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是从此一步青云,如果不能,那就离开此地去寻找另一片青云。
伯伊挑唇笑了下,虽然没见过这个阿伊,但他竟然还有点欣赏对方。
有野心,并且时刻为野心准备着。
在这个房间里,他才开始有点相信,这个阿伊就是那个历史记载的权臣阿伊,充满政治野心的阿伊。
即便眼下年纪尚轻,羽翼未丰。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让自己顶替了他,对此伯伊没有感到丝毫的愧疚,如果这个人是和自己互换了身体,那他在现代的身份地位,财产可以让阿伊大展拳脚。
比自己这个一穷二白的开局可就漂亮多了。
如果这个人是死了,那自己的出现可以延续他的野心。
没错,延续对方的野心。
伯伊轻笑一声,无论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历史记载的那个人,他都会是权臣阿伊,总不能辜负了这个名字。
这种感觉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打出了一种全成就结局,不过瘾,决定重开。
现在他准备打出另一个结局。
无论是权臣还是法老,都叫人跃跃欲试。
翌日。
神殿的人早早来了西北宫殿接人,来以前他们料想要等一个时辰以上,毕竟奴隶向来都是不守时的,无纪律的代表。
没成想,对方竟然已经准备好了,虽然心下讶异,但神殿的人却是什么都没说,视线在伯伊手上的小箱子上略过。
东西少得可怜,符合他们对奴隶的印象。
奴隶,生来就是为了偿还自己上辈子未尽的罪责,他们连同生命都卖给了魔鬼阿克胡。
这样的人又能拥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伯伊跟着他们离开西北宫殿的时候,整个宫殿还在沉睡,天色蒙蒙,清晨的花园里雾气浓重,露珠沉甸甸地挂在叶尖,花瓣上,把满园娇嫩的花骨朵压得低着头,弯了腰。
经过花园的出口时,伯伊垂眸,蓝睡莲于水中优雅苏醒,缓缓绽放,幽蓝渐变花瓣围绕着嫩黄色的花蕊,徒增一抹神秘色彩。
好像下一刻就会有神明从花间缓缓而出。
他的心情颇好,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这个笑容一直持续到法老的宫殿才刻意收敛起来。
法老的宫殿历史悠久,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法老王修缮,重建,哪怕梅丽特宫殿再三精修雕琢也不及法老宫殿的十分之一。
高大巍峨的建筑在天色微亮中犹如潜伏的巨兽,狰狞地挥舞着爪牙,人行走在其中渺小若沙,走廊两侧是跳跃的烛火,脚步声回响在空荡的建筑中,每一步每一声都格外清晰。
悠长的走廊墙壁上是世界起源的八神与阿蒙神的创世,艳丽的着色生动地描述着独属于古埃及数千年的神明信仰。
神殿的人先把伯伊领到了他的新住处。
神殿给他安排的是一间名为麦涅乌的偏殿,也是占了先知这个身份的好处,还给他配了四个随从。
“先知大人,您先沐浴更衣,”神殿人员态度不卑不亢,叫人寻不到一丝错处,“在阿恩特时辰末尾,太阳完全升起时,我会来接您去面见陛下。”
伯伊在心里记下阿恩特这个词,这个没听向导小姐提过,想必这个时代对时辰的描述,心下琢磨,面上还不忘不加掩饰高兴地说了声谢谢,神殿人员微微欠身,离开了偏殿。
四个随从里有两个本来就是宫殿里的日常维护的,另外两个是神殿那边安排过来的。
宫殿里的都还是十三四岁的孩子,神殿安排的稍微大点,不过看着也就十六七岁,许是饮食结构简单的缘故,少年们身体都有些单薄,不过小麦色的皮肤尚且泛着健康的光泽。
阿伊的身体大概基因不错,十六岁的年纪个头也是这些人里最高的,高出半个头还多。
伯伊的视线一一划过几人的脸,也不提自我介绍的事情,只是点了宫殿里的两个随从:“你们帮我准备沐浴。”
稍顿,他看向神殿来的随从,随意地指了指宫殿客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神殿来的两人齐声说好,低头时彼此对视一眼。
果然如大祭司所说,这人必然会防备他们俩,亲近宫殿里的两个随从。
伯伊没有让人伺候洗澡的习惯,虽然叫了两个随从,但只让他们待在沐浴间的门口候着。
两个随从神色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位先知大人为什么都不问他们的名字,也不打听宫殿的情况,甚至没有和他们说上几句话,态度看上去十分冷淡。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神殿的人就来了。
伯伊穿上神殿安排的先知服装,说是先知服装,但其实和他之前穿的衣服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差异是在首饰上。
镶嵌着绿松石和红玉髓的项圈,黄金打造的臂环上是一只展翅的圣甲虫,栩栩如生。
圣甲虫在埃及有重生与创造的含义,守护者的角色,在整个埃及文化中都有着重要的地位。
如今这个图案出现在先知的饰品上,足以说明法老对先知的敬重。
只不过伯伊记得自己曾在网络上看到过关于圣甲虫的记载,换个说法就是一颗粪球引发的神圣崇拜。
圣甲虫在华夏有着另一个名字——屎壳郎。
伯伊居高临下地注视了臂环许久才把它戴在了手臂上,沉思片刻,他把圣甲虫的图案转到了背面。
只要看不到就不会想到。
出行,他没有叫宫殿的人随行,反而点了神殿的两人。
本来都是半大不小的少年,哪怕是神殿安排过来的两个也没能藏住神色间的讶然,这怎么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
伯伊环视一圈,态度亲和地问面前的两人:“我该怎么称呼你们?”
神殿的两人对视一眼,个子比较高的少年说:“巴特。”
另一个瘦小些的少年:“巴尔。”
伯伊笑着点点头,表示了解。
宫殿的两人见状越发地惴惴不安,忍不住心下猜测,难不成是他们哪里没做好,惹得先知大人不喜,想要把他们换掉?
等到几人走了,他们越想越坐不住,站起来把宫殿又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伯伊休息的内殿更是擦得几乎会反光。
与此同时,伯伊正走在前往面见法老的路上。
虽然都是在法老的宫殿,但麦涅乌到法老居住的宫殿还有快一个小时的路程。
也不知是宫殿内不能驾车,还是神殿有意给伯伊一个下马威,这么长的路愣是让他走着过去。
同行的除了接伯伊到麦涅乌的神殿人员,还有另外一个,也是神殿的。
准确地说,除了法老以外,能在法老宫殿里游走的除了宫殿的侍女仆从,就只剩下神殿人员了。
伯伊也不问,面带微笑地跟在他们身后,走得轻松惬意。
虽然他是个律师,但常年运动健身,哪怕这身体不中用,他也有很多调整呼吸,节奏的技巧。
一路走下来,几个神殿人员苦不堪言,皆累得脚步虚浮,面红耳赤,衣服透出更深的色泽,估计拧一把能出半碗水。
反倒是伯伊,脸色比较之前还要更白上几分,额角微微透出些许汗意。
比起形容狼狈的几人,他显得从容许多。
在太阳升到正中的时候,一行人抵达了法老所在的诸神殿。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终于到了。
跟随神殿人员穿过宫殿大门,掀开绘制着拉神的帷幔,伯伊第一次见到了在后世因为诅咒而闻名全世界的少年法老王——
拉赫里斯·阿蒙霍特普。
少年十岁的年纪,比起同龄人显得更加瘦小几分,坐在法老专属的黄金宝座上,高大的座椅仿佛是背靠着金山。
头戴精美而沉重的法老王冠,虽然年幼,但不妨碍他五官精致立体,眼睛上描摹着深邃的眼线,浓密睫毛下暗金色的瞳仁无声地注视着进来的几人,绷着一张小脸故作严肃。
宫殿两侧站着身强体壮的侍卫,身后是八位手持孔雀羽的侍女依次排开。
哪怕是被架空的法老,该有的阵仗也是不差的,前提是这位法老悬空的脚能踩到地上。
伯伊的视线在小孩儿身上逡巡一圈,眼睛长得像猫,这手臂也细得跟猫差不多,搁现代叫做发育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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