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已经唤出漂泊信天翁在附近巡逻,确保周围没有人能窃听。他极速运转大脑,思考如何说服白煜月。
白煜月却继续道:“你不来我的庆典,是在嫉妒我吗?”
封寒脑内瞬间爆炸:“我嫉妒?我嫉妒你什么?有大房子住,有好吃好喝,还是有一群人供你使唤?”他很快稳定自己的情绪,继续好声劝道:“他用的这些招十年前就用在我身上……他甚至不一定是你的亲人。你失忆前是一位白塔士兵,你有老师,还有一个……一只叫做小红的帝企鹅,一只叫做大哈的驯鹿。我不知道你的父母情况如何,但他们一定不在这座岛上。你的真名叫白煜月,不是始夜法。”
白煜月的气势却依旧凌厉,丝毫不顾及封寒的好心。
他才不要别人对好心地隐瞒,他想知道的事情,严刑逼供也得问出来。
于是他一针见血地说道:“你在这里什么都有,你没有背叛极乐曼陀天的理由。”
“谁说他们对我好了,精神虐待不算虐待?”封寒反问,“他给那么多人注射‘神母血泪’,让人的精神域暴/动变得常态化,再通过‘合奏’控制我们的精神域解封或封印。这就叫什么都有?”
“我不怕精神域暴/动,我本来就在暴/动。他要注射就随他去,还有别的理由吗?”白煜月宛若不食肉糜的天龙人,轻轻地略过来众多信徒们的伤疤。
封寒喉结滚动,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平心而论,整个极乐曼陀天确实对封寒十分优待,封寒曾经也过着物资丰盛、一呼百应的生活。而且那时候只有他一个圣子,所以整个岛的资源都往他身上倾斜。普通研究员们只能分到20条鲸鱼做研究,而他有整整34条鲸鱼作为练习教具。
他甚至没有经历过胎莲法等的考核任务。他一有记忆就是圣子,坐在台阶上,坐在槐序身边,漠然地看着众人如野兽般搏击。那时候除了槐序时不时针对他一下,其他什么烦恼都没有。而槐序针对封寒的理由是世因法太纵容封寒了,所以封寒觉得还能忍受一下槐序的烦人。
那时封寒也要进实验室。但是他那时还太小了,就忘了相关记忆,所以封寒回忆过去觉得还可以忍受。
不对,有一个实验他还记得……关于他为什么无法直接打败世因法……
封寒定了定神,道:“我曾经能链接所有的大脑……所有你能想象的拥有大脑皮层的生物。而向导的一个能力是,能看见哨兵的‘精神图景’。而向导解读出哨兵的‘精神图景’哪里出问题了,并解决问题,就可以把暴/动的精神域安抚。如果链接匹配度高的话,向导能很快掌握哨兵的精神域,甚至能感同身受。”
白煜月知道这些常识。尽管每次链接,他好像“咻”的一下就链接上了,其实向导那边也做了很多事,才缓解了他的精神域痛苦。
封寒又忽然提到别的话题:“那时候我们把鲸鱼当作教具……人命资源实在太少了,所以我们把目光看向鲸鱼。布妮儿它们是这里的原住民,本来有34条,却被无辜困在大笼子里。它们的大脑被拆开又被缝合,数千种不知名的古董药剂在它们身上实验。”
白煜月:“做实验的是鲸鱼又不是你。”
封寒:“他们在布妮儿家族身上做了很长时间的实验……”
白煜月困惑地看向他。
封寒道:“我能链接所有拥有皮层的大脑……我被测出的所有匹配度都是百分百……”
一道白光在白煜月脑里闪过,他瞬间明白封寒的潜台词。封寒恐怖的匹配度,令他用鲸鱼大脑练习的那一刻,诸多惨痛的血腥惨痛回忆汹涌袭来。世因法他们可以利用封寒这个特点,在不伤及圣子本身的情况下,在封寒心里植入众多暗示,例如绝不背叛世因法。
这个实验也是封寒唯一有清晰回忆的实验。他其实没有多大感觉,可能是麻木了,也可能是他打从心底不在乎这些伤害。在极乐基地里比他惨的人多了去了,就连那双胞胎也比他遭受更多痛苦。他实在不觉得这些实验算什么。但如今看来,适当向白煜月卖惨也好。
“你看,就算世因法明面上供我为圣子,背地里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何况你才和他认识几天?”封寒不忘本心地劝说,“未来不知道他会命令我做什么事,我想打破我身上的枷锁,才要针对世因法。”
白煜月的睫毛微微颤动。
冰面下的露脊鲸又觉得上面的温度能适应了,悄悄露头喷汽。冰裂不大,只能容三、四条鲸鱼一起露面。因此它们格外默契地轮换位置。
水声不绝,白煜月忽然发现封寒的说法里有一些奇怪。
布妮儿家族……斯塔尔奇……封寒给每条鲸鱼都取了名字。
但极乐基地里流传的却是封寒虐杀鲸鱼的传闻。
白煜月仔细听了听,道:“南极露脊鲸,这附近有7条。”
封寒神色一愣。
白煜月直白地问:“这消失的27条都是你杀的吗?”
封寒:“它们只是鲸鱼,是我杀的又怎样?”
冰裂下的露脊鲸们突然集体发出凄哀的低频声,仿佛拉响轮船的鸣笛。它们在冰面下四处游窜,焦躁不安。封寒神色同样不安。他唯独不想诉说这个愚蠢的秘密。这是他的过去唯一珍贵的东西。
可白煜月步步紧逼,脸上冷酷至极,誓要把封寒逼到什么秘密都吐露出来。他对上封寒的视线,想了想,直接唤出了黑色精神拟态。漆黑的拟态在冰面跳动,犹如月亮的倒影。
不择手段,毫无同情,白煜月越来越靠近黑哨兵的模样。
封寒心里凉了半截,他怎么也没想到白煜月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动用武力。
“始夜法非要问,我当然会回答。谁叫我只是过气的圣子呢?”封寒很难讲明他的心情如何,但有种不管不顾把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布妮儿家族的大部分成员都是我虐杀的。”
冰裂下的鲸鱼们发出悲鸣,方圆百里内的鲸鱼都纷纷应和。
在封寒少年时期,他就通过鲸鱼学会了精神链接、疏导、控制等诸多技能。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世因法等人在利用鲸鱼大脑给他下暗示。他并不觉得痛苦。
他也不觉得世因法的命令有何错误。有一次世因法让他“吃”掉一对双生实验体的精神体,他照做了。这里的吃指精神层面上的吞噬,现场并不血腥。但世因法不太满意,让封寒弄得血腥些。封寒又照做了。
世因法看着尸山血海的场地,满意地点点头,在台上斟了一杯甜酒,扯出一个微笑与槐序碰杯。封寒并不觉得奇怪。
世因法带着封寒,手持圣水为众多普通信徒实行唤醒精神体的洗礼。世因法会详细地向信徒解释精神体的物种,还会旁征博引地讲述如何解读经文。信徒们听得如痴如醉,送上人骨做成的宝杖。世因法接过人骨宝杖,模样神圣而威严。封寒也不觉得奇怪。
说到底,一个从小就生活在极乐基地里的人,是很难有正常人的善恶与痛苦的。
直到封寒遇到一个来自海洋的对手。
一条年满五十岁的古老露脊鲸。
当他链接到它的大脑那一刻,一声惊响炸起,如同在耳边撞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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