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海急性子,他问:“老三欺负你们?”
谢星珩体谅江知与一路辛苦,这部分冗长叙事,他来讲。
三个部分,先是局势,再是断亲书,然后是程明的委托。
局势早在信上写过。这个委托有惊无险,吃了苦头,却没与人正面发生冲突,谢星珩也不想岳父们担忧,简要提了几个难关怎样渡过,重点说的断亲书。
江承海把程明骂了又骂:“这熊孩子,我看他挺和善的,怎么一来就要命!”
谢星珩不傻,他认为正因程明没黑心肝,他跟江知与才能顺当回家。
可能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另一队人厮杀。
就像江承海那次一样。
他送程明的路线,安然无恙。另一队镖师,负重前行。
确认这点,还得再给京城那边去信,看看京都镖局的损失。
到家里,他们心神无比放松。
江知与挨着爹爹坐,爹爹不嫌弃他身上脏,把他搂着,他听着小谢的声音,眼皮子打架。
谢星珩也累。
上辈子是猝死的,一路奔逃的他,非常惜命。
热水烧好,叙话就中止,他跟小鱼先回房洗漱休息。
宋明晖让他们去,再把饭菜也送过去。
江知与很想洗头发,这自然是不能的。
在浴桶泡着,他都能睡着。洗了湿着头发睡,容易生病。
泡澡解乏,累狠了,都扛不住。
夫夫俩只浅浅喝了几口浓稠的瘦肉青菜粥,实在顶不住,漱口就歇息。
江家因抄家风波,被尽数打砸过,现在的居所,都是重新建造的,他们无心欣赏,倒头就睡。
天冷,适合互相依偎着睡。
江知与突然要起脸,他在外面,还会往谢星珩怀里挤,回到家,眼睛闭上了,都要捡起旧规矩,要谢星珩离他远一点。
“我没洗头发,我头发是臭的……”
谢星珩:“……”
这样说来,他的头也是臭的。
回家第一天,两个人是牵手睡觉的。
宋明晖给农庄递了信。谢星珩回家,谢家哥嫂总该知道。
谢根的腿好了,往来都方便。
弟弟是新科举人,他也该见见。
宋明晖定了日子,说他们夫夫俩一路奔波,实在辛苦,今天先睡了,明日再来。
去农庄的人,当天就来回信。
庄上许行之许举人家,让问问他们家儿子怎么没一起回来。
宋明晖忘了问,今天晚了,明天说。
他跟江承海半晚上睡不着。
宋明晖早看江家一族不顺眼,分就分了,断就断了,心里没感觉。
江承海不一样。孝顺,重情义,这些年,挣了银子,谁都惦记着。两房兄弟,一窝族亲,他哪个不帮?
宋明晖淡淡安慰了两句。
实在没法子真情实感。
江承海今天不为这事难过。家里遭灾后,他看着宋明晖跟江知与伤的伤,病的病,族亲又那般态度,祸源还是老三,心里已经绝了念想。
他就是愁:“我们家以后还能消停吗?”
宋明晖说:“我们低调做人,就能消停。”
低调做人的意思是,他们做好自己的本分。
是商人,就好好经商。是读书人,就好好读书。
不要在外头瞎惹事。镖局那边,不该接的生意也要推掉。
江承海一直舍不得镖局,这是他的心血。
他半生打拼,才有镖局的基业。
谁能想到,偏偏是他们这种民间的、身家清白的镖局,才不会引人注意,被卷入了风波里。
他低头想了一阵:“镖局关掉?”
宋明晖点头:“该关了。上回你们一群人血淋淋的回来,好多媳妇来找我哭。”
男人做危险的活,孩子跟着接班,有银子又怎样?成天提心吊胆的。
“也不是关门,改个名字,以后就自家运货用。”
谢星珩在信里写过,小鱼答应了些书生,会给他们寄豆油跟豆肥。
以后生意做大了,能销往外地,武师都用得着。
送货跟押镖听起来像,但性质不同。
送货是有固定路线的,打通以后,后边都安全。
押镖总有意外,他们途中会走各种野路。
江承海前几年开始,发现很多匪徒的点子很硬,黑吃黑吃力,这头的收入少了,押镖就挣不了几个钱。
江承海叹了口气:“关吧。”
他没远大抱负,只想一家平安。
-
江知与一觉睡到半夜三更,饿醒的。
他头很晕,饿得难受还动弹不了。
谢星珩睡饱了,也醒了,看他这样,笑话他:“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你想听吗?”
江知与想听。
谢星珩说:“你是太饿了,饿晕了,又饿醒了。”
绕得很。
晕晕乎乎的江知与听不懂。
谢星珩越过他,下床拿夹袄披上。
桌上的粥饭都凉了,他开门出来,外头有个新小厮守夜等着。
是个伶俐人,见了谢星珩就喊姑爷,加上了自我介绍:“小的叫升平,主君派我来这院里当差,您是饿了吧?我这炉子上煨着汤,厨房还有菜,我给您热热?”
升平,好名字。
谢星珩叫他把汤端进屋,他跟江知与这段时间是吃饭时间不规律,总体不缺油水,回来第一天,可以喝汤。
太晚了,怕积食。谢星珩叫升平热点粥,加个下饭菜。
他让小鱼别起来:“我盛给你,你就在炕上吃。”
才说完,升平就把炕桌拿来了。
也有眼色,不错不错。
家里就是好。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去哪里找这等好日子。
炕桌摆好,江知与也穿上了夹袄。
他人还软软的,仿佛回了家中,他所有的精气就都被抽离,一下失了力气。
谢星珩端着汤碗,拿勺子搅动。
炖的萝卜排骨汤,萝卜切块大,小火煨数个时辰,边缘都化了,芯子还在,入口即化,滋味鲜甜。
谢星珩给他连着喂了几口萝卜,又挑了炖烂的肉块,用勺子压小了,喂江知与吃。
江知与呆呆懵懵,小半碗下肚,缓过劲儿了,才红着脸蛋,接过碗勺,自己吃。
谢星珩摸摸他脑门。
还好,没有发烧。
小鱼习武才体能好,但他久居内院,年岁也小,单纯赶路可以熬一熬,这一路大小事务都要他劳心费神,还惦记着哄夫君,路上谢星珩跟他说话,很多次发现小鱼力不从心,开口答话都是僵硬的,他压力太大了。
回家了,这根紧绷的弦松懈,最容易生病。
谢星珩嘱咐他:“家里有父亲有爹爹,还有我,你这两天别急着下炕,好好补觉,吃好喝好养养精神。”
江知与乖乖点头,也想叫他一起。
谢星珩大口喝汤,烫得“嘶嘶”叫唤,笑道:“我看起来像是勤快人吗?我当然是跟你一起躺平。”
天塌下来,还有岳父顶着。
回家真好啊。
江知与笑得甜,邀夫君一起猫冬。
一碗汤垫垫肚子,再吃碗粥,他俩犯了食困。挨着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江知与对未来有些担忧。
谢星珩给他看手相:“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看赈灾,喜事埋着祸。这次送信,祸事怎么就不能藏着福呢?万事有我,别怕。”
江知与难得直球,跟他说情话。
“我走了什么好运,才嫁了你?”
劳累月余,谢星珩没忘记三房的孩子怎样欺负小鱼。
哪里算好运。分明是倒霉了前半生。
单独以两人的缘分来说,何尝不是天赐良缘?
他没想过死后还能复生,更没想过地狱开局的场面,能让他娶到貌美多金,性情乖顺的夫郎。
江知与看他真的在思考,就问他想出什么来了。
谢星珩说:“我刚想到,我俩应该是天生一对。”
他俩初次见面的时候,小鱼是香的,他是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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