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在华遥洲焦急万分的呼唤声中睡着了。
这一睡, 就是半年。
深渊魔鲸能够自回血, 在海水中回得更快, 但是到底是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回得再快也需要时间。
半年,算短的了。
可对华遥洲而言, 这半年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了。
说完那句话的阿潋在他怀中闭上眼睛, 陷入了不止岁月的沉睡,任凭他怎么呼唤都没有一星半点的反应。
华遥洲暂时停下了科研院里的所有工作, 用自己的贡献值向国家申请了一个单独的研究所, 就建在空潋沉睡的那个海口, 他的阿潋就是他唯一的守护对象。
末日终止,人类和人鱼都需要重建自己的家园,这将是一场浩大的工程。
凯依依不舍地和洛芷霓告别, 尽管他们才刚确定关系不到一个月, 他必须回去重建人鱼之国,他的人类也要投入她的国家重建中。
在离开之前,凯和赫一起去了海口研究所,想要见见沉睡中的魔鲸。
但是,研究所外被牢牢笼罩着一层星光, 脱离引力围绕在半空中的洪流犹如最忠诚的卫士, 它们阻止着除华遥洲以外的所有人进入。
凯和赫并不是第一个想要见空潋的人, 在他们之前,还有华国的领导人,以及想要向空潋致歉的华先生和华夫人。
这对一开始对空潋抱有极高警惕和戒备的父母终于在抬头看到那个身影从天空落下,直直地坠入他们儿子怀中后,清晰地透过失而复得的恐惧和慌乱,看到了黑尾人鱼对他们的善意和友好。
像那样强大的存在,又怎么会刻意地对渺小的人类持有残忍恶意呢?
就像国家说的那样,是黑尾人鱼救走了他们的孩子。
愧疚和歉意几乎要把这对半生与人为善的父母揉搓得夜不能寐,当他们发现自己被排斥在外时,他们心中的愧疚和歉意更上一层楼了。
对此,空潋只想说,大可不必想那么多。
他只不过是只相信他的爱人一个人罢了,爱屋及乌,他会因为他们是爱人的父母而保持应有的尊重,但是更多的……很抱歉,他的情感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除了他的爱人以外的人,无论是多么复杂的情感,都不能影响到他分毫。
而拯救世界,归根究底也不过是为了他的爱人而已。
如果没有这个人,他只会在世界将要毁灭的时候起身寻找另一个世界,世界于他而言也只是一个暂时停留的地方。
就像旅途中的酒店,真的会有人真心实意地为一所酒店的倒闭而感到悲伤难过吗?
也许会有,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空潋。
他已经将自己仅有的情感全部给了用灵魂深爱着他的不知名的爱人,可以说,生存也好,毁灭也好,这些的前提都是他的爱人是否安全快乐。
救世?
不,他只是想让他的爱人能够平安快乐地度过他所能到达他身边的每一世。
仅此而已。
后来,沉睡了半年之久的空潋终于在新年前醒来,他在声声炮竹和阵阵烟火中,和他那泪流满面的爱人相拥相吻。
再后来,就是彼此一生的陪伴了。
在华遥洲父母的见证下,在全世界的见证下,在人类和人鱼的共同见证下,来自于远古传说的魔鲸和一个名叫华遥洲的人类教授成为了伴侣。
他们在星空下许诺,他们在海洋中缠绵,他们在彼此的心跳声中定下了相守一生的约定。
这个世界,下一个世界,之后永远的岁月。
——我们永远会在一起,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直至百年后,人类也如同数千年前的人鱼那样步入了魔幻风,超能力和魔法相融,人类与人鱼欣欣向荣,世界终于完美融合。
在那个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如梦似幻的魔鲸再度舒展开祂庞大浩然的身躯,祂安静地,无声地,背着祂已经微笑着逝去的爱人潜入深海。
最后,他们消失在了海底深渊,等到千千万万年后,他们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传说。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守护着世界的星空魔鲸来到海面上,祂在这里与一个年轻的人类教授相遇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啊,那是一个美丽而恢宏的故事,请耐心倾听。
……
人鱼平均数百年的寿命是用几千年的时间慢慢进化来的,刚刚走上魔幻风道路的人类还做不到,一百三十一岁已经是人类中少有的长寿了。
空潋将华遥洲埋葬在了地心世界,他说那里有他们美好的回忆,他死后也想在那里长眠。
又一次亲手埋葬了爱人的空潋静静地在坟墓前坐了一会儿,他回头看了看开始慢慢生长的圣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已经没有他的爱人的世界。
世界意识为他们送上祝福,目送空潋远去。
途安还是毛绒绒的样子,心情有些低落的空潋单手捧着它rua了好一会儿,才问:“你的充能情况怎么样?”
说到这个,途安很是羞愧:“抱歉,空先生,我太弱了,您给我的两颗虫皇晶核,我只吸收了百分之十,充能……能源条的进度还卡在百分之二十。”
空潋却不这么觉得:“你又要给自己充能,又要帮助阿靳修复灵魂,已经很努力很厉害了。”
毕竟,可不是哪一个都能在主系统的围追堵截下成功苟到现在的,由此可见这个小系统的潜力很强,日后必成大器。
途安不好意思地用小爪爪捂住了脸。
害羞了好一会儿后,它告诉了空潋一个好消息:“空先生,您给我的虫皇晶核能量纯度很高,照这个进度下去,只需要再充百分之二十的能,我就能重新开始通讯和定位系统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和总部联系了!”
等它能和总部取得联系,主系统那个狗逼伪神就等着被时空平衡局的执法官部队围剿吧!那些执法官可都是受到主世界意识庇护祝福的半神,身上常备因果律等高端道具,几百个还打不过祂一个吗!
更何况……
途安骄傲地看着自家搭档的情缘,空先生超级厉害,目测能和执法官里最厉害的那位打得不相上下。
哼哼,我们这边这么多人,群殴打死你!
空潋对途安口中的执法官有了点兴趣,但他没有在这个时候询问,等以后一切事了尘埃落定了,再问也不迟。
再度交代了几句,又检查了一下之前给途安的顶级道具,他摸了摸睡前非要和自己贴贴的灵魂球,一转身消失在了死亡世界中。
途安珍而视之地将漂亮的小梳妆镜放进自己的小兜兜里,等灵魂球妥帖地进入系统修复舱室后,又是熟悉的信仰之跃,毛绒绒的小仓鼠消失在了混乱的时空裂缝中。
……
越朝瑞安三十六年冬,文帝驾崩,传皇位于皇六子邵瀛,其母乔贵妃为太后,改年号为庆丰。
庆丰一年春,先帝国丧刚去不到半载,太后以“新帝年幼,恐其不堪国事,故垂帘听政辅佐”为由,公然立于朝堂之上。
后,先帝四弟,齐王邵骞出言附和,支持太后在新帝大婚前垂帘听政,于大婚之后,还政于新帝。
齐王话落,好些暗地里偏向于齐王的大臣也一一附和。
期间,端于皇位之上的十五岁新帝一言不发。
就在此事看似尘埃落定之时,企料当庭便有人反驳,正是三朝元老童阁老和宰相邹敬。
两位分量极重的老臣非但反驳了太后和齐王的垂帘听政论,还搬出了先帝遗诏,就藏于大殿之上的牌匾后方。
先帝知晓皇六子年幼,故使信王奉临为摄政王,辅佐新帝,直至新帝大婚。
童阁老还道,与遗诏立下的同时,先帝任命的密旨就已经发往了南山府信王处,此时此刻,信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信王奉临?!
屏风后头的太后险些将手中的帕子绞碎,她瞪大了一双美目,眼中满是惶恐不安。
朝堂上的齐王也不遑多让,听到信王两个字,他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了。耗费好大一番力气,才让自己神色如常,假作恍然大悟先帝英明之神情。
该死的,他们居然把信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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