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旧玉:“兔崽子,你是在威胁我吗?”
孟昔昭笑着露出几颗牙齿:“您猜,是或不是,过两天也就知道了。”
孟旧玉:“……”
他又开始想棍棒教子了,可是在搜寻到棍子之前,他突然想起孟昔昭刚刚说的一句话。
一瞬间,他把头转回来,眼中迸出精光:“你刚刚说,甘贵妃?”
对着孟旧玉疑惑又惊讶的视线,孟昔昭嘿嘿笑了一声。
*
从孟旧玉的书房出来,已经到了午时,孟昔昂从御史台回来,陪县主吃午饭,撞见孟昔昭,孟昔昂还愣了一下。
“二郎,何时回来的?”
孟昔昭对大哥笑笑:“半个时辰前,我去皇宫看望了陛下,出来后,便看望看望咱们爹娘。”
孟昔昂:“……”
倒不是说他觉得孟昔昭不孝顺,只是,这话从孟昔昭嘴里说出来,他就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孟昔昂谨慎的问他:“爹还好吧?”
孟昔昭无语:“当然!我又不是专程回来气他的。”
孟昔昂才不信他的话,有日子没见了,陛下罢朝养病以后,他们这些御史就跟没了用武之地一样,往常上朝他还能看见孟昔昭,如今连这点机会都没了。
拉着孟昔昭去他院子里,顺便就让他在这吃饭了。
县主过了怀孕前几个月的难受时期,如今看着还不错,见他来了,还对他笑。
孟昔昭却觉得有点难为情,人家小夫妻吃饭,他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而孟昔昂根本不让他走,反正他天天都跟县主在一起,就这一顿饭的时间花在二郎身上,县主也不会在意,反而还特别支持。因为他们全家,就县主没见过纨绔时期的孟昔昭,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一直认为孟昔昭是这家里最聪明、最大胆、也最有前途的人,从不翻车、且深不可测,所以一旦发现这俩兄弟有日子没联系了,她还会催自己夫君,多多关心他的兄弟。
坐在小饭桌边上,孟昔昭吃饭有些拘谨,就只吃自己面前那道菜,他对面的小夫妻见状,双双皱起眉。
孟昔昂:“二郎,何时添了挑食的毛病?”
县主:“二郎自立门户有段日子了,回自己家,竟然还害羞了,只听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未曾想这搬出去的小郎君,居然也这么快就跟自家人生分起来。”
孟昔昂叹气:“可真是让我这个做大哥的寒心。”
县主也叹气,顺便抚摸自己的肚子:“不知孩子出生以后,还能不能叫二郎一声叔父。”
孟昔昭:“…………”
以前是一人说教,现在成了夫妻配合了。
他嘴角抽了抽,伸长胳膊,去夹自己爱吃的一道肉食,顺便小声嘟囔:“你俩真烦。”
县主笑了一声,孟昔昂显然不是个性子随和的人,他爱较真,正想好好跟孟昔昭说一下不准没大没小的问题,然后,他就被县主踢了一脚。
孟昔昂:“……”
行吧,不说了。
这个可以不说,但正事还是要说的。
孟昔昂:“你今日去看陛下,感觉如何?”
孟昔昭:“没什么感觉,生了病的人不都是那个样子,陛下尊贵,却也逃不过这生老病死。”
孟昔昂:“……慎言!”
什么死不死的,这个字,就不能用在皇帝身上!
孟昔昭耸肩:“又没外人,大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孟昔昂:“这时候没外人,我怕你说习惯了,有外人的时候也这么说。”
孟昔昭呵呵:“大哥你太小瞧我了,若我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今日哪还能好好的坐在这,早就被推到集市上斩首了。”
孟昔昂:“……”
他最不喜欢弟弟的,就是他这个口无遮拦的模样,一点都不怕留下口业,他生气,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县主,然而县主正在好好的吃菜,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你们真的都不在乎吗!
县主跟没看见他的控诉眼神似的,不是所有人都迷信,恰好县主就是那个不怎么相信神仙的人。
她擦擦嘴,也对孟昔昭说:“父王前两日也去看望陛下了,他传信说,陛下如今脾性大变,怒火攻心,太医院为了让陛下静心养病,还给他开了清心的方子,二郎在宫中,可要小心一些。”
孟昔昭点点头:“嫂嫂放心,我省得,陛下虽是怒气常萦,可陛下尚有理智,他发怒的对象,都是有理由的,而我不在其中。”
孟昔昂一愣:“有什么理由?”
孟昔昭看他一眼,然后突然对他八卦的笑了一下。
孟昔昂:“……”
这事早晚都会捅出去,等天寿帝把甘家铲了,大家奇怪之下,这事更是瞒不住了,孟昔昭提前说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别人问起来,他可以推脱说,是太子告诉他的。
有亲爱的太子在后面背锅,孟昔昭说八卦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即使已经告诉过孟旧玉,再说一遍,还是让他感觉特别爽。
虽然这事是假的,虽然那诗词都是他写的,可天寿帝的痛苦和打击都是真的啊,所以,他照样觉得很爽。
而对面的大哥大嫂,一脸如遭雷劈的表情。
哪怕县主,都保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她下意识道:“甘贵妃……胆子太大了吧!”
说完以后,她突然又想起孟昔昭前段时间打听平家事的行为,本来震惊的神色,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顿了顿,她垂下头去,把神情遮住了。
而孟昔昂已经仿佛神魂出窍,根本没看见县主的神情变化:“做出这等对皇家不忠之事,甘家被夷三族都是轻的。”
孟昔昭之前也这么想,但被孟旧玉科普了一下之后,他现在已经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说是这么说,但这等事,又不能大肆宣扬,且甘家在朝中根基很深,要连根拔起,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夷三族就别想了,不过甘家被厌弃,是一定的。”
孟昔昂愣了一点,反应过来之后,他也点点头:“对,罢了,被厌弃也好,甘太师把持朝政,还把他的子女,全都安排在重要的位置上,他们一家,多少人当官啊,如此一来,他们就掀不起风浪了。”
县主听到这,抬起头来,紧跟着说道:“六皇子也没有他的倚仗了。”
孟昔昭顿时看向县主,心中肃然起敬。
不愧是宗室出身,眼光就是看得远,一下子就意识到了此事对皇位的影响。
孟昔昂被提醒了,一脸恍悟:“是啊!母妃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他定是无缘大统,太子的位子也就稳固了。”
县主和孟昔昭同时摇摇头:“还不能这样说。”
孟昔昂:“……”
老婆和弟弟都是高智商人士,孟昔昂有种被排挤的感觉。
默了默,他只好虚心求教:“为什么?”
县主和孟昔昭对视一眼,县主低下头喝茶了,孟昔昭只好自己说:“甘家势大,就像大哥你说的,他家的人,当官的太多了,又有很多拥趸,咱们能看出来这事对甘家是灭顶之灾,甘太师自然也看得出来,大哥,若此事发生在太子身上,发生在咱们家身上,你会怎样自救?”
孟昔昂想了想,回答道:“我和爹留下断后,你带着阿娘娇娇还有宁娘,火速离开应天府,去匈奴,你不是跟那个姓金的使臣关系要好吗,让他收留你们,有你的本事在,想必你们能站稳脚跟。”
孟昔昭:“…………”
这不就是孟旧玉当初思考的后路,只不过孟昔昂把巴蜀,替换成了匈奴。
真是亲父子啊,连脑回路都是一样一样的。
孟昔昭非常无情的转过头,根本没有流露出一点感动的意思,只是问县主:“嫂嫂,你说。”
县主抬眸,看了一眼这兄弟俩,然后放下筷子,淡淡道:“先下手为强,逼宫,助太子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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