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崽横行修真界[穿书](54)
张锦帆还未开口, 便有人插身进来,冲着岑云阔,笑道:“久仰大名啊,大妖兄。”
他笑得并不诚心, 说话也阴阳怪气。岑云阔认识这个人,他当日在大苍中,追着他们到了白鹿崖。
张锦帆咳了一声,介绍道:“这是定禅山庄黎昌洛庄主。”
岑云阔也掀起唇角,露出一个浮于表面的笑,微微点头, 算是回应了。
黎昌洛还想说话,岑云阔目光移开,不看他,反倒看向张锦帆,开口说:“在神仙庙里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实话?”
张锦帆猝不及防,一时哑然。
岑云阔接着问:“我进昭阳城以来,少不得听见关于你的传言,众人皆说你正人君子,光风霁月,天虞山有你是天虞山之幸。这样的君子,当日怎么不肯说一句实话,还一骗到底,骗了百年?当日你们从白鹿林离去——我心中算了时间,那时是雎倚春和成玦渡劫,天虞山恐怕需你主持大局,你不得不走,我理解,可你们一个信都不留给我,你们想过我当时的心情没有?”
聚灵阵微微颤抖。花枝足坐直了身,探过好奇的目光,她抬手,想稳一稳这动荡的灵气,但令她惊骇的是,灵气完全不受她操控。她好歹也是参悟境!
其余人也变了脸色。
黎昌洛尤甚。他当初没少派人去试探岑云阔的深浅,但都被张锦帆挡了。据典籍记载,大妖“妖力澎湃”,这妖力是什么力,大家其实并不清楚。中州的妖,若要修炼,同人一样,运转的都是灵力,从没说过有妖力,也不知道这妖力等同于修士的什么境界等级。今次见他只心绪激动,灵气便成不可受他人控制,这若是“妖力”,便不是纳入修士的境界等级可评判的了。
张锦帆嘴唇微动,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岑云阔冷笑道,“阿虹也这么说。对不起……”
他来找张锦帆,本不是为了发火。今日他自觉心情还算平静,心中计划有条不紊,本是想和张锦帆好好谈一谈,没想到突然就难以抑制满心愤怒。今天真和面对陆饮虹那天是完全反了,那天去找陆饮虹的路上怒气冲冲,真见了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像是迟钝,终于在两个月后,岑云阔想到该怎么教训这几个小兔崽子。
灵气兜头扑向张锦帆,像一头怒火中烧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大哥!”张锦帆终于脱口而出。
岑云阔道:“既然你们都愿意叫我这一声大哥,那便让我这个做大哥的好好教教你们。”
高台上的精致酒席被掀翻了,银河冻流了一地,光这香就足够醉人了。
齐霄没忍住吸了吸鼻子,还没来得及叹一声可惜,就见如有实质的灵气狂风一荡,他的师哥断线风筝般从高台上飞出去了。
“锦帆!”韦以舟失声叫道。
“师哥!”齐霄也是一惊。
花枝足皱了眉,此时高台上聚灵阵彻底溃散,灵气被抽得一干二净,整座高台摇摇欲坠,几乎将倾。
她往下看,岑云阔在半空中,衣衫猎猎,周身裹着灵气,是站在风暴中心的人。
张锦帆压根儿没反应过来。
别的人只是感觉身外的灵气不受控制,但对他来说,身体内驯养多年的灵气也不受控制了。气海不动,灵珠兀自流转,经脉桥上的灵气也不听使唤。
之后,他被狂风裹挟,猛地砸进照夏峰头。
那里自然未设擂台,但这砸下去,砸出了个坑来。
这一下其实也不太疼,灵气不受他控制,但也给他垫了一下。照夏峰头也没什么人,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擂台上,因砸下来的动静响了点,有人抬眼来看,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张锦帆从坑里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心里想,岑云阔这是给他留面子了。不然堂堂掌门被人摔下来,天虞山又是在办这样的盛会……他抬头,看岑云阔落下来,周身灵气一散,整个峰头空气顿然一清,花草都精神了两分。
从前岑云阔绝对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的。张锦帆心里想。
岑云阔站在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问:“南疆现下是哪几个门派的人在守?”
张锦帆微愣,旋即答道:“天虞山,万松门和定禅山庄。”
“若我要去南疆,天虞山能保我进魔潮么?”
“你要去那儿做什么?”
岑云阔不答,只问:“可以么?”
张锦帆犹豫片刻,问:“大哥,难道你真的和魔潮有什么……”
“我没有操控魔潮的能力,”岑云阔垂眸说,“你信与不信都罢,我有我必去的理由。”
张锦帆道:“什么时候?”
“尽快。”
张锦帆咬牙,说:“我考虑考虑。”
“嗯。”
岑云阔转身走了。
高台上,聚灵阵重新摆了。韦以舟看到岑云阔过来,追上去就要质问,被后一步到来的张锦帆摆手摇头,示意不必管。
天虞山的杂役弟子正忙前忙后,扶起倒塌的桌椅,有人悄悄抹了一指银河冻尝,露出迷醉的神色,被身边的同伴狠狠打了一下。这种杂役弟子,能到这些人面前做事,已是荣幸。大能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银河冻便是再好的酒,流得满桌满地,对他们而言,也算是脏了。
岑云阔大步上了台子,走到王虔面前,声音不大不小,态度称不得恭敬但也不怠慢,他悠悠道:“王长老,听闻今年的圣魔榜,要在以剑会后公布?”
圣魔榜并非一年一公布,若这一年没有新的名字出现,自然无须“公布”。若要公布,便说明有了新的名字,不论是圣是魔。原著中以剑会后可没公布新的圣魔榜,这位王虔长老显然也没来过。岑云阔能想到就是那提前的薪城大火,到底还是被沉水香消栽到了某人身上。
王虔道:“是。”
岑云阔问:“说起来,圣魔碑自出现以来,号称传上天之谕,将善到极致的人称之为圣,将罪大恶极的人称之为魔。这一锤定音地判定一人是善是恶,得叫中州人信服,以往圣魔阁的行事方式是叫参悟境大能确保名单,但我有一个想法,在我心头萦绕了许久,这时候见着王长老,真是不吐为快——
“为何不叫天下人看看圣魔碑呢?圣魔阁将圣魔碑藏得那样紧,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密吗?”
王虔的目光如冷冽刀锋,一下子扫了过来。
他没答,岑云阔也没催,目光一转,看向韦以舟,“我听闻韦长老以往也参与过确认名单一事,我想问问,您见着圣魔碑了吗?”
“见到了。”韦以舟说。
“你确定圣魔碑上的名字真是上天之谕,而不存在人为操控的可能吗?”
韦以舟迟疑了一瞬。
“好!”岑云阔笑了,“韦长老不确定是不是?”
“不——”韦以舟想说什么,被岑云阔毫不留情地截断了。
岑云阔盯着王虔,笑道:“那王长老,不若让大家都去见识见识那定了不知多少人一生的圣碑与魔碑?王长老是圣魔阁的长老,便是圣魔阁在洗心域,也总得认得路吧。也不用太多人去,我想在座的各位,没见过的,应当都对那玩意儿感兴趣。我也很感兴趣。”
参悟境。
岑云阔想起曾经一道声音说,便是参悟境,也可叫他的控灵之力击溃气海。
现在他控灵之力未能满阶,对付雕琢境绰绰有余,但对付参悟境还不太行。但他铁了心要搞清楚圣魔碑是怎么回事,因此他面上带笑,牙关咬紧,调动灵气,渗进王虔的气海,誓要逼停他的根本灵珠。
王虔脸色大变!
重新摆好的聚灵阵嗡嗡作响,几乎又要溃散。
简三芝在另一处台子上看擂台,听到高台的传来的动静,她疑惑地看过去,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大佬们这是要打起来么,聚灵阵还要塌第二次?
她正这样想着,高台上那阵就轰然倒塌了。
简三芝嘴里咬了半颗红晶果,呆了。
片刻后,她本以为自己会等来杂役弟子叫自己再去摆一次阵,没想到等来的是岑云阔。他也从盘里拿了一只红晶果,咬了一口,觉得滋味清甜。
“岑哥?”
“想去看看圣魔碑吗?”
“啊???”
岑云阔精细地把那只红晶果吃完,想象燕厉深夜在悠山上找果子的样子,唇角溢出一丝笑来。他神色温柔,随口一问:“你早就知道我是大妖?”
简三芝噎了一下,忙忙把那口红晶果咽下去,歉疚道:“抱歉,岑哥。最早我其实去澎城找过你,变作了一个小女孩——因为那时络绎间有传过一份‘大妖攻略’,说大妖喜好收养小孩,会对孩子好……玄阵门千年来日日式微,早几万年阵法就丢失了不少,魔潮一役后更是损失惨重,高深阵法无人教导,弟子修习困难,加上玄阵门自那之后风评不好……”
简三芝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道:“总之,我那时抓着‘大妖’这个救命稻草,但岑哥,我与你相处越久,有些话越说不出口。”
一个人傻乎乎的、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她怎么能再踩着这份好,要更多的东西?
“不过后来,张锦帆掌门为我从你那儿要到了一份阵法集,我很感谢他,当然,我也非常感谢你,岑哥。”简三芝诚恳道。
岑云阔又拿了一枚红晶果,在手里一边摩挲,一边说:“我知道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认识萧冉鸣吗?”
“我……”简三芝犹豫了一瞬,道,“认识,但是万松门与玄阵门往来不多,我与他也就是点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