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一家五个瓜,真是各有各的歪法。
陆久安到顺亲侯府,当然不是告状来的,沟通家长了解详情才是他的目的。
于是他斟酌,开口道:“戚侯爷,恕我直言,戚霁开这孩子虽然顽劣难训,但本性不坏,而且也有悟性。只要稍加指正,我相信他定能改过迁善有所作为。还请侯爷配合我,找出症结所在,援以良方。”
“那再好不过了,陆司业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对这个屡教不改老是给他捅娄子的儿子,顺亲侯除了胖揍一顿别无他法,他本来已经灰心丧气,眼下峰回路转,自然是求之不得。
有顺亲侯的配合,两人交谈得十分顺利。
而陆久安从接近两个时辰的沟通里大致得出了结论,就是一个孩子缺爱的故事。
顺亲侯喜好美色,儿子女儿一个接一个得生,却从未主动关怀过。顺亲侯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若是儿子犯错捅到他面前来,等待戚霁开的便是变本加厉的打骂。
这就是戚霁开与自己父亲唯一交流感情的方式,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得到父亲关注的办法。
陆久安叹了口气。
顺亲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如何,陆司业,犬子还能补救么?”
陆久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顺亲侯,顺亲侯沉默良久,离开侯府的时候,陆久安看到戚霁开的身影从窗纸上一闪而过。
翌日一大早,祭酒来到国子监,便从蔡公双口中得知了陆久安做家访的事。
“陆司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单枪匹马就去了顺亲侯王府。”蔡公双赞叹。
祭酒隐约忆起不久前和几位友人聚首的场景,筵席上,向道镇对自己这位新来的属下赞不绝口。
为此他特意关注了陆久安几日,此子职责分内的事做得还不错,但总体来看还是中规中矩平平无奇,和向道镇所讲相差甚远,也许是向道镇言过其实了。
现在看来,难道是自己看岔眼了不成?
他垂思半响,将陆久安叫到面前询问此事。
陆久安不卑不亢,把自己为何决定做家访,以及家访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上司。
祭酒听了感慨万千:“虽知其然,未必知其所以然。你想得很周全,不光做好了训导之政,还能追本溯源了解始末,蔡公双冷宁阮远不及你。”
“至于昨日那名学正,我会视情况裁定。”
总而言之,国子监的诸多事,可以适当地挑一些出来,放心大胆交由陆久安全权处理了。
第188章
蒲月,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重重兵丁身着盔甲在前方开道, 挺近岭山。
岭山并不是单一的山, 而是一条山脉,绵延数十里, 如一条巍峨的长龙, 横贯在晋南一侧, 将大周劈开成了东西两半。
远远望去, 但见山峰与天相接,云遮雾绕。走得近了,古木参天,粗壮的树根张牙舞爪地盘虬在地,树冠遮天蔽日。其间虫鸣鸟叫, 珍奇异兽从没膝高的草丛里掠过, 不知凡几。
皇室将一年一度举办的岭山围猎设在此, 不得不说充满了冒险与刺激。
岭山山脉前有一大片空地, 占地数十亩,建有亭台楼榭,专门供人休憩夜宿。
岭山围猎发展至今,已经不单单是围猎如此简单, 还兼野外宫宴。因此来岭山不只文官武将皇亲国戚, 还有各家官宦子弟,女眷妃嫔。
进山之前要对山神行祭拜礼,太常寺小吏在祭坛上摆满果蔬珍馐, 由永曦帝手持燃香插入高耸的香坛,香烟袅袅, 迎风直立而不倒。
太常寺卿大喜:“山神同意了,今日宜进山围捕。”
“嗯。”永曦帝神色淡淡,一旁的宫人递来匿子酒,永曦帝接过喝下。
站在后面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跟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陆久安虽然是正六品的国子监司业,但身兼太子少师的身份,因而也在此列在前。
陆久安喝完吐了吐舌头,悄悄嘀咕:“什么酒啊又苦又涩,太难喝了。”
那边永曦帝已经回宫殿脱下繁复的龙袍,着一身轻便易行的玄衣。因为这身打扮,永曦帝少了一丝雍容温雅,多了一丝坚锐刚毅,倒和胞弟镇远将军更相似了。
陆久安悄悄问蔡公双:“这是要做什么?”
蔡公双道:“圣上不会跟着进山,因此要在岭山外特意设一场小型的猎捕,喏,看到那片圈起来的草地没,就在那儿。”
这时,侍卫运来一排排铁笼子,笼子里装满了不同种类的动物,灵敏如羚羊,庞大如野猪……陆久安甚至在里面看到一只豹子,那豹子通体黝黑发达肌肉,正暴躁地来回踱步。
按照规则,侍卫将动物放入场内,场外参与者搭弓射箭,谁猎的越多,手下猎物种类越凶险,谁就获胜。
韩临深就在永曦帝旁边,背上背着箭筒,手拿一张弓,时不时朝这边张望。
韩致不知和永曦帝说了什么,径直走到陆久安身边:“陆司业,要一起试试吗?”
陆久安很有自知之明:“我连靶心都射不中,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参赛的有数十人之众,或许有永曦帝在场,其余人都有意无意的压着箭端,或者干脆假装射偏,到了最后,就变成了韩致和永曦帝两人的对决。
场中猎物已然不多,黑豹右前肢受了点伤,行动已不如一开始的矫健。
“这样吧,你我兄弟二人就不看旁的,咱们就以那支豹子为筹码,谁射中谁赢如何?”
韩致没有说话,沉默着拉开弓弦,他拿的是重弓,当把弓弦拉满时,韩致手臂上青筋横虬肌肉耸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把目光投了过去。
陆久安的呼吸仿佛也和那弦一样被韩致的手指拉紧了,下一秒,两只不同颜色的羽箭一前一后飞了出去。
“结果怎么样?”陆久安好奇地凑上前。
韩致放下弓箭:“跑了。”
黑豹瞄准了猎场里一颗六米多高的杨树,在韩致和永曦帝撘弓瞄准的间隙,几步窜入了枝繁叶茂的阴影中,然后顺着树干跳出猎场。
负责捡猎物的侍卫分别拖出一只羚羊和獐子,羚羊头颅被一只黑色羽箭从眼睛处贯穿,一击毙命。獐子只有肚子受伤,被捉住时还在蹬着四条腿挣扎。
结果一目了然。
永曦帝把弓抛给一旁侍立的贴身太监,摇头叹息:“果然上了年纪后,不论是精力还是身手都太不如从前了。”
永曦帝脸上露出明显的疲态,文武百官赶紧说了一些保重龙体的话,就开始筹备接下来进山围猎的事宜,队伍计划一个时辰后出发。
韩致回宫殿换衣服,顺手把陆久安一块儿拽了进去。
宫殿外人声鼎沸,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有贵女们嘈嘈切切的调笑和交谈。
“今日这宫宴上,可有妹妹相中的如意郎君?”
“晋南四雅风采依旧……”
“不知诸位是否听说过晋南城内近日出现了一位新的人物,生得翩翩如玉光风霁月,就算与晋南四雅放在一起,也丝毫不逊色。”
“是不是国子监的陆司业?他今日也来岭山了,我爹说,陆司业还未曾娶妻……”
没有人知道,光风霁月的陆司业正被镇远将军摁在怀中唇舌纠察。
“等一等,待会儿有人推门进来怎么办。”陆久安鼻息之间全是韩致呵出来的炙热气息。
“不会的。”韩致淡淡笑了笑,“这是御王寝殿,何人敢踏足打扰。”
韩致吻技日益见长,陆久安被他亲得浑身发软,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好不容易从混沌中挣出一丝理智来,兴致勃勃道:“我想起来了,我准备了样东西给你,就放在马车里的,待我去取来。”
陆久安准备的是两件衣服,早在应平时他就将图稿给华彩坊着人制作。直到前几日,衣服才姗姗来迟,他已经等不及看韩致穿上的效果了。
碍于之前的经历,韩将军并不是很想如他的意。
陆久安诱惑:“若是你今日穿上,我就陪你在这寝殿里来上一回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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