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崽横行修真界[穿书](71)

    “小云，”燕惊山吻住岑云阔的唇，耳鬓厮磨地说，“我爱你。”
    他向后倒去，沉进海中，雷劫追着他劈进海里，照亮那无底的深渊。他的身影一直沉下去，沉下去……
    岑云阔的手里还握着他的灵珠，他的掌纹中是没有被雨水与海浪冲刷干净的燕惊山的血。
    他站在小舟上，满脸的水，不知道是雨水，海浪，还是眼泪。
    巨浪再度打过来，小船晃了一下，岑云阔全身脱力一般，忽然摔了一下。他慢慢爬起身，双手扒着船沿，望着水面。
    •
    剖珠虽然痛苦，但还是在燕惊山的忍受范围里，让他忍受不了的是在他坠海前岑云阔看他眼神。他多久没看到过那样的眼神了？苍白又湿润，溢出掩饰不住的痛来。连带着他也痛起来。
    不知道下坠了多久，燕惊山终于看到了光。周身环绕的是小巧可爱的鱼和发光的水母，他坠进泥沙，手指一动就摸到了代表执念的粉色灵石。这时候，“幽冥灵识”登场了。燕惊山陡然睁开了眼。
    “你——”他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
    在他设计的剧本中，燕厉坠海后会昏迷长达百年，他的魂魄会进入闲亭中修养，百年后才能出现，在海底陪伴他一段时日，之后重回人间。但现在，燕厉没有昏迷，反而抓住了他，脸上是莫测的笑容。他叫出了他的名字，“楚获。”
    话音刚落，雷劫便劈亮了海水。那一道长且威力巨大的闪电像是一条金色的长蛇，蜿蜒而下，准确无误地落在燕惊山的头上。而燕惊山死死拽着楚获，使得楚获和他共同承担了雷劫的力量。这才是第一道雷。小雷劫一般是九道，燕惊山猜想自己这次的雷劫恐怕不止九道。他倒希望多一些，这样他才能更有把握，把眼前这人劈得渣都不剩。
    彩色小鱼和水母倏然间变得凶残，它们黏上燕惊山，完全异变，伸出尖牙利齿，刺透他的皮肤，血珠滚出来，很快消弭在海水中。
    “就只有这样的手段吗？”燕惊山语气轻柔。他完全不在乎这具身体。
    “你是谁？”
    “你不知道？”
    燕惊山还记得以剑会后小云带他去南疆，在魔潮边上，因为以剑会登记时暴露了自己的不同，所以那时他的魂魄只是暂留片刻，便引来了一道无妄雷劫。他还以为楚获应该是察觉到他回来了，现在看来，他根本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耳聋眼瞎，他只是察觉到了不对，就像人被蚊子咬了，只觉得被咬的地方有点儿痒，但完全分不出咬自己的是哪只蚊子，更不知道那只小小的蚊子正一步步筹划着咬死他。
    他脸上的笑容愈盛，第二道雷电很快也劈下来，尽管透过那么长的海，威力仍然一点儿也没减弱。燕惊山生生受了，楚获却像是坚持不住，痛得整个身形都扭曲起来。燕惊山没有得意，甚至更加小心。
    忽然，他听到尖啸。
    雷电真正往下劈的时候，海上的风浪反而停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作为修士的燕惊山已经沉到了海底，而岑云阔并不被天道判定为修士。他抹掉脸上的水，划着船回了岸，落地时他站不稳，摔在地上吃了一脸的沙，呛咳半晌，手里始终牢牢攥着那颗珠子。
    岑云阔回身望过去，第三道雷轰隆隆的声音传过来，闪电从天空刺向海里，长久在空中定格，它完全不“闪”了，执着地要劈向它该劈到的人，不惜一直潜沉到深海。瀚海乌云与雷电，那场面真是瑰丽壮观。就是这时，岑云阔听到了一阵更响的、天崩地裂般的轰隆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完全倾塌了，呼啸出狂风与暴雪，还有沸腾的人声。
    听到了吗？
    听到了吗？
    听到了。
    连江雪等人一瞬间站了起来，小崽子们被这突然而整齐的举动吓了一条，集体噤声。
    过了一会儿，那些平日的老师似乎失掉了力气，歪歪扭扭倒下。没多久他们就醒了，只是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脸茫然，又过了许久，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似的。小崽子们听到他们喃喃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而大家能听懂的那部分，在极短的瞬间便传遍了中州——
    “飞升之战了！”
第77章    雷劫
    行乐宫且退且战, 引得沉水香消到了一处山上。这处山在平原的边缘，也很有名气，约莫几万年前, 传闻山中沉睡着一头上古凶兽，它浑身流着岩浆，一旦出世便能引起巨大的火灾。这头凶兽还有藏宝的爱好, 曾经在洞穴中收藏了许多宝物, 那些宝物连它身上的岩浆都烧不化，可见珍贵。
    这样一头凶兽自然不是凭空产生, 在几万年前，这座山也是某一位主角历险的必经之地。
    这山在平原间的门派中叫小荒山, 虽然这里没有黑灵石，但与那大荒山是一样寸草不生, 偶尔还会流出些火浆。
    不过那凶兽这几万年来都没有再露过面，大家便也没把小荒山当回事。不过陆饮虹知道，凶兽仍然在其中, 只不过一直在沉睡，只要他将缪吟等人引进去, 想办法叫醒它, 激怒它, 那么便可借它之手, 将缪吟一行人折在这里。
    行乐宫一路退到小荒山，到了洞口，众人不再掩藏实力, 疾风骤雨般反攻过去！沉水香消被打得措手不及，缪吟脸色越来越沉，直到远方传来崩塌的声音，她眼神忽而一凝，清醒过来似的，下令道：“撤！”
    他们本是为了追杀燕厉，却在行乐宫的引导下和他们纠缠了一路，实在是失策。
    然而现下只差临门一脚，行乐宫的人哪能任由他们撤，当即各显神通将人围起来，赶鸭子似的把他们往洞穴中逼。缪吟再迟钝也意识到洞中有诈，然而已经晚了！
    黑衣被熔岩吞没，陆饮虹御剑，灯摇夜如同一抹幽蓝的电光，霹雳般冲进洞中。紧接着，洞里传来一声凶兽咆哮，还有人在尖叫。
    陆饮虹挥挥手，对下属说：“我们走。”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呢。方才那令缪吟骤然清醒的轰隆隆的响声，正是上界与中州的屏障崩塌，飞升之战正式开启的前哨。
    那的确就像一声哨向，屏障崩塌之后，许多人都在瞬息间行动起来。
    悬辉学府，继大乘们离去之后，流霜也很快收到族中长老的召唤，他匆忙离去，赶回大苍。他到时，连江雪等妖族祖宗还未到，狐族族长垂垂老矣，流霜便被推出来，做最重要的决定。飞升之战是要站队的时候，妖族自然要支持妖族的大乘，但现在大家还不清楚今次飞升之战的要求，是要与人族彻底撕破脸相杀，还是不需要走到那地步？但这次流霜要做的决定却比以往要严峻和艰难很多，他要选的是，相信飞升，还是不相信飞升。
    如果相信，那便如以往每一历的飞升之战一样，去战斗；如果不相信……
    当狐族族长布满白翳的眼睛望向流霜时，流霜顷刻间便做出了决定，他选择相信岑云阔。
    除了流霜，还有许多人在做这样一个选择。是相信飞升，还是相信一句无稽之谈。
    万顷松涛之中，有人负剑而立，风吹动他衣袂，他的眉心皱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闻思扬因机缘巧合曾与大妖有一段缘分，因此他坚定地相信岑云阔，认为这世界背后必有阴谋。而闻御还没有下定决心。
    闻御喜欢这片松涛，在这里，他能够平静。
    但今天没给他太多时间平静，他的小儿子闻思扬就跑过来，挥着手里一块奇怪的晶石，大叫道：“爹！爹你快来看！”
    谢元煜最先发现粉红灵石的异常，他记得当日柴逸拿了不少灵石，柴逸又是万松门的人，便寻了上来。柴逸还没试过用那灵石修炼，因此不知其中玄机，谢元煜是他的前辈，他又有在石林囚牢时的阴影，谢元煜要灵石，他便乖乖奉上。谢元煜试了两三块，效果都是一样的，一旦他吸取其中灵气修炼，必然会看到一份属于他人的记忆。在那些记忆中，他窥得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能与当今中州盛传的流言对上，因此，他叫闻思扬拿着灵石，去找他爹。
    燕惊山将这东西散出去的缘由很简单，因为很多很多修士的执念不在生前，而在将死的那一刻。很多人的执念是：不想死。因为那些粉色灵石中的记忆，展现的便是活着的美妙，与雷劫残酷、飞升之战残忍的对比。他们听到了那奇妙的声音，告知他们飞升的要求，他们以为那是天道，直到死后，在魂魄湮灭的最后一秒，他们眼中掠过幽蓝深海的影子，一个人的影子。许多执念里都有幽冥海，那是很多修士真正的最后一眼。
    闻御睁开眼，沉声道：“所以那个人影，便是大妖所说的，天下之主？”
    “没错！”闻思扬掷地有声道。
    •
    “天下之主”现在的情况有些狼狈。
    他并非挣脱不开燕惊山的钳制，只是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把燕惊山拖进了自己的巢穴，本来想在故事中扮演“高人”，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雷电一道又一道，燕惊山支撑不了太久，但每一次承受雷击，他一定会扑到楚获身上，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如果让燕惊山得逞，九道雷都让两个人一起受了，那楚获的魂魄必定重伤。但他冷眼看着燕惊山，只焦躁了一瞬就冷静了下来。方才情急之下他提前开启了本次的飞升之战，本想让眼前的人成为这一历需要被斩杀的龙，但转念一想，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而是依照最开始的计划，让大乘们去杀那只大妖。燕惊山活不过雷劫。楚获确认，他能进到这里，说明他依照故事情节，亲手挖出了自己的根本灵珠，他浑身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九道雷劫之后，甚至不需要完整的九道雷劫，他就会不堪雷击而死亡。
    “燕厉”的确在九道雷劫之后死了。
    从他的衣襟里飘出一朵失去生气的花，这是他们曾经在大苍摘的那朵五蕴花，上船前岑云阔想起来这事，叫他一定要带身上，最好护在心口。
    虽然五蕴花也没能阻挡这具身躯的死亡，但燕惊山的魂魄还能与楚获的魂魄相对，脸上仍然是笑意。
    楚获哑声道：“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无法控制这只魂魄！明明他能感觉到这魂魄中有与他同源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