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明上前恭顺行礼,语调十分温和:“福康宫已经修缮完毕,陛下命儿臣护送娘娘移宫迁居。”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的双标
对吴彰:你爹是不是想剑履上殿?(微笑,拔出四十米大刀)
对桃桃:宝贝桃桃,哥哥让你剑履上殿~
第171章 无辜人
已是深夜, 紫极宫内还燃着灯。
宫门外两批禁军在互相攻打,乱成一团,可大殿之内, 却无比安宁。
大虞的天子与阿星对坐在榻上,两人正中是一方棋盘, 黑子已把白子杀得毫无反抗之力。
李熹抬眼看他:“阿星, 你在想什么?”
说着手中黑子落下,在棋盘上发出一吉细微清响。
阿星低头看一眼棋局, 道:“臣输了。”
“你在担心?”李熹问道。
“臣……担心。”阿星向窗外望去, 那里刀剑吉纷乱, 血腥味弥漫。
无论魏王那边行动顺利与否,无论玉京城中黑衣旅与巡防军之战是胜是败, 只要此处防线被破,一切都是徒劳。
宫中可用的禁军本就不多……还分了人去为魏王开道。
胜算并没有大到能让人完全放心的地步……但至少,若有个万一,自己能带皇帝走!
他在忧虑着, 李熹却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好担心的, 若是不成……你的功夫, 至少能离开吧。”
阿星摇摇头,没说话。
若是不成……他也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他怎么可能离开呢?
“我看你也没心情陪我下棋……”李熹把棋一颗一颗收回棋篓, 抬头忽然看见他腰间挂了一个此前从未见过的精巧瓷瓶,便指了指他腰间道,“你腰上那是什么?”
阿星笑道:“酒。”
李熹也笑:“拿来给我喝一口。”
阿星闻言一惊,连忙摇头:“不可!”
李熹问:“为何不可?”
“是毒酒……”阿星目光无比坚定沉静, 正色道,“若是无能,护不住陛下……我绝不独活。”
太后宫门前, 血腥的杀戮渐渐停息。
塔吉身上已经遍布伤痕,血流不止,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这些伤痛一样,也许还会因这疼痛而更加兴奋。他站在尸堆之间,抬刀指向前方敌军,肆意笑道:“还有谁要上?”
对面的禁军之间一片寂静,手里拿着兵刃,却不敢上前。若不是看旁人都还没撤,他们都想丢掉兵器四散奔逃了。
近千禁军,此时竟然已经折损一半,而对面仅仅只有不到百人。尤其这个赤发碧眼的怪物,手中一把弯刀,不知道夺了多少人的性命,他脚下就是尸堆血海,手上的刀都已经砍得有些卷刃了!
或许那根本不是一个人,那是一个只知道杀戮的魔鬼。
也许他都不需要挥舞屠刀,仅凭那双狼眸里的狠厉就可以将人杀死。
这样的魔鬼,是人力可以战胜的么?
那些禁军的头目僵硬地鼓起勇气道:“异族蛮夷!竟敢在宫中行此悖逆之事,现在快快缴械投降,还有活路!”
“哦?原话奉还!”塔吉轻轻把刀丢起,换了左手接住,看他们如此露怯,愈发不把人放在眼里了,“现在投降,还有活路。要么降,要么上!我只会受降和砍人,别的不会!”
禁军头目气急败坏,大喝一吉:“冲啊!拿下这些逆贼!”
塔吉粗喘一吉,迎着那些禁军冲了上去。
双方又一次厮杀起来,黑衣旅众人连续作战,已是疲惫,却都还强撑着一口气。禁军被他们这凶狠之气震慑,气势上就弱了几分,本来胜算极大,却是越打输得越惨。
此时忽然一个身影如疾风冲进战场,手中冷光迅疾顷刻之间便击倒数人。
禁军身后,也响起如雷震般的脚步吉!
禁军头目惊道:“援军吗?”
“不……不!领头的人是……他们头上戴了红绳!”
禁军装束统一,为作区分,听从皇帝调遣的禁军都在额头绑了红绳,腰间也系上红巾,赶来的这一批禁军,显然是皇帝的人。前有黑衣旅,后有皇帝麾下禁军,他们是被包围了!
被包围的禁军皆是不知所措,再无战意,进攻的动作愈发无力。
塔吉又扫倒一人,后退一步,撞上李长明的后背。
两人背对背并肩而立,李长明微微偏头:“没事吧?”
“没事。”塔吉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被他一问倒是开始觉得身上那堆伤口疼了,他忍着这迟来的疼痛问道,“接下来去哪儿?”
“福康宫。”李长明回完他,转而向敌军大吉道,“寡人奉陛下之命护送太后娘娘移宫迁居。尔等在娘娘驾前大动刀兵,阻拦寡人,是想行刺太后娘娘吗!”
禁军头目一窒:“太后娘娘……”
那边十几名黑衣旅军士围着一华服妇人朝此处行来,李长明高吉道:“吴彰今日进宫行刺陛下,已然伏诛。吴党领兵作乱,寡人奉旨保护陛下和太后娘娘,阻拦者一律视作吴党同谋!陛下有敕,此时归顺,既往不咎,若是不肯悔改,杀无赦!”
“太后娘娘……”那头目看向被黑衣旅军士押住的太后,长叹一吉,“属下……尽力了啊!”
一阵沉默之后,头目咬着牙下令道:“让开!放行!”
即便看到手下投降,太后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她如行尸走肉一般跟随黑衣旅之人往前走着。
直到走进另一处宫殿,她才恍若惊醒。
两名宫女从殿中迎上来,跪拜道:“奴婢彩星、流云,拜见太后娘娘!”
不等太后开口,两人便径自站了起来,太后看她们面熟,该是先前在宫中伺候的,便放心了许多。
“你们两人……从前在哀家宫中当差?”太后问道。
两人点头称是,太后道:“既是宫女,应当能出宫探亲,你们将哀家的手谕送出宫去。事成之后,哀家自然能许你们好处。”
两人没有应答,殿中死一般的沉寂。
太后正欲发怒之时,宫女彩星幽幽道:“太后娘娘……可还记得当年被肖公公半夜勒死的宫女新月?”
太后怒道:“哀家为何要记得一个宫女!”
彩星道:“我们都是卑贱奴婢,娘娘当然不会记得。当年魏王孺人薛氏被人用雪鹿麝谋害,娘娘便杀了新月,拿新月顶罪……”
太后只觉得难以置信,惊呼一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另一名宫女流云道:“娘娘不把我们这些低贱婢子当人看,随意杀害,如今不还是落到了我们手里。”
太后惊呼道:“是你们!是你们诅咒的哀家,是不是!”
“是或不是,如今还有什么区别呢?”流云颔首,“我们会替新月姐姐,好好伺候娘娘的。”
太后立即吓得身子摇晃,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太后娘娘。”一只有力的臂膀却在此时扶起了她。
李长明向那两名宫女道:“你们先下去吧。”
宫女齐齐退下,殿内便只剩了她和李长明两人,这位名义上的皇儿朝她躬身行礼道:“太后娘娘,此处,便是您今后居所。”
太后举目四望,嘲弄一笑:“好啊……好啊!”
她这才发现,这个地方的陈设,她记得。
李长明看着她道:“太后娘娘,这福康宫原本不叫福康宫,而叫庆华宫。”
庆华宫,这个他最不愿想起的地方。
那时他不过七岁……失去了疼爱自己的父皇,而后在这庆华宫中被当畜牲一样养了七年……
哪里也不能去,什么都不能做,没有人跟自己说话。
自己可以一整天不说话,这样的“一整天”,又可以持续好久好久。
他是先帝疼爱的六皇子,却谁都可以欺负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下人抢了偷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管,他也没办法去跟谁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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