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瞬间惊起一片战栗,谢凌与猛地回过神来,而后重重地推开几乎快要覆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俯下身不住喘息。
他只觉得唇上刺痛,伸手一抹,才发觉那竟然是血,抬头望去,贺摇清也已经回过神来,直直地看着自己,双眸中闪动着古怪的狂热。
直至现在,贺摇清才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可巨大的惊骇过后,谢凌与只觉得不敢置信。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贺摇清轻轻舔掉自己唇边的血,声音满足而又喟叹,“而且从来也没有这般清楚过。”
谢凌与却只觉得荒唐,他深吸了几口气,嗓音带着怒气喷涌而出:“你疯了吗?”
“我一直都是疯子,你不早就知道了吗?”贺摇清微微歪头,而后缓缓地笑了起来,“再说,不是你自己穿着喜服,一步步把我从宫里接出来的?做这些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说着缓缓上前了一步:“况且你不是早就想对我做这些了吗?怎么,现在已经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见他上前,谢凌与猛地推后一步,脑中一片混乱,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些略微狼狈地开口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贺摇清继续向他走去,脚步很慢,可却没有停下过半分,“你喜欢的那个人,难道不一直就是我吗?”
谢凌与不得不退到了墙边,条件反射地摸向自己的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今日来的太急,根本没有配剑。
见他的动作,贺摇清双眸越发暗沉,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意,声音放的很轻:“怎么,你还想一剑刺死我吗?”
他说着,缓步又走到了谢凌与的身前,谢凌与退无可退,只得右手被他抓住,强行贴到他的胸前。
温热的触感好似能顺着手心蔓延入整个身体,手下轻微的振动让谢凌与浑身一颤,而贺摇清的声音好似就紧贴着耳边。
“感受到了吗?你的手,可正握着我的心呢。”
谢凌与想收回手,贺摇清却紧按着不让他动,用力到手上青筋暴起,指尖青白一片,骨节吱吱作响——若是谢凌与再用力挣扎,便一定是受伤的结果。
谢凌与虽是不愿,可还是条件反射地松了力道。
贺摇清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压抑而又缱绻:“你知道我是一定挣不过你的,继续挣啊?只要折了我的手,我便再抓不住你了。”
谢凌与空着的左手紧紧握拳,眉间一片隐忍之色,可哪怕再不愿,也还是没有继续挣扎的意思。
贺摇清的笑容越发大了,他近乎是笑着叹了一口气:“我最喜欢的,便是你这样。”
谢凌与紧紧地皱着眉,声音凛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吗?”贺摇清却反问道,“我什么也不想要,反倒是你——”
——他说着又上前一步,于是谢凌与几乎是被他整个人压在了身后的墙上。
“你可是嫡长子,你谢家现在如今的局势难道还不够清楚吗?还是说,你们竟还对皇帝和太子心存幻想?我现在就告诉你,不论是谁上位,哪怕不是太子,你谢家功高震主,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你自己心里也恐怕最清楚。”
谢凌与只觉得这人的声音好似带着一丝近乎狂热的蛊惑,温热的气流喷在他的耳边,惊起一片颤栗。
“——只除了我。”
两人呼吸交缠,贺摇清微微垂眸看着被自己紧紧困着的这个人,伸出手轻柔地牵住他的一缕发梢。
“你可要仔细想清楚,那般的皇帝和太子,就是你想要追随的人吗?”
谢凌与瞳孔微微收缩,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个人,连贺摇清刚才的动作都未曾看见。
贺摇清牵着他发的手缓缓用力,轻轻舔了舔唇,低头靠在他的耳边,声音很轻。
“你可还不知道,太子在这件事里,到底是在扮演什么角色呢。”
第52章 血气镣铐
清泉寺还是一片幽静又带着肃穆的模样,曲径通幽之处,是草木渐深的禅房,可谁也不会知道,状似平静的禅房之下,沿着陡峭的阶梯一路走下去,地底刺骨凉气冰寒一片,幽暗如同无底的深渊。
而这深渊之中,正立着两个人。
贺摇清故意把声音放地极轻极缓,微微弯下腰去,将下颌靠在了谢凌与的肩上。
这人湿热的吐息萦绕在谢凌与的颈侧,让他不自觉地往后靠去,可却只能让面前的人贴地越发紧,最后只能略显狼狈地偏过头不去看他。
可他不曾知晓,自己被制在这狭小幽暗的空间中,微皱着眉一片隐忍之色的模样,却只能让贺摇清接下来的行为越发恶劣。
四周寂静,除了贺摇清的声音,便只有水滴嗒落下的声响。
于是很快,谢凌与便再也没有余力去思索旁的事情了。
只见伴随着贺摇清的讲述声,他的双目越睁越大,瞳仁中初时的惊悸也逐渐被激愤之色所占满,他只觉得浑身发凉,甚至连贺摇清手上越发逾距的动作也再没能感受到。
地下的冰室幽暗空旷,四处皆是寒气,在这里,好似连时间都停止流逝了一般。
冰室之上,禅房之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秋风浩荡,守在门口的方伯不自觉裹紧了身上的衣袍。
院中黄叶飘过,菩提树上也再没有几片叶子,这个漫长的秋日终于是即将过去了。
可秋日之后,便是严冬。
——————
此时,大理寺守卫森严的监牢之外,也飘过去了一枚黄叶。
漆黑一片的监牢口,一个人影急冲冲地走了出来,这人一身四爪蟒袍,阴柔的面容满是暴戾,双眼几近血红,左手竟隐约粘有血迹。
被皇帝严令禁足在东宫的太子此时却出现在了大理寺,且出入宛若无人之境,真真是可笑至极。
立在门口的狱卒连忙跪下行礼,在他们身后,监牢黑暗狭长,就连火光都显露着狰狞。
而监牢最深处,许元武跪伏在地,喘息声压抑又沉重,几乎快要直不起身来。
直到过了很久,他才渐渐平复下来,吃力地直起身将身体挪动到墙角,身上的镣铐拖行在地上,好像闪着带着血气的红光。
他靠在墙角,一动也不动,只有润湿了鬓角的血缓缓流下来。
监牢里满是令人窒息的味道。
额上的刺痛不断冲击着他的脑仁,许元武带着些许嘲意想着,还能感到疼,说明自己现在的状态竟还不错。
应该足够撑到那一天。
恍惚间,他又回想起了那个梦,其实许元武一直都知道,那条“蛇”早就缠缚住了他的手脚,阴冷粘腻,只会让他窒息。
可他却无能为力,从始至终,他都无能为力。
那时带着凝霜剑兴气冲冲从边疆赶回来的他不会想到,这一回来,便再也回不去了。
他只觉得这剑世间罕见,得到的过程更是机缘巧合,与自己有缘,说来也是,能让堂堂一国储君花费功夫来算计他的东西,可不是“有缘”吗。
他永远...... 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
七夕乞巧,本应是佳节,上朝回来却意外碰上了太子的人,一纸请书邀他夜里华明河边相会,并再三叮嘱不得与外人传。
他思虑再三,还是先没有惊动旁人,去应了邀。
去的时候,他坐在马车里,外面很热闹,掀起帘子往外看,路上人挨着人,路过一个摊子前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虽然这人影正戴着面具,面容被遮了大半,可许元武却断不会认错,他只一看便笑出了声,心里想着都是已经大婚的人了,这孩子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正想打个招呼,马车却突然开始走的很快,谢凌与好像也已经买好面具付了钱,拉着身旁一个略显陌生的人影急匆匆地走向相反的方向去了。
乞巧集市上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喧闹声直冲天空,于是只是一晃眼,便再找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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