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全天下都知道萧不容的太子和一个男人好上了,那个男人还是当年被穆云敬拐走的太子妃。
她是疯了吗?
不顾他的面子,也不顾儿子的前程了吗?
千言万语汇聚喉间,哽的他嗓子发堵,心中皆是苦闷。
却终究只是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我听说了楚煦被她挟持,这件事,我定会负责到底。”
楚阳留意到他去掉了朕的自称,此刻说的这番话,明显是站在虞昭丈夫的身份上。
“她平日里最是懂礼守节,你也是知道的,我相信,这次她只是一时糊涂,爱子心切,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想请,楚兄你,当个说客。”萧不容低眉顺眼地道:“大靖初立三年,就发生这种事情……如今,我也只能尽力斡旋,只要她肯回来,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那太子殿下呢?”
“……他若要去北境,便让他去。”萧不容很轻地磨了下牙齿。虞昭做的事情,相当于向全天下传达了他认同穆云间的事情,现在他若反悔,就等于是跟虞昭决裂,也是在打自己的脸。
他不愿做到那一步。
虞昭是他的皇后,是与他一路同舟共济之人,他可以轻松废去儿子的太子之位,因为他是老子。可虞昭不同……便是她这三年来不似往日那般懂事温顺,话里也总是绵里藏针,但那终究是他来这世上见到的第一人,是他相伴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
“皇后既是因为太子与您分开,那这太子之位……”
“楚兄有什么见解?”
“依微臣的意思,不若保留太子之位,劝他回京,也不枉您深明大义的好名声。”
“你觉得她以我之名传播男太子妃之时,是为我的名声考虑?”
“陛下。”楚相叹了口气,道:“皇后如此做法,其实是为两全。您和太子,她皆不愿伤害,但太子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关于太子妃之事,您是天子,您怎么看这件事,天下人就会怎么看这件事,世人多人云亦云,言论,是掌握在上位者手中的。”
萧不容沉默了一阵,道:“她去寻钦儿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太子妃若是男子……”
“这样的事情,应当交给皇后来操心。”楚阳到底不愧是他的军师:“您只需要表现出对太子的重视爱惜,还有对继承人的担忧与焦虑,届时自有百官会为您操心此事,皇后是您最亲近之人,绝不会看着您陷入两难之中的。”
萧不容恍然,半晌才低声道:“有劳楚兄,请务必劝她归来。”
“微臣定不辱使命。”
同一片星空下,穆云间已经随着车队进入了城镇。
这两日天气逐渐开始燥热起来,马车行了一路,便是开了窗户和车门,也还是难掩热气。
穆云间拿了个芭蕉扇,坐在车门前,一边陪着萧钦时驾车,一边来回地扇着风。
至于堂堂太子为何屈尊当起车夫——
当然是因为有人见不得穆云间跟别的人排排坐一起。
前方的马车停在了驿馆的门口,萧素素第一个跳了下来,后方,是缓缓步下的虞昭。
萧钦时也跳下车,转身来把穆云间抱下去。
……必须强调的是,穆云间自己也是可以下车的。
不过这种天气,被萧钦时凉凉的体温抱一下,倒也格外舒服。
前方虞昭朝这边看了一眼,开口道:“钦儿。”
因为抱到穆云间而心情不错的萧钦时,脸色顿时微微垮了下来,不甘不愿的把人放下,走上去:“母后有何吩咐。”
话是这样说,他满脸却都写着抗拒,明显不希望收到任何吩咐。
虞昭却并未如他所愿:“你跟穆澈一起,去查一下我们车队还缺什么,及时补足,到嵊州还要三日,这么多人吃喝都要顾好。”
萧钦时拧起眉,回头看了一眼从后面下来的穆澈,楚煦正好跟对方走在一下,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这点小事,你一个人还不能办么?”
穆澈也在摇着扇子。
这种事他自然是能自己搞定,但耐不住这个车队是虞昭发令啊,更何况,看小疯狗不爽他还是很爽的:“我毕竟是穆家的人,虞皇后的担忧也是情理之中,万一我对咱们物资做了什么手脚,把你们都迷晕,偷偷把小云间带走了怎么办?”
萧钦时的脸色变了。
楚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主动要求道:“我陪着一起去吧。”
萧钦时正犹豫要不要让小弟帮自己跑腿,穆云间忽然开口:“母后既然让你去,必然有她的用意,别磨蹭了。”
萧钦时闷闷不乐地看他。
穆云间对他一笑:“回来有奖励。”
萧钦时转身便去了。
穆云间继续摇着扇子,提起衣摆走入驿馆,听虞昭继续吩咐:“速速准备热水,大家都好好清洗一番,今日好好休息。”
说罢,她与穆云间一同上楼,在门口与他道别,道:“热水稍后就送到,这一路你也辛苦,放心洗浴,他至少得一个时辰才能回来。”
“……”穆云间一时不知道该感谢她的体贴,还是警惕她的敏锐:“谢谢母后。”
关上门,他飞速扇了几下风。
虞昭的观察力真是惊人,莫不是将他跟萧钦时这一路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了。
也不一定,可能就是单纯是知子莫若母?
穆云间很快用热水洗了澡,再洗了头,随后披上外衫,走入了院子里。
古代的夏季是非常难熬的,如今还未到盛暑,一切都算还好,真到了夏季……没了山中的凉意,还不知会如何。
不过,等到了北境应该会好一些。
巩紫衣也已经沐浴更衣,耐心地等在院子里,穆云间很快与他一同在蒲团上坐下来,继续调整自己的内息。
这吐纳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学得会的。
这两日来,穆云间也尝试过抓萧钦时,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日溪边之事刚获得满足,萧钦时这两日一直都很老实。而穆云间也不是能在睡眠之中一直保持呼吸的人,用巩紫衣的话说,就是身体还未习惯,好几次萧钦时过来抱他,他虽然惊醒,但自己都能感觉呼吸是乱的。
萧钦时任劳任怨地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上楼找穆云间,没找到穆云间,一推窗户,却见他和巩紫衣正坐在一起,巩紫衣还在触碰他的肩背和腹部,似乎在纠正什么。
萧钦时呼吸一紧,直接从窗户跃了下去,猝然落地,吓了穆云间一跳。
“你们在干什么?!”
“紫衣大哥在教我吐纳之法。”穆云间示意另一个坐垫,道:“老实点。”
老实是不可能老实的,萧钦时立刻道:“我也能教你。”
他挤过来,伸手也要去摸穆云间的肚子,给他重重拍了一下手,不得不缩回。
“看你臭的。”穆云间道:“先把澡洗了。”
萧钦时又去瞪巩紫衣,巩紫衣表情淡淡,全然不受影响。
倒是穆云间微微板起了脸:“快去。”
“你说过要给我奖……”
“回屋里再说。”
他表情温和了下来,语气轻的像是诱哄。萧钦时拿乌黑眼珠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点点头,听话地回去了。
巩紫衣目送他离开,眼底划过一抹困惑。
“你这两日与他相处,似乎从容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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