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光凭宗门对这剑的重视程度,怎么能允许江平野直接拿着剑招摇过市?
“炼制还有一段时间,过来坐着休息会”,盛酽见两人凑到了一起,不由开口道。
盛星河立马收回视线,跟着他爹到黑铺用一面薄板隔开的休息室中坐下。
江平野看了过去,对上盛酽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后者微微一嗤,手搭在朝他跑来的小孩肩上,露出胜利笑容。
江平野拿着剑的手握紧了些。
休息室也比较狭小,光线从墙壁开着的小窗中洒落,桌上倒是备了茶,茶几边还放着几本解闷的话本。
盛星河好奇翻了翻,念出话本名字:“《霸道魔修俏仙君》?写得什么啊?”
他翻开一页,随意看了一眼,待看清主角后,另一只手端着的茶杯好险没泼在话本上。
他蓦地合上,眼神下意识看向他爹。
盛酽从他那略带惊恐的眼神中察觉出不对,便伸手抽-出了话本。
“别……”
在盛星河开口阻止前,他爹已经打开了。
巧合的是,见到了一段熟悉文字。
“……话说盛酽仙君端得艳丽无双……只见交颈鸳鸯、被翻红浪”。
“啪”,盛酽蓦地合上,细长手指攥紧了话本,手背筋骨暴起。
桃花面在昏暗中狰狞一瞬,看得盛星河心惊胆战。
幸好,盛酽深吸一口气,恢复了表情,不过仍旧有些咬牙切齿。
他大步流星迈过休息室的门,到一侧的炼器室中。
盛星河见状,忙放下茶杯跟上。
就听他爹用冰冷的声音问向炼器师:“这话本……是从哪来的?”
炼器师正举着锻造的铁锤,闻言有些无措:“这这、这是各大话本铺子最近正流行的,本店统一进的货,怎么了吗道友?”
“没事没事”,盛星河见他爹听见“流行”二字时骤然冷下的脸,忙上前打圆场,推着盛酽往休息室走去,“你继续忙哈”。
江平野跟在身后,顺手掩上了小门。
“我倒看看,是哪个混账”,盛酽面沉如水,咬了咬牙,展开手中揉得发皱的话本册子,翻开了第一页署名处。
“君华”二字张牙舞爪地跳入视线。
盛星河也看见了,霎时倒吸一口凉气。
心想,好家伙,你是连个马甲都懒得给自己披是吧!
第二十九章
炼器师在盛酽的冷面下,战战兢兢将炼制好的剑鞘捧出。
盛星河接过一看,原本浮夸华丽的剑鞘此刻白底嵌金,灵石碎片被溶成一块拇指大小的流光溢彩宝石,镶嵌在鞘口处,轻轻一转便折射出清寒光华。
盛星河挺满意。
小白也颇为喜欢,“铮”一声清响后便钻入剑鞘中,不出来了。
不过付钱时,盛星河却犯了难。
他还没来得及去兑换低阶灵石,总不好直接掏出极品灵石付钱吧?
而此时盛酽沉浸在自己情绪中,没有注意到他,倒是江平野乖觉,主动掏出了一块中品灵石递给炼器师。
对方忙摆手,额头出了一层冷汗:“这、为仙师们炼制是小的荣幸,哪里敢收钱。”
说着,还朝盛酽的方向看了看,咽了咽口水。
盛星河明白过来,恐怕这人是看他爹威压甚重,以为他们想白嫖呢。
他索性拿过江平野手中灵石,硬塞进炼器师怀里,“给你就拿着。”
然后看了盛酽一眼。
后者察觉,袍袖一甩,绷着脸朝外走去。
脚步匆匆,许是急着去找那魔修算账。
盛星河见状,只好和江平野在炼器师的一迭感谢声中,转身跟上了盛酽。
黑铺掩在深巷中,窄巷四通八达,高墙如蜘蛛网般延伸开去。脚底的青石板泛着些湿润,“哒哒”的脚步声在巷中回荡。
盛星河被方才江平野付账的动作提醒,想到了对方在春风楼中的喊价,不免好奇问他:“昨夜你喊的五百极品灵石,当真有吗?”
真没看出来,这人平时看着低调朴素,竟原来也是一个狗大户?
江平野也想起昨日的拍卖会,不可避免的,对方当时一袭粉色衣裙、立在高台上茫然可怜的表情也浮入脑海,尤其和“拍卖初夜”这极度暧昧的前提联系起来,不免耳热几分。
他不着痕迹挺了挺背,轻描淡写道:“不过些许积蓄罢了。”
五百,还是极品灵石,这可不是“些许”就能概括的。
盛星河看向他的目光灼热起来。
等等,既然对方是他渣爹,那、等他仙逝了,自己是不是能继承遗产!
虽然储物戒中的灵石也不少,但钱嘛,谁会嫌多。
不过一念及自己的血脉暴动,盛星河那点雀跃又偃旗息鼓了。
是了,他还不一定能活过渣爹。
如果对方还不会治疗他血脉的方法,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盛星河又愁眉苦脸起来。
江平野被他方才一眼看得,有些说不出的微妙得意,但侧头,又见对方此刻无精打采的样子,眉心不宜察觉地一拢,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储物戒,递给他。
“这是?”盛星河看着身前的储物戒,顺着那只手,看向了黑衣少年。
只听对方淡淡道:“一些灵石,你先拿去用吧。”
江平野说完,又微微懊恼,他是否说得太直白了些,万一、万一伤到小少年的自尊怎么办?
不免抿了抿薄唇。
然而盛星河表示完全没有这回事。
他一双猫儿眼微微瞪大,接过储物戒一探,发现各种灵石品级都有一百颗,连极品灵石也不例外。
够他用很久了。
原本打算私下去换零钱的盛星河不免又开心起来,眉眼弯弯。
真不错,这下不用等渣爹翘辫子也能用他的钱了。
他开开心心将储物戒收好,撞了撞江平野一侧肩膀。
“谢了小师弟。”
江平野的视线掠过他舒展的眉眼,不觉也微微勾了唇。
绕出窄巷时,黛青色天空已爬上了夜色,一轮弯月挂在树梢,长街上灯火通明,人群喧闹。
更有炫技的炼器师,将红彤彤的炼器炉搬在路边,铁锤一砸一扬间,带起溶金的铁花飞溅三丈,然后扬扬洒落,火树银花,绚烂至极,如同下了一场小小的流星雨。
围观路人无不拍手叫好。
盛星河也看了好几眼,洒落的满天铁花映照得他一双猫儿眼流光溢彩,像是融进了星子一般。
江平野立在他身侧,看他惊奇生动的表情,面上也不由柔和起来。
这一耽搁,身前的盛酽却是没影了。
盛星河反应过来,顾不上看热闹,下意识拉着江平野的手穿过熙攘人群,向前跑去。
“哗——”
又一轮铁花在他们身后头顶绽放,映照得夜空亮了一瞬。
江平野垂眸,看向那只牵着自己的细弱手腕,僵硬的手指不由缓缓收紧,也握住了对方。
皮肤微凉。
他胸腔揣着的那颗心脏却是跳动得灼热有力。
他握紧了些。
没跑几步,便看见了盛酽的身影。
恢复容貌的他,立在灯火辉煌的长街上,如同发光的美玉一般,即使人群如织,依然第一时间吸引人视线。
盛星河一喜,甩开江平野的手,立刻迎了上去。
风卷起他衣角,划过江平野仍停留在原地的手指。
然而还来不及抓牢,对方已经跑到了盛酽身边。
江平野瞬身的热气刹那消失了,像是兜头泼了一盆水,又凝固成冰,冒出丝丝寒意。
身边经过的行人都不由离他远了几步,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竖起的鸡皮疙瘩。
盛星河却丝毫未觉,而是问向立在原地的盛酽:“师兄,怎么了?”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往前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前,排了一长队的人,队伍太长,即使绕了一折,还是不免挡住过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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