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提问的人犹豫半晌,随即决断道,“那算我一个!”
“再算上我!”
“我也是!”
一人领头,其他人便也跟了上来,房内气氛暂时回暖。
柳孤村看向沉吟不语的蒙面男子,问道:“申屠兄呢?”
申屠岁希摇了摇头:“诸位都愿帮忙,这自然是极好的,但我想去郭道全失踪那附近看看,便不参与这个了。”
有人点头:“也好,我虽与郭阁主交集不多,却实在钦佩他的品格,可惜俗务缠身,难以快速去到那边。有申屠兄你代我去,我便放心了。”
柳孤村也并未多言,只提醒一句:“那里路途遥远,申屠兄赶路可要快些,否则来不及回临州。”
申屠岁希拱了拱手。
“诸位放心。来年开春,我必赴宴。”
在座都是名声赫赫、活动频繁的老江湖,前两次英雄宴虽为郭道全主事,却多少有其余人的帮助。是以几人之间情谊不错,事情聊完之后,吃酒吃菜的氛围也还算热络。
一个时辰后,众人饭饱酒足,纷纷散去。
柳孤村独自坐在天字号房里,一边摩挲自己手腕上的那串佛珠,一边闭目沉思。
忽然,窗外传来鸟类扑棱翅膀的声音。
他不疾不徐地起身,推开窗。
是一只信鸽。
他微微一笑,将信鸽捏死在手里,再将其脚上的那一小捆纸拿下展开。
纸上只有两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我从若水阁分阁离开。
“我去眉镇若水阁总阁。”
两行鬼画符似的字后并无落款,纸的右下角却有一枚极富异域气息的印章。那是两条蛇共舞的模样,一黑一白,黑的躯体粗壮能将人绞死活吞,白的则细长灵动,一看便知是剧毒的毒蛇。
看完小字,柳孤村两指轻轻一捻,那纸居然就变黑了,还不断发出“嗤嗤”的腐化声,不一会儿便完全消失了。
他笑完,又轻轻叹了口气。
“老郭,也不知是谁杀的你。可惜你辛苦十五年,居然在最后这点时间里死了……饲蛇者说要为你报仇,我让她去了,顺便拦了几个可能多管闲事的人,但申屠岁希还是要去。”
他喃喃:“申屠兄,你若能及时赶到眉镇,可就回不了临州了。到时候……
“天下又少一位除障高手。”
***
颂今观。
大概是快要入冬的缘故,放眼望去,这里的草地已变成稀稀疏疏青黄一片,门口桃树虽然高大,却也因没什么绿叶显得萧索。
“唰……唰……”
洛飞羽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有个小道士正在道观门口清扫落叶。
颂今观门口的桃林范围很大,小道士没有帮手正累得直喘气,看见他们,便立刻丢下扫把走了过来。
“钟施主!”小道士显然已经认识常来的钟灵仙了,他仰着头,有些好奇地看钟灵仙带来的一群人,“你们今日都是来上香祈福的吗?”
钟灵仙笑了笑:“是的,这次带了我的家人和朋友来,劳烦小道长带路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边请。”
几人跟着小道士往里走,洛飞羽看了看小道士的衣着,确定和他们在街上遇到的老道士不是一个风格。
“这几位施主是第一次来颂今观吧,”小道士十分活泼,带路的同时还絮絮叨叨想要做些介绍,“可以看看这桃树,它们是……”
“小道长,那个故事我已经和他们讲过啦。”钟灵仙提醒道。
“哦好,那几位施主要不要来摸一摸桃树树干?”小道士听她这么说,便向洛飞羽几人盛情邀请,“颂今观的桃树可都是将近四百年的老树,不仅长寿安宁、历经战火不催,还受过传说中桃林主人的赐福呢。”
洛飞羽笑了笑,一边往道观里走,一边问:“还有赐福?是真的么?”
“那当然!这位施主你别不信,当初桃树种子是我们第一任观主朝桃林主人求来的,据说桃林主人可能是神仙,神仙给的自然是赐……”
小道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行人同时停下脚步。
“这是……”
几乎所有人,小道士、应闻、钟家姐弟、苏遗影,还有几个护卫,都怔怔抬起头,望向原本光秃秃的桃树枝丫。
他们尚未走近时,那里尚且只有少许黄叶,可当他们走到树下,枝头却忽然长出粉白嫣然的桃花——它们就像是凭空冒出的一样,此时还在一点点绽开,从含苞待放变得缤纷烂漫。
唯独段无思看着洛飞羽。
对方站在花树下,指尖恰好抚上树干。
已经完全盛放的桃花开始在秋风中四散,飘飘荡荡,落在那人肩头。
洛飞羽回首,目光向他,眼里似惊讶又似调笑。
“少侠看头顶,桃花开了。”
第17章
四百年前,石砚山寻桃源之说盛行,但如今,的确没人再传桃花丘的故事了,段无思前世就不曾听过。
他不知道石砚山里有桃林,不知道那片桃林鲜少出现,更不知道里头的人百年都难见上一面。
初见时,段无思恰好被一群人追杀,他虽引动蚀心诀将来者打伤,却终究寡不敌众、落了下风。
兵刃相击,连视野都变成了红色,他为寻机反杀,便径直往桃林深处钻。
那时恰是仲春,桃树棵棵高大繁茂,桃花盛放落英缤纷,洛飞羽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远处树下,回头看来。
“来人了?”他的目光在段无思手中剑上停留一瞬,“是有缘人,幸会。”语气讶异,又带着似乎隔了一层、近乎淡漠的温柔。
段无思看着他的眼睛,莫名放慢脚步。
身后逐渐传来嘈杂的声音,是那群人。
洛飞羽看了眼段无思身上的伤,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们要杀你?”
段无思移开视线,低声道:“阁下快走吧,别叫他们看见,到时候会被认为是我同伴。”
洛飞羽盯着他看了一会,摇头。
“你分明知道我是谁。”
段无思一愣,不说话了。
身后追兵很快赶到,看见洛飞羽,也是一时没动。
“……”为首那个沉默半晌,试探道,“这位可是惊羽君?”
“是我。”
“长话短说,阁下面前是我们要杀的人。我们不想横生枝节,还请惊羽君快快离开罢。”
“为何要杀?”
“这——事由太多无从说起,但正邪善恶纷争无数,只看眼下,杀便杀了!”领头人眼神蓦地一厉,“惊羽君难道想插手么?”
“正有此意。”
“你!……洛飞羽,我们无冤无仇,何至于此?”
“有人为杀人而杀人,便有人为救人而救人。”
说罢,洛飞羽不再看他,而是转向身边形容狼狈、剑尖滴血的青年,微微勾唇:“我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妥呢。”
好狂的话。
那几人被唬住,正面面相觑衡量其利弊,却见洛飞羽一把捞住青年肩膀,足尖轻点,腾空跃起。
“呼呼……”罡风席卷。
残影转眼消失。
天地之间,只余漫漫花海。
几人都愣了,原地转悠着叫骂起来,还试图寻到些轻功留下的痕迹。那叫骂声传得极远,听着很有活力。
另一边,桃树下。
洛飞羽看着欲言又止的人,眉眼一弯。
“有话就说,想问什么?”
“惊羽君……”为何救我,段无思想问这个,出口却是另一番话,“他们多半会记你的仇。”
“不必担心,他们没法活着走出去了。”
段无思愕然。
“你既知道我,也该听过我不爱动手一类的话,”说者目光清明又坦荡,“奇门遁甲,亦能致人于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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