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直接把郑主任强行请去会客室喝茶。而程白术就真当关上房门,继续给小朋友做艾灸,于漫云关心地问:“程医生,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那郑主任来者不善,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程白术摇头,只说:“我们继续做艾灸,其他的后面再说。”一瞬间,程白术脑海里闪过一大堆的猜想,是院内派系争斗,还是空降大主任?他在这里呆了一年多,燕国医是个非常大的门诊部,日流水高,这里也是医保爱来巡查的地方。过去一年,平均一个月大检查一次,半个月小检查一次。这么大的资金流动,自然会催生非常多的医院派系。别的不说,这科室和科室之间的工作内容一旦重叠,就容易引来纷争和纠葛。过往,程白术知道一些,但想着他只管治病便好,其他的与他无关。今日这一遭……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每个患儿做三炷隔附子灸,一炷大概二十分钟,这便过去一个小时。于漫云还好奇地问:“这为什么是三炷,时间还够,可以灸多一炷。”
程白术却说:“这就牵涉到易经,单数为阳,偏补法;双数为阴,偏泻法。而哪怕时间充足,也只建议最多九炷,因为九为极数。艾灸属于温通,灸过度,只会导致通泄而虚。”
“啊!”于漫云低呼,“我以为艾灸都是补,不会出问题。”
程白术摇头,“都是治疗手段,都会有适应症和禁忌症,没有任何一种治疗手段没有缺点。”哪怕是针灸,针灸是会耗气的,既耗医生气,也动病人气。所以,程白术从来不爱扎太多针,怕的便是调动太多气血,反而导致病人体虚。
韩以君和于漫云都想起燕京里遍地的艾灸馆、美容院,都是打着中医艾灸的名号,据说都是往死里灸。果然,这还是要以正经医生的话为准。
于漫云又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手指飞舞,这今天早上一来,还真知道一些百度上查不到的。别的就不说,就说艾灸,百度上搜索那可以养生利器,已经被宣传成无论什么情况,来灸一灸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做完隔附子灸,今天早上的治疗算是告一段落,临走前于漫云对程白术说:“程医生,我们团队随时欢迎您的加入。”那郑主任明显是来找茬的,要是燕国医觉得人太多了,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那他们可以非常欢迎程白术的加入的!相信如果是克林顿先生在这,也会这么说。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诊室里一下子空荡下来,程白术捏了捏鼻根,治疗结束了,可科室的事情还没结束。韩以君关切地看着程白术,程白术安抚韩以君和周琴儿,便去会客室找兰松竹和所谓的郑主任。
在敲门諵砜之前,程白术能听见兰松竹压低了声音,“不可能!程白术是我科重点培养对象,不允许你动他。”
程白术眼神一动,敲敲门,门内的声音全部消失。片刻,兰松竹过来给程白术开门,随后她给程白术介绍郑忠郑主任。郑忠上下打量着程白术,年轻人,又是正式医生,这要过来才更好使唤压榨。于是,他也不管兰松竹在,便对程白术说道:“白术,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可愿意来我这儿?若是干得好,我会传授给你我的毕生所学,而且也能送你去国外深造。”
这饼画的一点技术都没有,毕生所学?上辈子师傅带徒弟,藏着掖着的不在少数,还别说这主任正值壮年,就不怕程白术学完就自立门户?这么一推,这个传授毕生所学就是空头支票。而出国深造?程白术学的是中医啊,中医不在华国深造,去国外?这是哪门子的深造?
程白术直接婉拒道:“谢谢郑主任好意,我更喜欢现在的工作。”
郑忠被拒绝也不以为意,只觉得以后还会有机会,便说:“我会成立新的疼痛科,会征用你的诊室。你后面若是后悔了,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兰松竹的面色愈发难看,对程白术说道:“白术,叫你来不过是郑主任想要认识一下你。你现在先回去,诊室安排,我后续再与你细说。”
程白术一看兰松竹的面色就知道,兰松竹这次交锋输得厉害,这怕是要割地赔款。只是这兰松竹深耕燕国医二十来年,竟然被一个空降的主任压了一头?
回到诊室,韩以君和周琴儿围上来,程白术笑道:“没事,就是换个诊室。”
周琴儿年轻,她信了,而韩以君和程白术在食堂午饭时,问道:“兰主任的模样可不像只有换诊室这么简单。”
程白术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郑主任是什么来头。”
韩以君瞥了程白术一眼,低声说道:“卫生部的副部长姓郑。”
程白术蹙眉,卫生部?
下午两点,还没开始上班,兰松竹就在微信群里说在她诊室开个小会,所有人务必到场。兰松竹诊室不大,也就六七张治疗床,一科的医生也不多,程白术加上兰松竹、顾文玉、刘之熙三位主任团队内各四个医生,也就十三个医生。顾文玉和刘之熙两位老教授没来,还矮他们一辈的兰松竹也没想拿这些脏事去污他们的耳朵。
见人都到齐了,兰松竹说:“接下来院里会成立新的科室疼痛科,你们也知道,我们院在老城区,没办法扩建,所以我们科要给新科室腾两个房间出来。一间是程白术的九号诊室,一间是公共诊室的二号诊室。后续文峰和骏达你们俩整理一下,你们的三号诊室让出来给白术,你们俩合并一起去大间的一号诊室。”
陈骏达面露意外,可贾文峰却没说什么点头同意了。显然,他是知道些什么东西的。
随后,兰松竹又说:“院里成立新科室,人员流动会有点大,只要你们不想离开一科,我兰松竹无论如何都会保住你们。”
程白术有些纳闷,这兰松竹说得这般严重,形势这般不饶人了?
兰松竹又说了几句,总结就是最近医保查的严,大家尽量保证按照规章制度进行,院感工作同样要到位。说完,兰松竹便宣布散会,却让程白术留下。
其他人离开后,兰松竹的神色有些疲惫,程白术忍不住说道:“主任,您要多休息。”兰松竹一介女子,能坐上燕国医的科主任之一,是付出了很多,从工作到家庭。就程白术所知,兰松竹自己儿子的生日她都没能参与几次。兰松竹为人强势细心,许多东西能安排得井井有条。顾刘两位教授十来年前就退休了,还是兰松竹多次上门请出山的。就程白术这呆在一科的一年半时间,兰松竹为人知情识趣,除非必要,从不干涉程白术诊疗过程,也不轻易打扰程白术的工作,甚至程白术有不懂的,兰松竹还会给予帮助和解答。她是真的做到犹如母鸡护小鸡一般周到体贴,对于这样的科主任,程白术也会敬她两分。对方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程白术也会同意。
兰松竹苦笑,道:“也就是你一心一意都在临床上了,院内暗里闹了那么久,你却是一点都不知道。唉,今天早上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意外。”
程白术说:“是我过于闭塞了。”
兰松竹恢复冷静风发的神态,说道:“不,你没错,医生就该扎根于临床。你放心,你好好做临床,你未来可期,可莫要因为这些纷争纠葛影响了自己的前途。你师姐我啊,资质不如你们,也只能给你们铺路搭桥,让你们走得更顺利些,更远些。”
程白术蹙眉,道:“主任,您也很厉害的,那手飞针可无人能及。”
兰松竹挥挥手,“那都是小花招,你想学也很快能学会。你是院内正式医生,那郑忠动不到你头上。只是他家里在卫生部有些关系,心术不太端正,平日里不要靠他太近,也不要听他瞎说。”
程白术疑惑地问:“院内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面试招聘,这郑主任怎么进来的?”
“华国是个人//情//社会,面试那是针对普通人的。你小年轻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还有我顶着呢。况且不是只有我一科被动手,二科那边被割得更狠。”
程白术听了一耳朵,离开前忍不住问道:“主任,作为一科的一份子,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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