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之后,宁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苏瑶迦。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季绵还有些惊讶,毕竟她昨天才被他损了一顿,正常情况下苏瑶迦这么爱面子的人,是不可能会在第二天就又凑上来的呀。
他下意识转眸看向了另一边在看财经新闻的宁不溯,这人就比他淡定多了,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让她进来。”
“让她进来做什么呀。”季绵小声抱怨。
宁不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小兔子在他看过去的瞬间就做乖巧状,还特别无辜地缠着他眨了眨眼睛。
宁不溯失笑,又把视线放回了电视上:“昨天晚上不是没骂得尽兴?”
啊……
季绵腼腆:“谁骂她啦,我才不会那么没有礼貌呢,我那是跟她讲道理。”
宁不溯没有再理他。
没一会儿,苏瑶迦就被带了进来。
她应该是还记着昨天晚上的事的,进来的时候一脸尴尬:“阿宁,我……”
“我们之间还有些误会,我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我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成是我的哥哥,我还是想说清楚。”
宁不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倒是旁边吃车厘子的季绵,饶有兴趣,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
苏瑶迦昨天晚上应该没睡得好,她的眼睛下面有一层重重的青黑。
她身上穿的是一身浅粉色的连衣裙,看上去没有半点攻击性,甚至还让人觉得有些楚楚可怜。
“我之前在医院说的那些话……都是我气懵了乱说的,不是我的本意,你千万不要误会。”
“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
“知道什么?”
苏瑶迦骤然被打断,脸色不太好看。
她想要呵斥沙发上一脸放松地坐着,微微歪着头看她的少年,但是又想起来这还是在宁家。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宁不溯,见对方在季绵接话之后,没有半点不悦,也拿不准现在季绵对她的为难究竟是不是因为他的授意。
苏瑶迦深吸了一口气,忍下心头的不悦,温声解释:“阿宁,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看不起残疾人的人……”
“是吗?”
看到她这个样子,季绵心里慢慢地憋了火气。
少年清澈的眼眸径直盯着她看,仿佛在他的视线下,所有黑暗都会觉得无所遁形。
“可是,表姐你昨天晚上说的话,话里话外都是现在的宁不溯配不上你呢。”
苏瑶迦皱眉。
季绵越想越气,嘴里说的话也没有给人留面子:“不说别的,表姐真是自信啊,你在姨夫的庇佑下长大,除了钱一无所有,我倒是很好奇,这样的你,怎么能说出宁不溯配不上你这种话呢。”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最后面无表情看着人的模样,跟宁不溯有时候竟然惊人的相似。
苏瑶迦都惊了一瞬,但很快,她就涨红了脸,说话时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季绵!!”
“你别忘了,你家还欠着我们家巨额的债务!!”
季绵半点都不带怕的:“嗷。”
苏瑶迦拿他没办法,气得胸口不停地剧烈欺负,只能又看向了宁不溯:“阿宁……”
但男人却依旧没有看她,仿佛就不知情客厅里多了个人一样,垂眸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季绵本来还义愤填膺,这么被人一顺毛,什么气都没有了,乖顺地坐在沙发上恢复了平时柔软兔子的模样。
宁不溯深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暖意,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抬眸看向了苏瑶迦。
“苏小姐,”他淡声道。
这种模样,苏瑶迦不是没有见过,一般在宁不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很快,就有人会遭殃。
她下意识觉得胆寒,但很快,就没功夫想更多的了:“苏小姐像是觉得,这次的事,只是一件小事。”
男人说完,眸色淡淡地看了过来。
在苏瑶迦眼里,这模样像极了某种巨型野兽缓慢苏醒,然后一下子盯上了它的猎物。
苏瑶迦呼吸一滞,差点没忍得住要倒退一步,还是她用力地掐住了掌心的软肉才稳住了身形。
呼……
她定了定神,好不容易重新扯出了一抹笑意:“这本来就是一件小事呀。”
宁不溯静静地看着她:“是吗?”
“宁家不这样认为。”
苏瑶迦脸上的表情僵住。
宁不溯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神态的变化,淡声继续道:“如果苏家认为这是一件小事,也没关系。”
“这次,宁家的脸面被人踩在地上,以后,宁家也会还回去的。”
苏瑶迦说不出话来。
她现在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苏父的话。
“以他的能力,就算是身体有残疾,但掌握宁家也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在这一刻,她才真正认同了这句话。
不。
她在脑海里补充。
并不是“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而是,宁不溯一定能成为下一任的宁家掌权人。
这个念头忽然在她脑海里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她心里终于,对自己之前做的事说的话,都有了一丝后悔。
但这个时候也已经迟了。
没得她开口再说什么,轮椅上坐着的男人就像是累了一般,闭了闭眼睛,冷淡地吩咐管家领着她出去。
季绵看着她走出去,对着女人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才磨磨蹭蹭地蹭到了自家男人旁边:“宁不溯。”
“你头疼吗?”
宁不溯睁开眼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刚才苏瑶迦说,季家欠了苏家不少钱?”
啊。
季绵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点泄气:“是哦。”
“她之前跟我姐姐提出替嫁的时候就说过,只要我们家答应,她就能免了我家的债。”
小兔子特别不高兴,龇了龇牙,“她是个骗子,现在反悔了,可恶。”
宁不溯微微垂眸,眼睛里的颜色很深,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但是季绵想了想,突然又短促地“嗷”了一声,然后抬眸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旁边的男人。
“……”
宁不溯有些无奈,“说。”
季绵眨了眨眼睛,“脑攻,”他黏黏糊糊地撒娇,“脑攻好有钱的啦,我现在是脑攻的小娇妻,可不可以帮咱家里把债还了啦。”
他们家欠的钱,对于季家来说不少,要努力工作上十几二十年,但对于宁不溯来说,也就是说一句话的事。
宁不溯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笑意,但表面上却半点都看不出来,“我为什么要帮你们还?”
出乎他预料的,少年的撒娇只持续了那么一小会儿,这个时候,他又开始理所当然的无理取闹起来。
季绵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不帮我还?!”
“我现在都跟你结婚了诶宁不溯,我们就是一家人,这么说的话,我们家的债务也就是你宁不溯的债务!”
“哼!你必须还!!”
他说话的时候头顶隐形的兔子耳朵都支棱了起来。
宁不溯眼里的笑意浓了些,却慢条斯理地又道:“没有领证。”
“……”
季绵罕见的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想了想,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宁不溯反应过来他在想些什么坏事,条件反射地想要操纵轮椅往后面躲——
然后,他就见到,少年扑进了他的怀里,吻上了他的唇。
因为是直接撞过来的,宁不溯第一时间都没有感觉到少年嘴唇的柔软,而是尝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季绵的。
“……”
季绵也有点子尴尬,不过他秉持着只要他足够淡定,那尴尬的人就不是他的原则,迎着男人的目光眨了眨眼睛,然后尝试着用舌尖想要撬开宁不溯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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