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在闹吗?”贺摇清垂眸看着想要抽出手又耳根通红的这人,眉目间满是促狭的笑意,“你还想要这信吗?”
谢凌与只觉得右手传来的温度滚烫,声音无奈而又纵容:“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只盼你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
“我偏要计较,错了便要认罚,慕清,”贺摇清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轻轻摩挲着谢凌与的手,“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错,我也不会罚得太重,你若是今晚乖乖听话,好好讨好我,我就考虑把信筏给你。”
——这下,便不知谁更像那“登徒子”了。
贺摇清望着一瞬间几乎呆愣在原地的谢凌与,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满出来,等这人答应了,又是好一番“纠缠”,才终于把信递给他。
谢凌与好不容易拿到信筏,往贺摇清额头上敲了一记爆栗,才展开了信。
贺摇清挨了一下,也并不生气,他既得了好处,谢凌与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在意,只心里记下,晚上加倍用另一种方式讨回来。
——要让他后悔莫及,从此再也不敢了才好。
贺摇清这般想着,但看着谢凌与越发明亮的眸光,却恨不得把他想要的一切东西都捧到他眼前,心里慢慢软成了一滩水。
“不担心了?”
谢凌与终于放下心来,笑着点头:“我提了这么长时间的心,可终于是落下来一点了。”
那日局势虽然凶险,谢侯也只是受了些轻伤,只左臂受的箭伤还有些严重,不过也并无大碍。
宜城大捷,虽只是收回的第一座城池,但这般快捷又浩大的胜利也真是振奋人心,让所有人牵着的心,都往下落了一点。
说着话回到了凌安苑,两人坐下,谢凌与给贺摇清倒上一杯茶,又开口问道:“那吴嬷嬷的事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贺摇清喝下一口茶,回道,“只差找个合适的时机,既能引起压不下去的轩然大波,又让皇帝不敢轻易把事情敷衍过去的时机。”
谢凌与笑道:“这时机不会太远的。”
“放心,我不会心急,”贺摇清颔首道,“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说着,贺摇清抬眸,神情莫测:“只是到那时候,我们便不能这般光明正大地整日在一起了。”
谢凌与微怔,而后叹了一口气,又笑起来,有清透的阳光从窗外落进来,往他眉眼上打了一层暖光:“等到那时候,我定会被皇帝派人看得很严,你可要多寻机会来找我。”
“我会的,”贺摇清伸手抚上他的眉眼,凑上前去,紧紧看着他的双眸,又重复道:“你要好好等着我。”
谢凌与感受着两人交缠的呼吸,轻声应道:“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找我,我总在等着你的。”
作者有话说:
二更呦
第82章 攻心为上
宜城的大捷仿佛只是一个开始。
从这以后,大乾军士兵威大振,节节胜利,呈破竹之势,一路长驱直入,再锐不可当。继宜城之后,一月之内,全军推进百余里,三月末,又收回隆城。
而北狄节节失利,每况愈下,强弩之末之势已现。
三月廿六,北狄,王帐 。
三月草原的晚上还很有些冷意,狂风驶过草地上凝着的寒霜,印着“狄”字的旗帜高高悬挂在王账之上猎猎作响。
王帐内灯火通明,人群围坐,目光皆落于下首跪着的那一人身上,周围却极静,以至于静得诡异,让人觉出几分毛骨悚然出来。
坐于正南高位之上的那人身着一红褐色短打胡服,肩上披着白色短毛皮,腰间跨刀,其上镶着一碧绿宝石,形容粗犷,额上纹着苍狼图腾,瞳仁泛着暗沉的蓝,当这双眼睛紧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便宛若是草原上等待狩猎的狼王。
——正是可汗。
而在他之下,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人,这两人白色长袍包被全身,只留出一张脸,额上白鹿图腾诡谲,再往下又有两人,皆是武将打扮,雪蛛图腾爬在额间。
如此,这白狄的可汗、两祭司与四大宗的其中二人便都在这里了。
而此时此刻,他们紧盯着的,却只有下首跪着的那一人而已。
这跪着的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影堪称是瘦弱矮小,脖颈上挂着青铜坠子——却正是皋落隗!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少年的稚嫩,眼神中却仿佛淬着毒,单膝跪地,一手恭敬放在胸前,背挺得笔直。
“那日京城暗桩暴露,在回草原的马车上,隗曾问过留吁得大人,为何不将那大乾太子‘与敌勾结’之事全数曝出,当时留吁得大人只说时机不到,后还未说完,追兵突至,大人慷慨赴死,现今便只留隗一人存活而已。”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而后便继续开口。
“而这几日,隗日夜思索,突然想起留吁得大人还在的时候,曾经教过隗的一句汉人的话,”说到这里,皋落隗抬起头,目光里带着狂热与恳切,“大人曾教导过‘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如今局势刻不容缓,而隗以为,现在,便正是那个时机!”
他的尾音带着些许的颤抖,毕竟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已,可汗暗蓝的眼睛看着跪地的少年,良久大笑道:“不愧是留吁得的弟子,果真是好计谋,你们觉得呢?”
那右侧祭司点头道:“的确,若此时曝出,大乾军心必会大乱,只是追杀那日的幕后之人一日未查出,不论是什么计谋,便一日称不上是算无遗策,况且京城经营了数十年的暗桩也已被毁大半,就算这次能成功散出消息,之后恐怕也剩不了几个了。”
“但我们当初布下这些暗桩,不正是为了此时此刻吗?”右侧一大宗反驳道,“局势日渐危极,我们恐怕也等不了多久了。”
这人话音刚落,便又有一人附和道:“这计策确实可行,只是怎样落到实处还要商议......”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皋落隗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垂下双眼,悄悄伸出手又握住了胸前挂着的那一青铜坠子——这坠子一尘不染,已经被主人摩挲得微微反光,他紧紧握着它,唇边勾出一个轻微的笑。
可他的笑还未维持多久,便又凝固了下来。
只见那左侧祭司形容枯槁,声音嘶哑近乎腐朽,却是开口问道:“此等事情一旦曝出,大乾军心会乱不假,但也终究只能是一时——要知道除了那位太子,可还有其他两位皇子,若大乾皇帝当机立断换了太子,你又该怎么办呢?”
“这才是我真正要说的,”皋落隗的眼神是与年龄毫不相符的坚定,掷地有声,“留吁得大人还在时,曾多次带隗面见太子,也教导过隗该如何与那太子共处,故隗斗胆,请可汗允我调令京城人手之权,十日之内,必说服太子共事,而其他两名皇子,将再无上位之可能!”
闻言,可汗笑道:“倒是如你师父一般硬气,既如此......”
“——王,不可!”那左侧祭司开口打断道,“皋落隗虽曾去过大乾京城不假,可毕竟年少,不过十六之龄,若是全权交给他,出了什么差错,又有谁能担得起?”
听见这话,皋落隗猛得抬头,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立刻被打断。
那祭司冷哼一声:“你想说什么?苍白无力的保证?还是拿微不足道的性命做担保?此等大事可不是儿戏!你若能真正拿出让众人相信你的理由,我便决计不会再说什么。”
皋落隗嘴唇张了又闭,过了良久,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从未有像此时一般,他这样痛恨自己的年纪,因为年少,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留吁得大人死在他面前,却连收尸也做不到,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苟延残喘到了今天,却又因为同样的理由不得挣脱。
“不过此事是你先举荐,当然也不会完全把你排除再外,”那祭司见他不再开口,倒也不再紧逼,转而对可汗恭敬说道,“王,我认为应再选一人为正,皋落隗为辅,当可办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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