遭上了谢晏,不只是自己向来澄明的思绪,连着自己的生机、气魄,乃至灵魂和底线,都一股脑地被他吸干了。
他这边一写完,谢晏高兴地捧着他脸颊亲了一口。
但裴钧并未因此觉得十分高兴。
……世事无常,人生几何。
人既然能认一只漂亮的鸭子做小闺女儿,就要负责,就得给这个小闺女儿起正名。
裴钧已不想深思下去了,这个世界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快乐终究是属于谢晏和甜甜的。
这是做爹的责任。
而爹快不快乐,也并不很重要。
裴钧脑子乱糟糟的,鬼使神差掏出摄政王的私章,在赐名的手书上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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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甜甜睡觉的小篮子上就多了一块布头缝制的小吊牌。
上面用刺目的金线绣着三个大字——
“裴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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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琼华!你爹喊你回家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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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我有什么错呢,我只是一只可爱无辜的鸭鸭而已鸭。
裴爹:……对,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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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之以琼华。——出自《诗经·齐风·著》,美丽而有光彩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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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自从有了甜甜, 摄政王的地位一落千丈,谢晏忙着给小闺女儿理毛、喂食,哪还有空搭理他。
裴钧在书房中与纪疏闲议事, 听到门外已经第二次嗒嗒嗒跑过去一串脚步声。他眉心皱了一下, 没有去管, 将几份文书信件盖上自己的私章, 交给纪疏闲,他顿了顿:“……孤说到哪了?”
“……”纪疏闲答, “说到蒋小公子刚从雁翎卫放出去,磋磨得就剩一口气了, 家都没回上,还发着烧, 就被蒋大将军马不停蹄地送去昌州从军了,据说是从兵卒做起。”
裴钧经他提醒才接上思路,冷嗤了一声:“动作倒挺快。”
纪疏闲心想,不快能行吗, 那小子在牢里没饭吃, 饿了就只有香樱子管够,每日还要领板子, 屁-股都打烂了。一个站着进来的珠圆玉润的富家少爷,出去时被人拿门板抬着, 一口气若有似无的, 形销骨立。
蒋家是兵卒发家,一家子都没什么学识, 大字不识几个, 全靠打打杀杀挣下的荫功,包括蒋大将军在内原是四兄弟, 如今除了蒋益川这支,男丁均已战死,留下无数女眷靠他一人支撑。
若非如此,纪疏闲此种冷清冷血唯命是从的摄政王鹰犬,也不会刻意为了蒋将军替蒋小公子求情。
——蒋家于大虞是有功的,这功劳卓著,是用无数蒋家人的鲜血骨肉铸成。
所以于公,蒋小公子也得留一命。
蒋益川毕竟年纪也上去了,见过战场的腥风血雨后,便不希望两个儿子也同他们的叔伯族兄一般,埋骨沙场,只盼着他俩能读书封官,平安一生也就罢了。
然而大儿子顽劣不堪,玩物丧志,难当大任;小儿子有些聪慧,读书也勉强算上进,是蒋益川的宝贝疙瘩。眼下他那聪慧劲儿全用来暗算平安侯了,犯在摄政王手里,有命回来已经感天谢地,蒋家哪还敢叫他在京城多待一天。
读书加官已是艰途,到时候别说科考,摄政王大笔一勾,能让他连贡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从文是指望不上了,若还想做官,就得子承父业了。
大虞并无武举,升迁只能靠切切实实的战功,但如今大虞国内安宁,只有少许流寇作乱,边境也顺遂,并无大的战事。
靠剿流寇混资历,只怕混到蒋大将军作古,小公子都还是个校尉。
纪疏闲豁然开朗。
蒋家的根儿在东北部,蒋将军却将小公子送往西边昌州从军,心思显而易见——他这是看出了西边时局动荡,就等着哪天西狄和大虞打起来后,好让蒋小公子去捞点军功。
蒋将军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夫都看得清,裴钧自然也明白,嘲了声:“蒋益川这个老匹夫,是巴望着昌州赶紧打起来。”
裴钧翻看着纪疏闲带来的几份边疆探报,报的也均是有关西狄的琐事。
窗外又蹬蹬蹬跑了一串东西过去:“甜甜,甜甜!裴琼华!”
“……”裴钧拧了拧眉,当做没有听见,继续思考。
西狄自古便有强兵悍骑,人壮马肥,这也是它能屹立于内陆数百年,被数国夹杂中间而风雨不倒的原因。
但如今西狄朝政混乱,他们君王近几年-宠-爱上一位金发美人,酒池肉林,日渐荒淫。几个皇子也到了争权夺势的年纪。太子虽平庸,但其母家外戚势大,也不是安分守己的。还滋养出了数名权臣,门阀倾轧,各自为政。
……这些人都筹谋着西狄的至高王位。
想趁此蚕食瓜分西狄的,可不止他们内部那些蠹虫,外部亦有无数人虎视眈眈。
其中自然也包括裴钧。
“呀!甜甜,甜甜去哪啦……”
“平安侯、平安侯!您等等奴……”
裴钧眉头更深:“……”
现下大虞国力强盛,百姓富足,已有一胜之机。西狄兵马常年侵扰到昌州一带边境安宁,地方官连年上书诉苦,裴钧早就想将两国之间的地盘重新划一划,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且朝中对此一直争执不休,有人主战,有人主和。
大虞如此,西狄那边想必亦然。
西狄赶在这个时候派使者入朝,明面上说是听闻大虞皇帝万寿节将至,特遣使庆贺……实际上,恐怕是来求和。
“……这是什么,甜甜的毛吗?”
纪疏闲也看了眼窗外,眉角微微抽搐,回神继续说道:“西狄使团本该今日午后抵京,但他们传信来说,他们随行的九皇子水土不服,患了热病,正在驿站修养,所以行程耽搁了一些,还需得再晚几日……不过鸿胪寺和宫中均已准备好了,使团随时可以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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