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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胪寺这边这么忙,庄子那边又搞出事来了,一天晚上,金珠自己策马扬鞭,风尘仆仆的骑马回来,进了府,也不管孟昔昭是不是已经睡下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他床前,惊的孟昔昭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当场就要收拾细软。
顺便还问了金珠一句:“是不是造反的人打进来了?!”
金珠:“……郎君,您还没睡醒吧,哪里来的造反人啊。”
孟昔昭一愣,他抱着被子,不解的看着金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那你这是——”
金珠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是干什么的,瞬间一脸大喜:“郎君,成了!您说的那个黑火药,他们真做出来了!炸翻了一个木桌呢!”
孟昔昭一听,顿时放下被子,跟着金珠一起冲出去。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位美女大管家,原来还是个英姿飒爽的女骑师,据金珠所说,是她当时挂靠的那个牙行出钱,让她学骑马、学写字、还学女红、学弹琴。
因为她长得漂亮,一看就能给他们赚一大笔钱,所以他们才这么下血本,照这个路线培养下来,别说普通富户了,就是王公贵族,也不一定用的起她。
好饭不怕晚,金珠正式挂上牙行半年以后,才被偶然路过的孟夫人一眼看中,带回家送给了孟昔昭。
孟昔昭还真不知道金珠是这么来的参政府,他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你一年,能从我娘那里拿多少银钱?”
要是以前,金珠能回答的面不改色,但现在,她隐隐察觉到,自从郎君开始做生意开庄子,他就不再是以前那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郎君了……
默了默,她先说了一句:“奴婢是拿月银的,若按年来,约莫四千九百两纹银——”
孟昔昭差点没把眼睛瞪出去:“夺少?!?!”
金珠:“……”
他这反应跟那天孟昔昂抽过去之前有点像,金珠便闭了嘴,没把后面的绢帛一百匹、绸缎一百匹、金银玉头面各十副说出去。
这待遇,多少后宅的贵妾都比不上,而孟夫人之所以花大价钱请这么一个丫鬟回来,就是看中了她能管人,只要她能把孟昔昭身边的莺莺燕燕们全都管住,别说四千九百两,就是再加一个零,孟夫人也愿意给。
到了庄子上,孟昔昭还有点恍惚。
他当鸿胪寺少卿,一年的俸禄也就二百两……
因为这件事的冲击,孟昔昭连看见黑火药试炸成功都高兴不起来了。
当初的三组工匠却很开心,他们毕竟是懂行的人,知道连这么一点量,都能把老榆木桌子炸翻了,甚至桌腿都炸碎了,那要是再换成一百倍的量、一千倍的量,岂不是就有雷霆之力了,连几人粗的大树都能炸断?
孟昔昭听着他们兴奋的汇报,顿时感觉他们很没志气:“炸树干什么?一个个的,森林都被嚯嚯成那样了,还不讲究环保!要炸就炸房子!去,搞个——”
他看了看工匠拿来的实验版本,“搞个比它大十倍的版本过来,看看能不能把这间房子炸了!”
工匠:“……”
好好的房子为什么要炸了它?
工匠们十分不解,怀疑孟昔昭现在是心情不好,他们转头看向金珠,后者则一脸淡定,给了他们一个我也不懂的眼神。
……
从这天起,庄子里三不五时就来上一阵响动,最大的一回,连房子都塌了,吓得那几个在这巡逻的军汉想冲进去,但想起孟昔昭吩咐过的,除非里面有人求救,不然就不准进去,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他们还是离开了。
孟昔昭也从此开始了鸿胪寺庄子两头跑的日子,天天回家倒头就睡,然后到点醒了就立刻出门,不管上值还是休沐都是如此,心疼的孟夫人给他熬补品,结果还找不到人,只能转送给孟昔昂喝了。
孟昔昂本来心里就上火,还喝这些大补的补品,没两天就补的流鼻血,他也想找孟昔昭,然而跟孟夫人一样,根本逮不到他的人影。
孟昔昂还心惊胆战了一番,怕他这么忙,都是装的,其实是幽会太子去了,好在他观察了一些时日,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这才稍稍的放了一点心。
孟昔昂的想法要是让太子知道,太子一定会感觉十分冤屈,因为他比孟家人更惨,他已经近一个月都见不到孟昔昭的人影了。
虽说见不到人,可这段时间崔冶出宫的频率大大增加,郁浮岚本以为他想做什么事,然而崔冶出了宫,就是在别院里坐着,看着怪纠结的,郁浮岚心疼自家的殿下,去问他,要不要他把孟昔昭请过来,太子又一脸紧绷的拒绝了他。
他也想过要不偷偷去请,别告诉太子就是了,然而看看身边伤刚养好,但腿脚还有点不便的张硕恭,郁浮岚摇摇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八月初五,左贤王的大队人马由北部正门进入应天府城,他们一行六十七人,人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还有十二匹马拉着没有蓬的大车,上面摆着的全都是送给天寿帝的礼物,用一整块的兽皮遮盖着,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但只看这个雄伟的气势,还有那块在中原见都见不着的兽皮,就已经足够震慑一旁的大齐百姓了。
孟昔昭跟韩道真一起,站在城门处迎接左贤王的队伍,等人到了近前,左贤王继续坐在马背上,他骑的就是汗血宝马,而且就是要送给天寿帝的汗血宝马,这马毛光水滑的,在太阳底下皮毛还泛红光,看得人目不转睛。
最起码韩道真的眼睛是黏上去下不来了,左贤王看到韩道真失态的模样,顿时蔑笑一声。
孟昔昭看看指望不上的韩道真,干脆自己上前一步:“在下鸿胪寺少卿孟昔昭,这是鸿胪寺卿韩道真韩大人,陛下得知左贤王要来大齐,特命我二人在此恭候,左贤王远道而来,一路劳图奔波,必是累了,不如先去新建的别苑,休整一番,再进宫觐见陛下。”
左贤王不是第一回来大齐,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少年郎的时候,就跟单于来过一次,那次不是来求娶公主的,而是商量进口马匹的事情,当时单于还不是单于,只是个王子,他也不是左贤王,只是王子身边的勇士。
上回来住的是驿馆,这回怎么变成别苑了?
他没问孟昔昭,而是看一眼旁边的下属。
那个下属有点大齐人的面孔,一张嘴,也是一口流利的中原话:“新建的别苑是什么东西?”
孟昔昭:“……”
看看,只说话流利有什么用,这说出来的句子,一听就是外地人才能说的。
他笑:“是在下得知左贤王即将出使大齐,深感左贤王与普通使者的不同,劝谏陛下为左贤王专门打造的一个住处,别苑比驿馆宽敞许多,也采纳了匈奴原使臣的意见,希望能让左贤王满意。”
至于这别苑以后还会给别的使臣住,以及他不仅采纳了匈奴使臣的意见,他还采纳了很多沮渠慧觉的意见,这事就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了。
说到这,左贤王才终于纡尊降贵的看了一眼孟昔昭,跟其他的大齐人比起来,这个人倒是知趣。
但他也不会因为这个就高看孟昔昭一眼,匈奴人看不起大齐人是刻在骨子里的,甚至孟昔昭这样做,还会让他觉得,孟昔昭也是个没骨气的大齐人。
然而没骨气和没眼力见,相比起来,左贤王还是更喜欢前者。
从头到尾,这位左贤王,还有他的部下们,一个都没下过马,甚至也没通知一声,直接就牵动缰绳,让马走起来,孟昔昭还站他前面呢,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赶紧护着年纪更大的韩道真,往后撤去,把位置让出来。
等他们走了,孟昔昭和韩道真互相看一眼,倒是不像之前那么针锋相对了,两人都想叹气。
但也不能叹,前面的匈奴人正回头看他们呢,他们敢叹气,左贤王就敢拿这事发作。
把这群人全都送到别苑,孟昔昭又带着他们看别苑的设施,草原嘛,建筑风格也就那样,比较粗犷,不像大齐这边,讲究特别多,孟昔昭设计别苑细节的时候,把四国的风格都加进去了,要不是大齐里没有南诏人,他连南诏的风格都想加进去,至于跟左贤王介绍的时候,自然是只介绍跟匈奴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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