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潋用光滑的下巴蹭了蹭小仓鼠毛绒绒的小耳朵,他捧着晕陶陶的途安,将他和上一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做的交易说了出来。
途安欢呼一声:“太好了!靳先生不会被世界当做侵略者了!”
空潋也很高兴,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自己去晚了,爱人会被世界当做侵略者消灭了。
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空洞天空,手里捧着藏着自己爱人的灵魂碎片的小仓鼠,心情难得放松下来。
那么,我的爱人,我们下一个世界见。
*
作者有话要说:
空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只找人不动手的白细胞!
PS:作者菌来晚了,小可爱们!放假回来就是这一点不好,工作效率直线下降,脑子还没有缓过劲来,整个人依旧沉浸在假期的快乐里。
PS:呜,下一次放假又是什么时候啊啊啊!
【第三个世界】
第五十二章 我是误入皇宫的山灵1
是夜, 月明星稀,夜风微凉,窗外树影婆娑, 殿内灯火通明。
窗外虽有风声,但是静候在殿中的宫女太监们低垂着头颅,连呼吸声都轻到几不可闻, 烛灯燃烧的噼啪声都快要把他们的呼吸盖过去了。
一身龙纹黑衣的高大男人正襟危坐于桌案之前, 他剑眉星目, 不怒自威,于灯光之下悬臂提笔,一丝不苟地批阅手边堆积成了小山的奏折。
毫无疑问, 这便是当今的帝王了。
——大宣皇帝, 纪明昼。
今年是纪明昼登基的第八年,二十五岁的皇帝已经牢牢地将朝政大权握在了手中。借皇帝年幼垂帘听政的太后被幽禁于后宫, 妄图染指皇权的臣子一个个被斩于午门外, 大宣上下真正地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 他本应该安枕无忧了。
是的,本应该。
然而从去年初春开始,大宣各地大小动乱不断, 更有旱灾降临, 西北的大片田地颗粒无收。他前脚派人运粮赈灾,后脚东南就有洪水泛滥,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各州府连连告急。
纪明昼忙得脚不沾地,夜不能寐, 就在为了灾害百姓殚精竭力之时, 被打压下去的那些贪妄之人再度死灰复燃。
数月前, 竟有言官进言,天灾不断,他这个皇帝应当遵循前例,向上天奉上罪己诏。
纪明昼冷冷地看着跪于大殿中朗声进言的言官,面上表情几可凝霜。他轻轻一摆手,殿外侍卫入内,将此出言不逊之人拖了下去,打入天牢,永不再录用。
罪己诏?
笑话!
天灾与他何干!
他纪明昼无愧于天下,无愧于百姓!
若他真的下了罪己诏,天灾无法平息,那些散布谣言的幕后之人才要得意了。
但天下人似乎从众者甚多,时至今日,旱灾洪水已有缓势,有关他“德行有亏,引得上苍震怒”的谣言依旧没有彻底终止。
德行有亏?
呵!
纪明昼只想大笑,若是指他幽禁太后德行有亏,诛杀叛党德行有亏,那就有吧。
这样的德行有亏……
多多益善!
但他终究还是受了谣言影响,胸膛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且越烧越旺,使得他变得易怒易躁。
上位者当喜怒不形于色,纪明昼努力地排解压制过,然效果不尽人意。
因为太后专权,勾结并与前宰相私通之事,当时年仅十六岁的他便对男女之事倒尽了胃口,至今后宫空无一人,也无一个朝臣敢提皇帝后宫空虚之事。
每每控制不住心中怒火之时,纪明昼就会前往练武场,接着刀枪棍棒肆意宣泄。
诚然,这样确实有效果,但是当他大汗淋漓站在星月之下,举目四望只有自己之时,他总是会生出一股浓烈孤寂之感。
可他是大宣的帝王,为帝者,本就是孤家寡人。
“陛下。”
立于青铜烛台下的大太监刘通道:“已是丑时一刻了。”
纪明昼毫不犹豫地停了笔,哪怕他手边只有不到十本奏折为批改了,他还是放下笔站了起来,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提步往外走去。
帝王出行应该是随行者众多才是,但无论是静候在殿中的,还是守在殿外的,就算是大太监刘通都没有在行礼后抬脚跟上去。他们还是像会呼吸喘气的雕像一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因为帝王不允许他们跟从。
不带一个随从,孤身一人向着御花园前行的纪明昼此时是紧张的,他还微微抿着嘴唇,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也更加有力快速地砰砰跳了起来。
一如今夜之前的数十个夜里,又要比今夜之前的数十个夜里更加紧张,更加……兴奋。
是什么能让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如此?
纪明昼轻车熟路地在假山阴影中站定,他直直的看向前方,那里有一颗四人合抱的桃树。据说是前朝之时就已经有了的,乃是两百多年前的前朝皇帝为他的爱妃种下的定情之树,那树上的花至今也是昔年的烂漫之象。
但他看的可不是这颗桃树。
纪明昼安静且耐心地等待着,同时,他逐渐放轻了自己的呼吸,直到与今夜的夜风同调。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天上皎洁的月光铺满了人间,于夜幕之下盛开得如火如荼的桃花被蒙上了一层轻纱般的朦胧。有点点荧光在月光下闪烁,一点一点,越来越多,渐渐地凝聚成了一条条如梦如幻的璀璨星河,如传说中的帝流浆般自半空中蜿蜒流淌而下。
纪明昼的目光陡然变得异常的灼热,他越发地小心隐藏起来,像是不愿惊动林间最胆小谨慎的幼兽,艰难地收起自己的利爪和獠牙,只露出一身无害的柔软皮毛来。
一阵柔和的光芒自那汇聚的星河中荡开,一道纤瘦缥缈的身影缓缓显现,纪明昼睁大了眼睛,不肯错过一丝一毫。
那身影于半空中慢慢凝实,缓缓落下,长长的山青色后摆遮住那双白皙莹润的赤足,乌黑的发直直地垂到了地上,头上戴着一顶仿佛用琼枝玉蕊编成的花冠,抚平被夜风吹拂起来的衣摆的手如同最好的羊脂白玉,寸寸精雕细琢。
祂微微侧目,像是在查看周围是否有其他人在,那如皓月之清冷,春花之惊艳的侧颜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击在了纪明昼心上。
善于隐忍的帝王险些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好在他及时退了回去,这才没被月下之人发现。
扫视左右未曾发现其他人,祂便放心地朝那颗桃树走去,白玉的手指轻抚在桃树向祂伸展来的树枝上,开得正好的粉嫩桃花竟没有那人如玉的手来得惹人眼球。
祂轻轻抚摸着桃树撒娇般伸展过来的树枝和花朵,像是长辈安抚调皮的孩童一般,嘴角扬起的笑看得纪明昼越发心醉神迷。
有莹白的光从祂掌心溢出,似阳光,似甘霖,受了这光的桃树轻轻摇摆着枝丫,空气里也逐渐弥漫起了浓郁的桃花香。
这花香浓郁却不显俗媚,只会让人恍若置身花海之中,闻之,则流连忘返。
然而闻到这花香的纪明昼一心只在那月下之人身上。
初见祂,是在一个多月前。
那时他刚从练武场出来,心中烦闷之意不减,便屏退随行奴婢,独自在御花园中漫无目的地游荡。
行至此地,他看到了星河凝聚,天上仙乘月临凡间。
当时纪明昼只觉身在梦中,除眼前之人再感觉不到其他,竟不知自己一脚踏了出去,踩中了一片落叶,就此惊到了天上仙。
夜风轻拂,唯余不动的桃树,倾洒的月光,以及不知今夕何夕的自己。
回到寝宫的纪明昼枯坐了一夜,连上朝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在月下看到的乘月仙人,他匆匆下了朝,急迫地赶回寝宫,在一口已经九年没有打开过的红木箱子里翻找起来。
他要找一本书,一本由前任国师赠与他的,据说记录了天下所有异闻神踪的书。
——《山风岚》
纪明昼把箱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搬了出来,他挥退所有人,坐在地上一件一件的找,一本一本的翻。
半刻钟后,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书。
纪明昼小心翼翼地翻来这本泛黄的《山风岚》,在最中间的位置找到了一篇散记,那上面还画着一顶花冠,与他昨夜见到的那顶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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