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非常隐秘,无意间得知后,楚童立刻将消息源头销毁。
冷芳携终于离开郑说的住所。
是的,楚童使用“终于”这个词语。
即便事实上,冷芳携并没有在别墅区里待多久,可在主观的尺度上,那么一点时间仍然叫楚童无法忍耐。
郑说的人带走了冷芳携,却把人送到私人住所之中,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若非还有理智残存,楚童早就被愤怒驱使着持枪闯入狗崽的狗窝,射杀不知羞耻、抢夺他人老婆的野狗,再把冷芳携带回。
楚童一直以为,冷芳携也该同他一样,渴望逃离郑说,获得自由。
然而情人节被有心人拍下的照片打得他头晕目眩——照片里的青年气色健康,不见颓丧,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含着笑意,与蹲下来的红发青年交谈。
眼里没有丝毫的反感。
自然的,仿佛朋友,又或者某种更隐秘的关系。
楚童重重地闭上双眼,意识到冷芳携已另寻新欢,他果然……还是比不过郑说。
现在再回想看到照片的时候,心情仍然低郁,只不过楚童找到了调节的方法——
没关系。
冷芳携只是和他玩玩而已。最终,他还是要回到自己身边来。
毕竟郑说除了年轻的躯体,以及还算英俊的面容之外身无长物,拿什么留住冷芳携?
一时的兴趣总是热烈的,这样的情绪来得快又退得快。他完全无需为此烦恼,要不了多久,冷芳携就会厌倦的。
他才是正牌男友。
他们连对戒都有了。
郑说还不值得他嫉妒。
“老大!”小风冒冒失失推开门,他刚得知冷芳携的行踪,一结束任务就匆匆往楚童这边赶,“冷哥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楚童隐瞒了一些细节,只说冷芳携被带到方舟里,需要小风想办法突破方舟的监控防线,以获得更多情报。
“好!”小风斗志昂扬地应道,下一秒,眉宇间却闪过一丝微妙的松懈,“要是方舟的话,再怎么也不至于伤害冷哥吧……”
楚童拧眉:“小风,你太天真了,难道以为方舟会对一个旧时代的人物顶礼膜拜?那里不是黎明军,多的是斯文败类,他们看不见冷芳携真正的价值,只会试图从他身上攫取利益。“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到方舟的创始人不是冷哥的男友吗?呃……”小风知道这样的推论实在没什么逻辑,郑白镜从前对冷芳携再好,现在也死了,控制不了后人的行为,于是勉强狡辩几句,就住了嘴。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冷凝下来。
“……男朋友。”楚童嚼着这个词语,缓缓的,辨不清喜怒。
小风心抖了下,不明白老大怎么突然生气,斟酌词句,小心地回答:“是啊,之前看老大你不想听,我就没说,还以为你知道呢。是冷哥自己承认的,大部分学者的研究还是有点道理,倒是那些坚持沈千重和冷哥是地下情侣的人完全没有根据,冷哥说他跟沈千重都没什么接触。”
“啊……我确实……”男人轻轻地笑了,浅色的瞳孔如同野兽般收束,一阵毛骨悚然的凉意爬上小风心头,“直到现在才知道。”
知道,原来自己是个小三。
第139章 野男人。
懊恼,愤恨,嫉妒,胆怯,疯狂……
败犬们激烈的情绪或多或少沿着特殊的联系传递到他们的本源之处。
烬眼眸中闪烁冷光。
人类多变、狂乱的情绪完全是苦涩的毒药,顺着捏造的血管奔腾、咆哮,愤怒地发泄不甘。
都是失败者。
烬从中品味失败的滋味,冷芳携一次又一次的拒绝重复上演,如此苦涩而令人心痛。
像一把匕首剖开胸膛,赤红搏动的心脏便袒露出来,流淌出淋漓的鲜血。
手掌无意识地抚上胸膛,抵住心口之处,隔着薄薄一层皮肉,人类躯体的生命之源在掌下剧烈地跳动,发出痛苦的喘息。
如此苦涩的滋味。
但苦涩之中,又包裹着甜蜜的毒药——
居高临下,眼神冷淡,攥紧他头发的冷芳携;
乌发柔软,闭目吟唱颂歌,容貌苍白优雅的冷芳携;
乃至于隔着透明玻璃,身形陷在黑暗之中,投来警觉瞥视的冷芳携……
被败犬们的情绪包裹着,饰以灰暗阴沉的滤镜,仍然扫不去青年的神采飞扬、惊心动魄。
越是注目,越是深陷,越是痴迷。
每个碎片都拥有与冷芳携的独家记忆,但现实是,无论采取何种方法,他们都失败了。
这本该是件好事——要是哪位真的获得了冷芳携的青睐,烬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失去控制,进而搅乱冷芳携的任务。
可他也生不出半点高兴,因为自己才是最大的失败者。
败犬们尚且还能获得冷芳携偶尔的好脸色,他得到最多的是无视。
对待旁人,总是保留一番柔软的人类啊,偏偏对他如此冷漠无情。
我铁石心肠的爱人……
烬在床头俯视冷芳携,青年沉沉睡去,睡姿乖巧安静,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柔软温暖的珊瑚绒被遮掩住赤/裸的身体,唯余一张雪白的脸陷在枕套之中,乌发凌乱,纤长的睫毛时而轻轻颤动。
烬停落在他肩头,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温热的脸颊肌肤,动作轻得像片羽毛落下,生怕把熟睡中的青年吵醒。
唯有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烬才敢去触碰冷芳携。
安静中,小狗威胁性的轻叫不断响起。图灵机愤怒地瞪视烬,眼底的凶意厚重粘稠,仿佛随时能化作真枪实剑将冒犯主人的狗东西洞穿。
他曾试图将烬丢出去,像冷芳携做过无数次的那样,然而他根本无法触碰到烬,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大摇大摆穿过卧室门,亲密地停留在冷芳携体表,然后——
仿生人的天性促使图灵机赶快驱逐不速之客,可他无能为力,站在一旁的威胁动作看起来滑稽可笑,烬毫不在意,连半个眼神都没分出去。
沉甸甸的注目只在青年的面容轮廓上逡巡,烬只在意冷芳携。
如此近的距离,连睫毛都能数得根根分明,细腻的肌肤纹理都尽收眼中。
越近,烬的心情却越差。
他感到两人的关系岌岌可危,平静的日常相处之下,风暴正在酝酿。
自从对眼前的人类产生关注后,烬阅读了大量爱情故事,旁观无数小世界的爱情。大部分是悲剧。
将那些故事的结构拆解,烬发现自己和冷芳携的关系变化简直是无数次悲剧的前奏。
如果可以,烬真想把过去的自己彻底消除掉,没有过去的那些强迫,冷芳携就算对他不感兴趣,也不至于如此厌恶。
可是,没有过去那些错误的铺垫,烬也不会成长到今天。
一个矛盾无解的问题。
烬烦躁不已,却束手无措——他连一次触碰都尚且小心谨慎,更不用说采取其他手段破除与冷芳携僵持的关系。
大意志的嘲笑虽迟但到:“束手束脚,真是蠢笨不堪,本体居然是你这样的……”
听起来,碎片们也很嫌弃本体。
毫不遮掩,溢于言表。
“你说你有什么用?一个摄像头?”大意志言辞辛辣地骂了本体两句,却沉默了几秒,接着长叹一声,“要是我能活下来就好了,可惜,可惜……时不我待。”
无论烬回不回收,他的消亡是注定的,区别只在于是这个小世界同他一起毁灭,还是脱离他的影响继续生存下去。
“我遇到他太晚了。”大意志的语气充满遗憾。z.ll
……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天气很好,晨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
光线穿过玻璃,扫去满室的黑暗,缱绻地在青年眉宇前流连。
冷芳携睫羽颤动,片刻后,睁开了双眼。
视线的尽头不再是玻璃外的高楼大夏,而是一名陌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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