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洺接过,垂首道一句“谢谢夫郎”,呼吸温热,吹红了小哥儿的耳朵。
老夫郎数铜子数得见牙不见眼,拨弄明白后抬头见这小两口黏糊糊的样子,笑着同钟洺道:“你得了个好夫郎,处处念着你。”
“阿伯说的是,这是我两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乙见这话越说越没边了,揉了揉脸起身道:“咱们走吧,再晚些回去都要天黑了。”
说罢率先走在前面。
钟洺伸手拉起抱着头绳和头花的小弟,看一眼人流中夫郎的背影。
只他知晓,方才那句话半点不作假。
自己可不正是活了两辈子,才遇上眼前的人么。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么看来他和苏乙的缘分着实不浅。
钟洺这般想着,牵着小弟快步追上去。
察觉到身边多了道高大的影子,苏乙的肩头挨着钟洺的胳膊,他本来双手握着背篓的背绳,这会儿垂下其中一只,无声间与钟洺的握在一处。
夫夫彼此之间都未说话,可这等寻常的举动,胜过千言万语。
第89章 【加更】
翌日, 钟洺独自撑船去了趟乡里。
在银铺取了银镯,对着光查看,游鱼衔尾, 冷光流动。
苏乙手腕细,这镯子拿在钟洺手里显得小巧玲珑, 他想着这物戴在夫郎手腕上的样子,笑着揣进怀。
酒坊里的屠苏酒卖得只剩最后十坛, 钟洺庆幸自己来得早, 往年不当家, 不知这东西拖到最后还容易买不到。
屠苏酒又叫辞岁酒,只在除夕之夜饮,当中加了好些药材, 有养身滋补之效,他要上一坛让伙计单取出来。
“再取一坛米酒, 六坛高粱酒, 还要一坛陈年的老酒,定要拿好的。”
要这么多,一听就是年节里走亲访友用,两个伙计忙前忙后, 半晌总算凑齐一排。
见钟洺要的多,趁势问他喜不喜梅子酿。
“乃是清明后取咱们当地的青梅子酿的,加了冰糖封坛,回味酸甜, 半点梅子的涩味都无, 您家里若是有哥儿姐儿的,保准喜欢。”
钟洺问这酒醉不醉人,伙计笑答:“比起米酒, 酒气是要浓些,比黄酒、高粱酒那是差远了。”
说得人心动,他颔首道:“那也要上一坛。”
过年喝不完不怕,酒又放不坏,陈放越久越香醇,偶尔得空和夫郎两人对饮一盏,亦是美事。
一堆酒坛子压得两肩沉沉,他站在街头细思,把两侧铺面看过一遍,反复确认有没有什么漏买的。
“恩公!”
能这么叫自己的只有詹九,钟洺无奈回头,注意到不少路人因这二字抬眼来看。
换个脸皮薄的人,早就顺着地缝钻出二里地。
钟洺却已经习惯了,只因跟詹九说了好几次他都不肯改。
“恩公来乡里买年货?怎不见嫂夫郎和小仔。”
詹九大步生风地走过来,腰杆挺得笔直,自打有了正经营生,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钟洺瞥见他手上提了一对鸡鸭,都还是活的,分别塞在单个的竹笼中。
“昨日我们三个一道来的,东西太多,再买酒拿不回,我便今天单独跑一趟。”
他看眼鸡鸭,问詹九,“你这是往哪里去?”
詹九嘿笑道:“这不巧了,我正被我娘打发出来,想去码头雇个艇子给恩公送去。”
钟洺眼睛睁大,“给我送?”
詹九眼看他要说拒绝的话,不由分说把人往前推,“恩公是撑船来的?正好,我给你送到船上去,这对鸡鸭虽是蔫巴些,养到年三十不是问题,到那日正好杀了吃肉。”
钟洺手上都是酒坛,竟是一时拿詹九没办法。
“家里年货备齐了,鸡鸭肉都齐全,哪能再收你的,赶紧带回家去留着吃。”
他和苏乙商量好了正月里往詹家拜年,却没预料到詹九年前还要送东西。
“你们买也买的是腊肉,哪比得上新鲜的好吃,快别与我客气,我要是敢原样带回去,必要挨我娘一顿骂。”
詹九愣是把咕咕嘎嘎一路的鸡鸭送到船上,告诉钟洺道:“现今船上不住人,正好将这毛畜牲养两日,给鸡剁些菜叶子,鸭子就丢点杂鱼虾米,饿不死就成。”
钟洺是真没养过这东西,却也念詹九一番心意,硬着头皮道:“等我回家试试。”
詹九见钟洺一脸如临大敌,笑了笑,语气轻松道:“真不是难事,又不是鸡雏鸭雏,好养得很,就算是不小心养死了也不怕,反正过两天就下锅。”
确实已到腊月廿六,还有三日就是除夕,三日总归是能活的。
钟洺心头微松,道两声谢,弯腰把酒坛和竹笼等一概安顿好,同詹九说好正月里再上门拜会,就此离岸回程。
活鸡活鸭到家,引得苏乙和钟涵从水栏屋下来,到船上围观,一听还要喂食,苏乙回家里找菜叶子,钟涵提着小桶去海滩捡杂鱼和贝壳。
不过颠簸一路,鸡鸭都吓掉魂了,给了东西也不吃,钟洺觉得有些头大,只好先放在那里,盼着它俩别今晚就蹬腿。
“咱们这里离红树林有些远,不然想吃鸭子时去捉海鸭也够了。”
苏乙从笼子的缝隙处捡了几根掉下来的鸡毛和鸭毛,预备做个毽子陪小仔玩。
“其实想想,养鸡的话不好找东西喂,养鸭却到处都有鸭子能吃的,就是鸭子一放到海上全成了野鸭,没法圈出一块地。”
水上人过久了什么都要拿鱼获卖钱换的日子,难免会想着种点什么、养点什么。
以前一家人都住船上,人尚且挤不开,何况这些,现在船空出来,水栏屋的屋后也有围栏圈出的空地,惹得他心思活络。
钟洺被他提醒,觉得此事有戏,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赶海打鱼咱们在行,种菜养鸡则全是门外汉,还是别想了,回头去詹家时,倒可以问问詹九他娘。”
苏乙点头,他们确实是门外汉,连菜种子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更不知要什么时节下地,如何浇水,如何施肥。
除夕前三日转瞬即过,年三十当天,哪怕昨晚没少和钟洺在床上折腾,苏乙依旧揉着后腰起了个早。
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下床,揉揉眼睛出了卧房,就见钟洺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而钟涵还在睡。
“怎么不多睡会儿。”
钟洺看苏乙睡眼惺忪的模样,心头柔软。
“一堆活计要做,不睡了。”
苏乙迎着晨光伸个懒腰,虽然有些腰酸腿痛,但一想到今天过年,所有疲累都可以一扫而空。
钟洺俯身啄一口夫郎脸颊,没多耽搁,下去准备出海打鱼。
今天出门打的鱼获是年饭桌上的菜色,只在近处撒网,来回都快,不会有什么风险。
要不是答应过夫郎开春前不再下海,他倒更乐意潜去水下捞些好货尝尝,今日便暂且只能打到什么算什么。
“早去早回!”
苏乙站在门口朝他挥手,钟洺应一声,撑船行远。
相隔不远处,趁年前已建起好几间水栏屋,当中也有一家的船赶在这时候出海,见了钟洺,两边汉子遥遥打声招呼。
苏乙目送钟洺远去,回身进屋打水洗漱,过了大约两刻钟钟涵也醒了,套上衣服出来洗脸刷牙。
“多多,今天要过年啦!”
他举着小猫在空中转两圈,停下时自己有点晕头转向,猫却泰然自若地跳回地上,低头舔了舔被搞乱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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