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崽横行修真界[穿书](35)
“他是大妖嘛。”闻思扬说。
张锦帆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他目的性很明确。所有的举动。很多事情不是因为偶然、兴之所至或是其他什么,而是时辰到了,到该做的时候了。我们在大苍中停、走、去某一个地方。包括我们一开始留在青青客栈,又从青青客栈离开——事情并不符合常理,青青客栈住宿费昂贵,按理来说,我们没有必须要留在那里的理由;之后离开,他为什么一定要带我们在大苍山脉中游荡,而非回到澎城,或去一座别的城市?起初,我对这一切心怀疑虑,师尊让我跟在他身边时刻注意他的动向,其实正合我意。不过这一路走来,我发现他并无坏心,他只是围绕着一个目的行事,那个目的……”
“是燕厉。”花谢却说。
“等等,”陆饮虹说,“你们在说这些前是不是应该确定一下闻思扬不是万松门派来的细作?”
第37章 沙暴
燕厉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外面风声越来越大, 他感到有一点儿冷,就搂紧了岑云阔拿过来的薄被。他很快陷入睡眠。睡得不深不浅, 梦境活跃起来。一开始是一些碎片,他看见了岑云阔, 仰着脸冲他笑, 那笑容纯真且纯粹, 看起来是真的开心,而不是燕厉在生活中常见的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他笑, 燕厉也跟着笑起来。碎片还闪现过一大片湖,他和岑云阔坐在船上, 湖上是一层雾,他新奇似地抚摸岑云阔的手, 从指尖轻轻捏到手腕那一块凸起的骨头,岑云阔很不好意思,扭着头,却没有挣开的意思,任由他捏来捏去。
他们在泱泱湖水里荡了许久,一直在玩闹。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燕厉的心情很满足。
但很快,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即使是在睡梦中, 燕厉的眉也忍不住皱紧了。
好像有很多人在追他, 吵嚷着,大叫着,仿佛他十恶不赦。他当然要反抗, 梦里他很厉害,差不多可以一个打十个,耳边的声音太多了,燕厉分辨不出来具体的词句。人也太多了。五花八门的武器,每个人都红了眼。受伤的疼痛被很快闪过去,他混沌了片刻,梦境再清晰时他站到了一片崖上。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山崖,而是人为造出的天堑,长到看不到尽头的断崖,崖下是拥挤蠕动缭绕着血气的魔物。
那些人追到崖边,剑刺向他,刀向他斩来,燕厉发觉自己那时的心情竟是无惧无畏,只是有些遗憾和伤心,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到的是他的小云。他还那么小,那么天真烂漫……
他坠下去,落进魔潮中,他清晰感受到生命在流失,等身体死后,那具躯壳就再也留不住他的魂魄。他知道自己将会被幽冥海吸收,绞碎,从此彻底消失于世间。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召唤之力,但——魔物一层层缠绕上来,将他的魂魄固定在原处,他感到一股极致的痛,耳边是狂乱的声音,不知道是魔物们在疯叫,还是风声——
燕厉醒了。
木屋被风吹得颤抖,树叶簌簌,狂风凄厉。
他把刀和剑拿起来,星透木握在手上,其他两把背在背上。燕厉冲出去,他没时间细想那梦,只是觉得这情况不同寻常。风太大了,房子似乎都要被刮走。
一出门,燕厉发觉满屋子的黄沙,空气中也是,他呼吸一口,便忍不住要咳嗽。
他去喊岑云阔,喊扑通。
锦之阿虹小谢和思扬都不在他们的房里。
岑云阔被喊醒的时候还很迷茫,直到出门看到漫天黄沙,纷纷扬扬地落下,强劲的风吹起它们,刮到人脸上的时候简直像挨了一巴掌。
“哥,我们要怎么办?”燕厉有些无措。
到这种时刻,他看到岑云阔的脸,才想起来梦中那些自然无比的肢体接触。他有点儿匪夷所思,他怎么做到的呢?他做梦的时候居然还在梦里喊岑云阔小云。
岑云阔也弄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屋外有人逆着风沙跑过来,是锦之他们。
等人到屋里,岑云阔才发现少了一个,小谢不在。
“小谢呢?”他甚至不敢关门,往外张望。
几人对视一眼,阿虹说:“银茶姐姐来了一趟,把他接走了。”
这当然是个谎言。
今晚的夜谈本来是花谢却提起的,他们前头闲聊了一会儿,不免聊到了岑云阔。陆饮虹说应该确认一下闻思扬的立场,一开始张锦帆愣了一下,像是完全没想到这茬,但花谢却有所准备似的,拿出一张吞密符,叫闻思扬用他的灵力与魂魄之力在上面签了契,然后烧掉,将灰烬放进水里,叫闻思扬喝掉。
闻思扬毫不犹豫就喝了。他用举动告诉所有人,他并不打算泄密。
花谢却看他喝完,沉默片刻,道:“今天准备吞密符本来是想跟你们将另外一件事……但现在想想,还是暂且不说好。这里我们花家留过一条通幽径,可以回到澎城,我决定今晚离开,若是大哥问起来,就说是练银茶来把我接走了。日后若有缘,我们会有机会相见,若无缘,那可能就是……我已经死了。我没办法用现在的身份和大哥告别,不过不论如何,和诸位相遇,仍然是一件有趣的事,这几年是一段值得我珍藏的回忆。”
他的告别十分突兀,几人都愣了。
“为什么要走?”陆饮虹问道,“留在这里,你不是才有机会……”
他没将话说尽,但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岑云阔为祁和招魂之后,花谢却更应该留在这里才对,招魂一事更能说明大妖的确有通天之能。将魂魄招来,重新纳入自己已死的身躯,这是能让所有人趋之若鹜的能力。想一想,若是参悟境渡小雷劫时岑云阔就在身侧,便是渡不过小雷劫,魂魄出窍,在身体边徘徊哪怕只有半刻钟的时间,岑云阔也能将人救回来。
花谢却摇了摇头,说:“首先,我的原身已毁,毁得彻底,所以祁和能用的法子,我不能。其次,若是我要求一具全新的身体,以容纳我的魂魄,那么——我无法向岑云阔自圆其说,因为我这具身躯的这张脸,和我魂魄的面容,完全不一样。我没有办法解释。最后。”
花谢却意味深长地停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我们留在这里,靠的是隐瞒和谎言,但这支撑不了多久。留下得越久,暴露的可能性越大。感情越深,被欺骗与背叛时,痛与恨便越深。我不想和岑云阔走到那一步。及时抽身是最好的,也许以后还能有好好解释的机会。”
张锦帆呆了呆。
“他……一直没有发现……”他喃喃。
“这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现。”花谢却说,“大妖的能力,他只展现了其中一小部分而已。我猜想,他或许并不是刻意隐瞒,而是尚未获得另一部分。典籍中记载他本应能上天入水,妖力澎湃,岑云阔没有这方面的表现,不过若他是大妖,迟早会有的。便是通晓未来这一能力也可能并不完整,那天问及圣魔阁,他说‘涉及到个人不清楚’,那万一以后涉及到个人他也清楚了呢?他看我们所有人,过往未来便会是一览无遗。”
几人愣在原地。
他们对岑云阔的种种矛盾表现也有疑虑,但远没有花谢却想得那么深。
说完自己的猜测,花谢却说:“你们好自为之。”
他摸出一块灵石,灵石被打磨过了,成了一片薄而剔透、半掌宽的不规则圆片,上面刻了一个“花”字——白山花家的花,图腾的刻法。他递给张锦帆,说:“替我交给大哥。”
之后他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闻思扬哇了一声。
他其实听得半懂不懂,没有与岑云阔几年的相处为基础,花谢却,包括张锦帆之前分析的一大堆,对他来说,只理出两个核心概念,一,大妖有所图谋;二,大妖的实力还未完全展露。
陆饮虹也感叹:“不愧是前辈。”
风沙就是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起来了。
张锦帆把那片刻了图腾的灵石圆片塞给岑云阔,说:“小谢留给你的。”
陆饮虹在一旁艰难地把门关上。
岑云阔愣了愣,接过来,意识到这可能算是离别礼物。
他有点儿伤心。太突然了。
燕厉在他旁边看着他的侧脸,岑云阔低垂着眼帘,透出一点郁郁的氛围。燕厉突然觉得碍眼,明明梦里他可以笑得那样毫无顾忌,纯粹开心,现在却好像每天都一堆烦心事。全是这些小崽子带给大哥的烦心事。他迁怒地横了几个“弟弟”一眼。
闻思扬被他瞪得莫名其妙。
而其他两人已经习惯了。
岑云阔只低落了一瞬,就重新振作起来面对现实。他招呼大家聚在一起,正想在系统商城中找一找有没有什么能用来抵御沙尘暴的东西,突然眼前一花,整座木屋被狂风掀掉了。
风比刚才大多了。
等岑云阔反应过来时,他已被吹出去半里远,弟弟们也都被吹得散开了。
沙子迷了眼。
岑云阔撞到一棵树上,他疼得眼前一黑,同时趁机死死抱住了树。
事情不对。很不对。
岑云阔听到了扑通的惊叫,他闭着眼睛,感受黄沙刮面的疼,一颗心掉进了冰窖里。
他看不见系统商城了。
岑云阔咬牙睁开眼,再度尝试唤了一下。
没有反应。他真的看不见系统商城,包括和系统有关的一切,任务、说明性的文字……
发生了什么?
于此同时,络绎间也很热闹。
今夜罕见的有两位大能渡劫,一位在天虞山,一位在荒山,一位是正派代表人物雎倚春雎掌门,一位是令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堕魔者门派行乐宫宫主成玦。
络绎间的人在下注,赌谁能渡劫成功。
赌成玦的人不少——行乐宫中也有不少人有络绎石戒,自然要为自家宫主撑势。不过赌雎倚春的人更多。
不论从哪个层面来说,中州的普罗大众,都更希望是雎倚春渡劫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