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住烟盒,手撑在车门上,朝着只留了个背影的人说:“只有一根了。”
江淮许转头看他,“你要抽吗?”
俞秋按压打火机,海风太大,一直点不着。他蜷着一只手挡风,勉强点了火,“嗯。”
说着他自己抽了口,才递给江淮许,笑着问:“你会吗?”
江淮许接过,有模有样的学着俞秋的样子吞云吐雾。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对于江淮许来说,他身边的人要是开始抽烟了,无一例外都是因为发生了很令人悲伤的事。
江声平如此,林嘉昀如此,俞秋也是。
在他印象里,唐柔被绑架的那段时间里,江声平的书房里烟味很重。林嘉昀知道他爸在外面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私生子的那个假期,他疯了似的抽烟酗酒,齐醒扇了他好几巴掌才清醒了点。而俞秋则是因为他。
远处的海平线旁不知何时聚集的云爬满了红,快要天亮了。
俞秋笑了,“你这算无师自通。”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发出哗哗声,江淮许转头和他对视,辛辣的烟味随着风消散。
江淮许忽然抬手按住了俞秋的后颈,迫使俞秋不得不微微仰起头,下一瞬,他俯身轻轻碰了碰俞秋的唇。落下的吻很轻,带着点凉意。
俞秋在那瞬间完全僵住,他缓慢地眨了下眼。耳边所有的声音仿佛全部消失,只能听见心跳砰砰响。
橘红的太阳从海平线上渐渐升起,蜂蜜般的浅金落在海面上起起伏伏。海鸥在他们头上盘旋飞舞,海风吹过,俞秋感觉他闻到了很淡的海盐味道。
江淮许笑了笑,很轻,但俞秋还是听到了。
“俞秋,”江淮许这样叫他,“这才叫无师自通。”
那是他们的初吻。
第24章 做了一个美梦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里越发清晰,俞秋睁眼看头顶的天花板,过了好半晌,他抬手遮住眼睛。
他尝试再次入睡,不过很可惜没能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俞秋把床边的手机打开,凌晨两点半。
彻底没有睡意了,胸口很闷,他打算下楼接杯水喝。
路过江淮许的房间时,俞秋兀自一人站了好一会儿,这才侧过身继续往楼下走。
楼梯是旋转式的,在二楼的时候有盲区,所以等俞秋下来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江淮许愣了愣。
江淮许对于他的出现也表示震惊,默了会儿道:“睡不着吗?”
“嗯,”俞秋回答,“睡着了又醒了。”
他问:“怎么还没睡?”
江淮许坐在沙发上,他手里拿着游戏柄在玩单机游戏,想了想开口,“睡不着。”
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俞秋“嗯”了声,不再尝试搭话,接了杯水后往楼上走。
“要玩吗?”江淮许忽然问。
一楼的灯已经关了,江淮许周围屏幕投射下来的微弱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从俞秋的角度来看能看见漂亮的下颌角和高挺的鼻梁,也许应该拒绝的,但俞秋并不想。
他稍顿,不再犹豫朝江淮许的方向去,“玩。”
他俩的交流实在算不上多,只有偶尔打配合的时候江淮许才会出声提醒,俞秋盘腿坐在沙发上,专心看着杀掉一只怪后出现的游戏攻略成功的奖励说明。
虚无缥缈的梦变得很远,茫然感也随之消失,俞秋的心情渐渐变得轻松。
不可否认的,他喜欢和江淮许相处的感觉。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做噩梦了吗?”
沉默的氛围被打破,俞秋看了眼江淮许,想了会儿否定,“是个美梦。”
“挺好的,”江淮许点头,“总比噩梦来得好。”
接下来的新关卡两人又不再说话,沉默着把游戏打通关,等俞秋回过神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好在总算有了点困意,他打算把这关打完就睡觉,开始在心里思考等会儿怎么和江淮许说完离开。
-我先上楼了
-你困了吗?
-明天还有课,睡吧
……
算了,俞秋叹了口气。
直到俞秋的肩上忽然一重,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间,密密麻麻的痒意从神经末梢蔓延开来。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僵硬着身子侧头看江淮许。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俞秋隐约闻见了江淮许身上很淡的沐浴露香味,和他身上的是一样的。
游戏里的人物早就死了,整块屏幕发着灰色的光线。俞秋转过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加快。
好半晌,他心想,江淮许长得还挺好看的。
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给忘了,醒来的时江淮许手里正拿着他的杯子。
俞秋:“……”
他努力找了好久的意识,哑着声音说:“那是我的杯子。”
江淮许坐在沙发上,闻言转过身看还躺着的俞秋,“哦。”
然后当着俞秋的面把杯子里的水给喝了。
俞秋:“…………”
“随你吧。”他起身也坐在沙发上发愣。
外面的天一片灰,现在才凌晨六点。很大程度上俞秋是被冷醒的,他怀疑家里的暖气是不是坏掉了。
“停电了。”江淮许适时开口。
“哦。”俞秋点点头,“怪不得那么冷。”
“要喝水吗?”江淮许问他。
“还有?”俞秋表示怀疑。
“嗯。”
“喝。”俞秋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仰头把里面的水喝完。
“可能要去外面吃早餐了。”江淮许说,“外面下了雪,家里水管可能冻着了,没水。”
“去昨天那条街?”俞秋带着鼻音问。
“嗯,那儿有家早餐店还不错。”江淮许起身,低着头看俞秋。
收拾好后已经六点半了,怕雪等会儿还会下大,江淮许从玄关那儿拿了把伞。
小区里的人不多,路上的雪还没被人踩过,只有偶尔几处猫爪印。
“小区有流浪猫吗?”俞秋将手插进兜里,呼出的气化成冬雾。
雪变小了不少,江淮许没撑伞,咳了下说:“没有,其他地方来的吧。”
俞秋一顿,想起江小秋,下意识道:“希望能捱过去吧,今年也太冷了。”
他记得江小秋也是只流浪猫,不知道江淮许在哪儿捡的。一只小布偶,捡回家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伤很多,养了好几个月才痊愈。
刚开始不亲人,每次看见俞秋都要咬他脚脖子,要么就是趴在玄关的鞋架子上,等俞秋回了家就往他身上扑。对江淮许倒是亲近得很,围着他的小腿喵呜喵呜地叫唤着,不算乖猫,偏心得不行。
不过后来江淮许死后,他和那只猫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可能知道自己死了个爸,只剩一个爸了,一人一猫相处得不错。
有时候俞秋要去外省出差,托唐柔照顾几天,它都得蔫巴两天。
到小街巷时七点,不少铺子刚开门。
他对这一片不熟悉,只能跟着江淮许走。
过了几分钟,江淮许在一家店铺停下,“吃馄饨吗?”
“好。”俞秋没拒绝,他对吃的并不是很挑。
进了店,热气传来,俞秋的镜片立马变得模糊,他抬手把眼镜给摘了。出门时急,他身上没带纸,本来想问老板店里有没有的,江淮许的手先伸了过来。
俞秋转头看他,“用你手擦?”
俞秋的眼睛将近三百度的近视,即使他和江淮许离的距离并不算远,看得也不是很清晰。其实他记得他小时候眼睛视力还不错,每年学校安排看视力表的时候他都能数到最后一排去。
上初中后就不行了,初中学校有近视的都会打电话通知父母让带着去配眼镜,俞秋觉得自己度数不算高,争取坐在前排的话是可以看得清黑板上的字的,没必要浪费钱。
他心思重想得也多,要是真配了眼镜戴着,陈国为保不齐又要骂浪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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