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崽横行修真界[穿书](70)

    幽冥海也是修道者的禁忌之地。
    海边没有修士，也没有凡人。凡人靠近海没事，但若修士过去，引动天地灵气，就会使海起狂风暴雨。
    岑云阔和燕惊山能看见海时，海上就已经压上沉重的灰云，风雨欲来。
    海是沉沉的幽蓝色，他们呼吸间嗅到了那股冰冷潮湿的味道。岑云阔在原地站住，从乾坤囊里往外拿东西。当初他用积分从“商城”里兑了不少可用作保命的物件。他精挑细选琢磨能给燕惊山用什么时，脑子里闪了一下，顺口问道：“你知道系统的‘商城’是怎么回事么？”
    系统的本质是界珠主人的残魂，那商城呢？
    燕惊山说：“商城……是洗心域。”
    岑云阔顿了片刻，反应过来后笑了，“所以，拥有天下宝藏的，是洗心域。”
    “是啊，洗心域不是还有专门的探宝人么。”
    笑了一会儿，岑云阔压抑在心里的担忧如骤涨的潮水，冲得他心脏冰凉，他喃喃道：“他只一抹残魂就这么厉害，能将洗心域的东西凭空调到我手里，幽冥海下那个，承载了他意志的魂魄，该多么难对付？“
    他这担忧压了一路了，临到头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燕惊山倒是轻松，“又不是只有我，还有雷呢。”
    “小雷劫不是素来只灭肉身，不毁魂魄么？”
    燕惊山眨眨眼，“我引来的可不是小雷劫。”
第76章    剖珠
    小雷劫之所以叫小雷劫, 是因为上古时，修士渡小雷劫后至大乘境界，待飞升时, 便要渡大雷劫。那时的大雷劫是空中密布的闪电，每万年一次，对准所有的大乘修士狂轰滥炸, 能活下来, 便能飞升。但正如小雷劫对大多数参悟境而言是命定的死期，大雷劫于绝大多数大乘修士而言亦是如此。后来飞升的考验变成了界珠主人的故事, 大雷劫便消弭了踪迹。和小雷劫不同，最初, 它就不是天道的产物。
    而燕惊山要引的，既不是大雷劫, 也不是小雷劫。
    燕惊山和天下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离开过这个世界，然后又回来了。今次要劈到他身上的雷电, 除了这个世界的雷，还叠着这天下之上的那个世界的雷。
    岑云阔看着不远处翻腾的海面, 海面上乌云密布, 电闪雷鸣。浪潮疯了一样, 云是灰黑色, 闪电在其中穿梭，酝酿着接下来的攻势。疯子才会在幽冥海渡劫，本来修士到海边就要引发灵气的混乱, 加上雷劫，这地方根本不是修为低的人能承受的，对于参悟境来说，也是平添障碍。岑云阔能控制灵气——这点他跟燕惊山确认了，这并不是魂魄珠的力量，是因为他‘完美无缺’才能做到，更大的原因在于他的肉/体与魂魄完美契合，因此具有这种能力。他能控制灵气也没法将眼前混乱的局面控制地更好一点，最多维持自己不受其干扰。他抿了抿唇，看向燕惊山。
    燕惊山对他眼神的回应是：“时候不早了，快。”
    岑云阔想问他他能确定这行动能成功吗？界珠主人是多么大的能量，能被这雷劫轻易斩杀吗？
    似乎是看出岑云阔的疑问，燕惊山指着海说：“这片海，是他的禁锢之地，也是他的护身之法。他的肉身已经消弭在天地间百万年，虽偶尔借用凡人的躯壳行走在中州，但真正的魂魄核心就在此地，而他的魂魄绝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强大，小云，不要吓到自己。他魂魄中最强大的力量都用来维持这个世界了——这是他长生的代价，他们这些人，不知道长生或许并不是再作为单独的‘自己’存在，而是作为整个世界存在。你说他死了，倒也没有，你说他活着……在海底沉眠万年又万年算活着吗？正是这样，让他变得荒谬变态。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在幽冥海下，只是一抹轻巧而柔弱的残魂，他并不强大，或者说他的强大不来源于他那抹魂魄本身，而在于——”
    在这片的海的千里之外，行乐宫与沉水香消再一次短兵相接。
    扑通的魂火在沉水香消手上算是废的了，谁都知道扑通在白山，但白山根本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的，其护山阵法之强大，几万年来都无可比拟。
    沉水香消的人原本是得知了岑云阔他们的动静，想要继续追踪他们，没想到半路行乐宫就杀了出来。
    陆饮虹甩掉剑上的血珠，盯紧了缪吟。
    他记得燕惊山和他说的话，这天下有许多可利用的地方。
    界珠主人编了成百上千的故事，他喜欢新花样，于是有时候这边强大，有时候那边疯狂，他就像自己制造了矛和盾。白山的阵法曾几何时是天下最坚固的盾，在这一历的故事里，白山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他似乎就忘掉了那阵法，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在这一历打造的最鬼魅锋利的尖刀与白山对上时，无法刺穿对方的防护。沉水香消失去了可以危险岑云阔的东西。岑云阔自百来年前出世，人际交往简单，却不容小觑。悬辉学府里孩童虽多，但不说岑云阔认不认得，光是那些借身的大乘他们就没法突破；至于张锦帆陆饮虹等人，沉水香消试图抓过，但无一例外，都反被打得狼狈。
    此刻，他们又被行乐宫的人拦住，事情陷入了僵局。
    对沉水香消而言是僵局，对陆饮虹而言，却是机会。他惦记着燕惊山和他说的“可利用”，在暗中通知自己人，佯败，暂退。
    昭阳城的馄饨摊仍然聚满了人，但摊子对面的客栈，却有人被牢牢盯住。客栈的一间房中，顾平岚看似心平气静，还能挤出一抹笑，问道：“张掌门，你今虽是天虞山掌门，但论起来也是我的小辈，这么大动干戈，何必？”
    张锦帆坐下，龙泉剑搁在桌上，他神色也很冷静，幽黑的眼瞳盯着顾平岚，缓缓道：“当年陆饮虹去凡界，是你栽赃他为魔。”
    他语气肯定。
    陆饮虹曾诚恳地和他说过，他的确去了下界，的确去了那个村镇，的确是为了宝藏。但他从未杀过哪怕一个凡人。
    燕厉下山离开前，给了他一枚粉色灵石，用灵讯告诉他，这里头蕴藏着一份执念。所谓执念，是到死，都不能放下的念头。张锦帆依照燕厉所说，吸收其中灵气，然后看到了一个人。顾平岚还未有“断河剑尊”的美名时，曾有过一个徒弟，执念来源于那个徒弟。他也被沉水香消追杀，被取珠，他没有立即死去，反而想方设法，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他。他跟着护送灵珠的人一路到了昭阳城，看到了自己的师父。他死不瞑目。他不知道为什么。
    那时候顾平岚正是瓶颈，他想突破至参悟境，于是选了这样的歪门邪道。
    张锦帆睁开眼时，那颗灵石已经被他捏得粉碎。从那一刻开始，他彻底相信了陆饮虹。而眼前的这位剑尊大人，则是那么叫人唾弃。
    顾平岚一无所察，甚至有闲心低头呷了一口桌上为他沏的茶，他悠然道：“锦帆，可不好血口喷人。你也说了，是阿虹自己去的下界，与我有什么关系？圣魔阁听天谕，我有什么能量能叫圣魔碑上显出名字来，又谈何栽赃？”
    “你可以。”张锦帆笃定道。
    顾平岚仰头大笑，他从容摇头，“锦帆，你是修为不顺，有心魔之兆么？”
    “是你有心魔。”张锦帆道。
    龙泉啸然出鞘，顾平岚神色一变，挥剑格挡，龙泉剑势如破竹，只与顾平岚胶着两息，便逼得他往后退了半步，而后……顾平岚铿然撞进了简三芝布的杀阵。
    张锦帆离开这个房间，从外面看，这房间已经被金色与血色组成的光绳牢牢缚住，简三芝的五把剑浮在门窗外，一旦顾平岚挣脱困阵，便会彻底引动杀阵。当然，以简三芝和钟唱眼下的实力，要真正杀死顾平岚还很难，不过他们的目标本就不是真的杀他，而是困住他。
    南疆外的平原上，几大门派陷入微妙的局面。虽然门派之间也常有争斗，但如今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这次和以往不同。
    而魔潮正如海潮一般涌动，看守的弟子们趴在阑干上望着那一望无垠的魔潮，心提到了嗓子眼。
    岑一带着八哥和竹叶青到了这，将八哥放了出去。
    它掠过魔潮，像是真正掠过海面，激起一层浪。
    魔物能操控人类的尸体，制造出行尸走肉；灵肉便能真正复活飞禽走兽。灵肉与魔物本质相似，前者能很好地安抚后者。八哥在魔潮上空飞了一圈，魔物们便不像之前那样焦躁。八哥张嘴，叫道：“还没到时候！还没到时候！”
    叫声随着风飘荡出去老远，竹叶青缠在阑干上，蛇眼望着驿站里各门派的弟子，丝丝吐信。
    而此刻的幽冥海上，一叶小舟在狂风骤雨中飘荡。岑云阔和燕惊山浑身都湿透了，浪一个接一个，燕惊山牵过岑云阔的手，按在自己的气海上。
    岑云阔没有迟疑，他用灵气凝成小刀，扎进燕惊山的气海。
    燕惊山解释过这样行动的原因。实际上，界珠主人即便在沉睡，也会分出一丝心神关注他的状况，尤其是现在他们到了他的地盘。一旦“燕厉”失去根本灵珠，坠入海中，那么界珠主人便会苏醒，与他交谈。但如果燕惊山是完好无缺地沉下去，那他能看见的就只有一片幽深汪洋，而根本不会踏进借助主人的地界。因此剖珠一事，势在必行。
    为了安抚岑云阔，燕惊山还告诉他，如今他和中州其他人已经不一样了。他飞升过，意味着他的魂魄已经彻底脱离了这个世界的束缚。这也是为什么，他再度达到参悟境，渡劫时引来的雷不仅只有这天下的雷。他的魂魄经过无数次淬炼，这些雷劫奈不得他何，哪怕肉/体消亡，他的魂魄也不会再被界珠主人控制，被幽冥海绞碎。只要南疆魔潮在，他随时能有全新的身躯，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界珠主人更接近永生不死。
    但即便如此，岑云阔将小刀刺进燕惊山的气海时，仍然颤抖了。
    流出来的血很快就被海浪冲刷走了，岑云阔脸色苍白，微微松手，那如有实质的小刀便化作灵气，冲撞进燕惊山的气海中。在他控制着灵气彻底将那颗根本灵珠剖出来时，第一道天雷也正好砸下来。雷劫已经开始，不会因为燕惊山溃散的修为而停下，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