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间用力点头。
“我相信你。”萧钦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去喂千斤。”
穆云间刚要点头,就又站了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吧。”
看千斤吓得那么厉害,他觉得萧钦时又要欺负它。
接下来几日,萧素素有些郁郁寡欢。
尽管她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但当母后和哥哥一起旁若无人的讨论起要与对方平分天下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了害怕。
一家人怎么能这样呢……
难道双方非要闹到如此吗?到时候真的打起来了怎么办……若是父皇伤了母后,或者母后伤了父皇,又怎么办。
身边多了一个人,楚煦将腿跨过走廊的护栏,与她一起坐在上面。
“楚煦,你害怕吗?”
“有一点。”
“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我们……”楚煦顿了顿,道:“我觉得我做不了什么,你的话,最好想清楚,究竟是跟你母后,还是回西京。”
“哥哥指定是与母后一起的。”萧素素心情复杂地道:“为了公平,我理应回西京找父皇……可是我心中,却也是不赞同他的做法。”
楚煦看她。
萧素素低下头,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喜欢他身边那些红颜知己,之前我看母后,也是怒其不争……可她突然争了,我又害怕了起来……”
“但你知道你母后做的对。”
萧素素点头,道:“若是我的话,也会这样做的,只是,只是父皇对我……却是没话讲,我感觉我在背叛他。”
“那你怎么办呢。”
“我……我应该会跟母后一起的。”萧素素犹豫道:“虽然父皇对我很好,可是母后只有我和哥哥两人,父皇他,却有一大堆莺莺燕燕,他日后,也不会只有我一个女儿的。”
楚煦凝重地点点头,道:“你这样想是对的。”
有了他鼓舞,萧素素微微把心中的内疚压下去了一些,表情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对了。”萧素素又开口:“你怎么办啊,要回西京么?”
“我还不知道。”楚煦老老实实道:“皇后让我把太子妃的事情,还有她假传圣旨之事,都写在家书里,想通过我父亲之口告诉陛下真相,她还特别让我说明,这封信是她让我写的……我觉得,我现在像个人质。”
萧素素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又道:“不出意外,这个时候楚叔叔应该已经收到了家书吧……”
楚煦的神情也担忧了起来:“真希望他永远都收不到。”
不管他们如何期望,楚阳还是在特定的时间里收到了儿子寄来的家书。
他一如既往地净了手,把纱帽摘下,然后换上了舒适的便服。
再将家养的一只肥大的橘猫抱在怀里,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用最享受的姿势拆开了儿子的家书。
楚煦从小到大就没让他操过心,出门在外也是事无巨细,家书就像写话本似的,路上遇到了好的坏的都会告诉他,这让他每日都有了盼头,读儿子的家书,就像是在与一个老朋友闲聊,给他一种每时每刻都在见证对方成长的感觉。
但今天,他在翻到第二页的时候,猛地坐直了身子。
身上的橘猫被惊得从他身上跳下去,然后回头,用烟嗓凶巴巴地对他瞄了一声。
楚阳抬手做出抱歉的手势,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中的所有内容。
他迅速把里面的三件事分成了两大类。
一个是当今圣上的家事,一个被圣上的家事牵连的可怜臣子的非典型私事。
圣上的家事不用管,他没有必要平白去承担对方得知消息那一刻的恶果,重要的是自己的儿子如今落在皇后手里这件事。
她想做什么?
楚煦是她看着长大的,加上有萧素素在,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如今儿子在皇后手里,他就要慎重行事,不能给萧不容出奇奇怪怪的主意,以免惹怒对方。
他来回踱步。
事情是由萧不容而起,理应由他来解决。
楚阳缓缓停下脚步,思索。
看来如今最好是静观其变。
无论如何,他还是去了一趟宫中,坐在轿子里的时候,他将胸前整齐的纽扣解开,重新扣得错位。
到地方的时候,萧不容果然一眼发现了不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
“素来得体的楚相,如今纽扣都错位了,还说没事?”
楚阳惊醒,急忙低头检查了一番自己,然后快速把纽扣调整好,笑道:“今日出来的匆忙,让陛下见笑了。”
“何事如此匆忙?”
“这不是,突然听说陛下前两日从新晋的妃子那里,新得了一副残局,想赶紧一睹为快。”
萧不容一愣,又失笑地点他:“你呀……真是个棋痴。”
两人很快在棋盘前围坐,萧不容道:“朕昨日尝试解了一下,还没有头绪,但这种事情,定难不住楚相。”
“陛下谬赞。”楚阳捏着棋子,一边观棋,一边道:“皇后已经走了近一月,不知可有消息传来?”
“只是听说她弃车行马,想是要尽快解决钦儿的事情,其他的还不知道。”
楚阳点点头,往上面补着棋子,道:“皇后是难得的良配,陛下真是有福之人。”
萧不容笑了一声,“是啊,她对朕,确实没得说。”
“只是,皇后素来爱子如命,会不会劝不回太子,反而被太子说服?”
楚阳试探,萧不容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楚相多虑了,皇后对朕最是知心,便是劝不回太子,也不会被他说服的,何况她临行前曾经许诺,若是劝不动,便是将他关在笼子里,也要强行带回来,朕相信她。”
楚阳迟疑,道:“皇后会不会是在开玩笑?”
“或许有开玩笑的成分在,但她素来行事稳重,懂得取舍,那件事对太子名声伤害极大,她应该明白,怎样做才对自己和太子更有利。”
楚阳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在进入西京之前,他一直以为萧不容是个多情而深情的人,他固然有许多女人,可他却唯独只对虞昭一人极好。可直到萧钦时喜欢男人的事情传出,他才发现,原来对于他来说,帝王的面子竟比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更加重要。
所谓懂得取舍,说的是虞昭不得不遵从他的意愿,将萧钦时从关州带回,这不得不三个字,就藏了太多的委屈与怨怼。
楚阳垂眸,专心钻研棋局。
萧不容忽然道:“楚相方才看朕的眼神,像是觉得朕做的过了。”
“不。”楚阳毫不犹豫地道:“若是臣,也会与陛下做的一样,储君之位,容不得半分非议。”
当然容不得非议。但若他是萧不容,绝不会用如此极端的做法,他会让萧钦时带着对方回西京,给他们赐婚,让天下所有人都认为上位者赞同他们背离纲常的爱情,让这件事成为一桩佳话。
等到民间只有叫好的声音,这非议自然也就不在了。至于别的,若萧钦时对那男子有情,则会证明他这样的做法没有错,后期再尝试让其纳妾,若其不肯,再考虑废太子之事。
自己做到仁至义尽,方能让身旁人心服口服。
若是时间久了,萧钦时对那男子无情,更省得他来做这个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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