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这是你师弟啊!(121)
曲青邪看向冉星辰,感到十分诧异。
不久前牵扯南风馆事件的一众尽数被处决,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其中甚至有几个朝廷重臣牵扯了进去,在狱中不乏上下打点关系之人,甚至有劫狱的江湖客,被冉星辰一一挡了下来。
南风馆的事情是冉星辰上报给皇上,又被皇上钦点负责,后续冉星辰处理地漂漂亮亮,这一举动,既是将朝廷中的势力进行了划分,让五皇子之流狠狠地伤了筋骨,又得到了皇上的赞扬,太子之位越发稳固,现在正是发展的好时机,怎么有空跑到武林大会上来?
看冉星辰与钱公公的样子,似乎也是在打探消息,曲青邪对比了一下狂躁的左右护法,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和三师弟,果断地又要了一壶好酒,顺便点了几道小菜,传音道:“三师弟,过来一起吃吧。”
冉星辰浑身一震,环视一周,结果以他的目力找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二师兄在哪里。
“我在你身后……停停停别转了,向右一点,对,看见我了吧?”
冉星辰盯住目标,看见一个一身雪色衣衫,气质清冷之人,正端起酒杯微微一抿。
冉星辰:……呔!何方妖孽竟敢冒充我二师兄!
“怎么顿住不动了?”
冉星辰只见那雪色衣衫的人微微侧头,目露诧异。
还真是你啊!
“二师兄,我有点没认出来。”冉星辰哭笑不得地坐到曲青邪面前,先来了一杯酒压压惊。
见了曲青邪的这易容术,冉星辰终于相信师父曾经教导过二师兄丹青绘法,这画的,实物与本人严重不符,完美地实现了什么叫“画的你连弟都不认识”。
冉星辰敬畏地问道:“二师兄,你用了人皮面具吗?”
曲青邪摇头:“人皮面具能搞到的透气性太差,我比较喜欢直接画。”
冉星辰被深深地惊呆了,跨越时空体会到了四大换头邪术中的化妆术。
“不说这个,”曲青邪挥了挥手,“三师弟,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莫不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冉星辰闻言,面色凝重了起来,半晌只一声苦笑。
“二师兄,我怀疑我母后的死,和父……爹脱不了干系。”
曲青邪皱起眉头。
之前他们已经分析过这件事情,只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明面上冉苍对冉星辰又极好,因此暂且没有告诉他,现如今竟然从冉星辰口中听见了,实在是令人惊愕。
虽说无情帝王家,但是冉苍对冉星辰一直极为照顾,在冉星辰六岁就封他为太子,失踪十年期间不曾更换太子之位,待到冉星辰归来直接昭告天下。在冉星辰为冉苍挡了一箭险些丧命之后,更是将冉星辰带在身边时时教导,关爱非常。
冉苍性情冷酷,却偏偏对冉星辰这个儿子极为照顾,难免不会让人想到先皇后,夫妻举案齐眉,父子父慈子孝,任谁都说不出半点不是。
若不是兰追无意间发现了宁恒,恐怕也不会发觉冉苍背后的怪异。
冉星辰长叹一口气,又道:“另外我发现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曲青邪诧异看过去,只见冉星辰口唇不动,声音却响在了耳畔。
“幽冥令。”
***
子车痕和子车筹一左一右地低头看着木尽,把木尽看得面红耳赤,在心里咒骂了洛书一万遍。
洛书也觉得有点尴尬,“咳,都散了吧散了吧,人家还在这绑着……”
洛书话音未落,子车筹就蹲下了身子将人解开,子车痕犹豫了一下,回房拿了件外衣回来递给了木尽。
让师父看这种东西会长针眼的。
木尽迅速地裹上外衣,正想掩面而去,就被子车痕一针定在了原地。
“师父,”子车筹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我觉得……”
“师父,阿筹给你演示一遍绑的方法,绑的很结实。”子车痕面无表情,一本正经。洛书完全地体会到了自己两个徒儿的认真,顿时有些抓狂。
为师没有奇奇怪怪的癖好啊!
子车筹看出了洛书所想,连忙安抚炸毛的师父,“我们知道,我们真知道,就是师父多年不行走江湖,现在绳结的有了许多新绑法,师父这么厉害,肯定一遍就能学会。”
说着不等洛书再说,连忙拿起了绳子,往木尽身上比划了起来。
木尽:mmp
……
洛书还真没想到,一条绳子竟然能绑出这么多绑法,像什么牛头扣,最好配上牛筋绳用,越是挣扎,绑的越紧,最后能勒到肉里去,而且因为极有弹性,连普通的缩骨功都奈何不了,甚至会因为骨骼挪移的脆弱时期,将骨头一起绷断。
月怜也在一旁学习,他看看绳子,又看看草编,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为什么小洛学草编要学好多遍,这个一遍就会了呢?”
看见四个人看向自己若有所思的神色,洛书连连摆手,叫苦不迭:“你们想到哪里去了!草编那么复杂,怎么能和绳结的系法相比啊!”
子车痕和子车筹对视一眼,内心的吐槽重叠在了一起——这大概就是师父自己说的,没有艺术细胞吧……
终于绑完了最后一个绑法,子车痕和子车筹告别了洛书,地上的木尽已经成了被戳破的河豚,完全被玩坏了。
“我说,我不看锁了,你把我放了行不行啊……”
木尽有气无力地看着洛书,已经完全升不起别的心思。
洛书连忙道:“没问题没问题!”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教学道具了不是?
他利落地给木尽松绑,解了穴道给了解药,木尽拢着衣服,一副已经看淡了往事的生无可恋表情。
洛书摸摸鼻子,看着木尽身上一道道的红印子和鞭痕,估计没个两三天是好不了了,就拿了一瓶金疮药给他,木尽一脸警惕。
“这是……嗯、教学费。”洛书道。
木尽幽怨地看了洛书一眼,揣袖子里走了。腾空而起之时,小风自双腿之间穿堂而过,一阵凉意,顿觉欲哭无泪。
这群恶鬼!
***
酒酣微醺,曲青邪与冉星辰道别之后,安抚了已经抓狂的左右护法,处理完毕今日的事务,便准备着睡了。
明明已经入了秋,但是今夜似乎格外的热,热的人发躁,曲青邪来回翻腾了不知道多少遍,突然察觉到房间内多了一个人。
以他的武功,究竟是谁能进他房间不被察觉?
曲青邪警惕性极高,但是今夜却偏是懒懒的,仿佛笃定了,这个人不会伤害到自己。
曲青邪半撑起身子,衣襟半开,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与小腹,红唇水润,似勾未勾,一双凤眼水雾氤氲,在那层水雾之下,却是如同野狼看到猎物一样的侵略。
房中不知不觉弥漫起了水雾,那人一身白色布衣缓缓走来。雾气朦胧了他的面庞,只隐约看见,他发上别了一根木簪,除此之外不加修饰点染。
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曲青邪按了按额角,却怎么都想不起这究竟是谁。
是谁?
白衣,木簪,还有这双手……
砰!
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仿佛有千万光点在脑海中炸开,曲青邪僵住了身子,停住了所有的思绪,眼前只有这一双手。
他伏身上来,先是肩膀,然后是腋下,然后是腰线……隔着衣服的手烫得惊人,却奇异地压住、或者说是引导着体内的燥热,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他是谁?
他是、谁?
他是……谁?
曲青邪低低喘息着,思绪一片混沌。
他是、他是……
曲青邪猛地从床上坐起,听着窗外秋虫声声,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梦是幻。
“我……”曲青邪狠狠咒骂了一句,揉了揉额角。
……
冲完凉水澡,曲青邪也没了睡意,暗自己是不是这段时间倦怠了,竟然有了多余的精力……
曲青邪摇摇头,苦笑着用折扇敲了敲掌心——绝对不能让师父知道,要知道师父早就想让他娶妻了。
在院落中逛了几圈,摆手示意暗卫不必跟上来,曲青邪随手带上斗笠外出了。
天色很好,月色清透,四下无人。他突然想起洛书的话,“月黑风高月,杀人放火天”。看看天上银色的月亮,又觉得好笑。
嗯……这时候是不是应该传来凄厉的叫声之类的?
曲青邪还没来得及笑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就听见了一阵音乐声。
曲青邪侧耳细听,乐声朦胧,在深夜无人之时,原本应该是令人毛骨悚然,但是曲青邪听来,倒是像入了魔。
也许是因为乐声中的淡然与洒脱,也许是因为那没来由的熟悉,曲青邪难得放松了防备,顺着乐声一路走了过去。
是琴声。
是风声。
是水声。
他越走,那萦绕在心头的莫名情绪就越是强烈,直到他看见临窗而奏的人。那刹那,是流星划过天际的一抹,是烟花炸开的一簇,是幻想与现实、记忆与梦境突然重合在一起,纷杂的色彩都揉成了初见时江南的烟雨,那烟雨楼上的惊鸿一瞥——
是心跳声。
“……焦尾。”
第129章
“嗯?”
方尚清愕然抬头,隔着一层薄纱,与曲青邪四目相对。
他着一身雪衣,披一身月色,静静地站在他的窗前,就像是初见时节,隔着薄纱似的烟雨,楼上楼下遥遥的对望。
丹、青?
哈……
方尚清揉揉额角,让自己从记忆中清醒过来。
“曲教主,都已经是丑时了,你现在来,可不是拜访的好时候。”
方尚清起身,隔着窗户看向他,没有开门的打算,送客之意已经表达地很明显了。
可是曲青邪看着方尚清摆出的、明白的拒绝神态,一股无名火就突然烧了上来,烧得心口发疼,疼地他双目赤红。
从始至终没有弄明白的情绪是罪魁祸首,没有用内力逼出的酒精是帮凶,站在窗前的那人是作案动机,这一夜的清风明月是见证。
曲青邪长身而起,自窗口掠了进去!
方尚清一惊,条件反射地想回手,想到这人是他的师弟,又强行忍了下来。
“你发什么……”
话音未落,曲青邪霎时间击出四十八招,或刚或柔,或快或慢,却在同一时间往方尚清身上落去。
这分明是杀招!
方尚清又是一惊。
自从师兄弟相认之后,两人就再没下过死手,难免懈怠。若是在从前,见到曲青邪的瞬间,佩剑便已经握在了手中,哪有让他占了上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