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瑛昂起下巴,满脸自傲:“若我要你,难道你能拒绝吗?”
秋瑜认真道:“我能,若我对你没有情意,我就绝不会将一生许你。”
吕瑛一愣,低头嘀咕:“我也不会强要谁啊,我长成这般模样,我喜欢谁的话,只要多对那个人笑笑,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秋瑜一时间也不知该夸这孩子对自己的外貌有清晰认知,还是该吐槽他自恋了。
长得好看了不起哦……貌似确实是了不起。
吕瑛的样貌,让他有足够的资本自称一句“宝想要,宝得到”。
两人拿起包袱,驾起马车,这就能走了。
比起当年的琼崖岛,如今这座大岛可谓脱胎换骨了,举个例子,这座岛上还能找出一座菜人铺子算吕瑛输。
他们到了第一个地方后,吕瑛就拉着秋瑜说要去一个地方吃午饭。
秋瑜跟着走,发现他们到了一个挂着“羊家粉铺”旗幡的棚子下,一个满面沧桑、看起来四五十岁的老妇人穿着粗布麻衣和一条洗得很干净的白围裙,不断将粉条从桶里拿出来下到锅中,烫好粉后,便撒上各式配料,以腌菜为主,加一个铜板还能给一点肉。
“这是腌粉。”吕瑛点了两碗大份的腌粉,配料全要了,又要了两碗海螺汤。
粉好了以后,老妇人身边的小媳妇将粉端过来,装粉的是后世沿海经典款的公鸡碗,吕瑛将自己碗里的粉夹给秋瑜一半,这下两人碗里的粉就都正好合他们的饭量了。
粉条味道很独特,带着南方海岛的独有风情,吃着粉吹着风,秋瑜望着那老妇人许久,低头小声对吕瑛说:“我们是不是见过这个老板?”
吕瑛同样小声回道:“她是羊二姐,儿子在甘蔗园里做工的那个,她三年前通过了扫盲,认了字,为了补贴家用,就带着儿媳妇开了这家粉铺,她家的粉味道好,量足,尤其是辣酱做得够味,所以生意很好的。”
秋瑜看出来了,这还没到正午呢,来这吃粉的人便已经有许多了,都是乡里乡亲,有些妇人过来不买粉吃,也要买一些辣酱走。
至于辣椒这本应在16世纪才传入华夏的玩意,是被沐跃给带过来的,目前只在琼山城及周边县镇有人吃,海边湿气重,辣椒有一定的怯湿作用,何况这玩意拿滚油一浇,香气能传得老远,实在是开胃,因此传播速度极快。
据吕瑛所说,琼崖岛已经有商人专门做辣椒生意了。
而沐跃也在准备船队,说是要去辣椒的祖地逛逛。
秋瑜挖了一勺辣酱在粉中拌着吃,只一口,他就面露感动,就是这个味儿啊,穿越多年,他终于又吃到辣椒了!
秋瑜摸摸眼角,问:“瑛子,你外祖母啥时候出海啊?”
辣椒祖地可是南美啊!找到了辣椒,美洲其他作物还远吗!
吕瑛却叹了口气:“等我逛完琼崖岛,回去干活,我外祖父就可以闲下来带她出海了。”
在这个年头,想要远航,自然是要吕家人跟着才令人放心,而吕房上回跟着沐跃出海一趟,也是把心玩野了,这才不惜拿兔子把吕瑛骗回来。
秋瑜面露同情,这不就是外祖父母想要出门恋爱,瑛瑛在家加班的意思么。
泽国作为海权国家,领土是星星点点装饰着蓝海的岛屿,这些领地相互之间的联系本就不易,南洋群岛和琼崖大岛更是隔得远,吕空在南洋那边,琼崖岛这边也要有坐镇,起码两个吕家人在,才能保证领土联系顺畅。
要改进这种状态,则需要等南洋那边彻底完成汉化,将那经营成如粤东道一般的熟地才成,在那之前,没可以在海上自由来去的吕家人牵着两地,泽国很容易分崩离析。
但吕家人数量有限,吕晓璇、吕瑛都是独生子女,吕晓璇已表明不会再有生育,那吕瑛身上的隐形重担可不沉得和什么一样。
想起这小孩以后甚至还要去继承南禹,要打北孟,秋瑜都情不自禁地替吕瑛捏把冷汗,这工作量想想都恐怖,八个肝不够使,非得肝上长个人的肝帝才能顶住……历史上的禹武宗早逝,怕不是也有太累的缘故。
要说粉这玩意吧,不光羊家粉铺有,定安县、会同县也有,自从米粉这玩意吃起来方便又美味的东西开始在岛上扩散,加上老百姓这几年日子好过,大多不介意花几个钱吃粉打个牙祭,琼崖岛就开始出现各种不同的米粉做法。
后世海南有名的抱罗粉、酸粉如今都还没现身,但已经能吃到它们的前身,秋瑜跟着吕瑛一路嗦粉一路查看民生,到了最南边的万州港,这个秋瑜第一次带吕瑛说相声的地方,两人还一起吃了海胆蒸蛋。
如今已经是11月,琼崖岛依然算得上温暖,秋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好得惊人,连吃了十来个海胆蒸蛋还意犹未尽。
可惜距离琼崖岛发展成东北第四省还有好几百年,不然他们还可以在这吃到不少东北小吃呢。
秋瑜吸溜着梅子茶,心里惦记起了大拉皮,还有炸鲜菇,锅包肉。
至于东北酸菜么,自然也是好吃的,比韩式酸菜好吃,不过北方人豪气,同队的东北队友带特产时都不会带酸菜,好在厘家的腌菜也好吃,秋瑜行商做生意时,就爱拿这些开胃的菜做路菜。
为了更深入细致的治理此地,吕瑛是从未放松过文教一事的,他不光努力扫盲,还找了不少戏班子。
除了包括《芙蓉恨》、《簪花怨》、《白雪飘》等一系列吕青天探案集,还有许多以乡间趣闻、农业知识为基础而发展出来的小戏。
秋瑜跟着吕瑛听了一阵,发现琼崖岛此地的戏剧比外地明显更加先进,这先进之处就在于此处戏曲的节奏更加明快,用词更加直白,属于听起来完全没门槛,长了耳朵就能听懂在演什么的程度。
他轻轻推吕瑛一下:“琼崖岛戏曲发展的方向是你定的吧?”
吕瑛眨巴眼睛:“是啊。”
秋瑜好奇:“你不是很文雅,看到我写诗会说我糟蹋诗这个字的人嘛,怎么说起戏剧发展的时候,就使劲的让人家往俗字上头奔呢?”
吕瑛面露嫌弃:“你写的那叫诗吗?再来一万次我也得说你的诗狗屁不通,而且那些戏编出来又不是给文人雅士看的,是给老百姓看的,属于他们的东西,自然要他们喜欢和看得懂,我告诉你,这不叫俗,这叫直白简约利落,细看也有其深意和价值。”
在吕瑛这位文艺方面的SSR眼里,艺术的价值不仅在于内涵,还在于其能否普及,能否让更多人喜爱,而他的这种观念,其实也代表了一件事——吕瑛尊重每个观众。
就算是他亲自动手改编《芙蓉恨》的时候,也是为了提升湖湘道观众的观感。
吕瑛这人其实不爱和人说道理,主要是太忙了,没空,他自己也缺乏这方面的耐心,何况有许多,未必能听得懂他的道理。
转来转去,戏就成了吕瑛向下宣扬政理的渠道,且他也十分看重这条渠道。
秋瑜想起这人的代表作《保国将士图》不仅技法精妙,更难得的是其中蕴藏着禹武宗对曾与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将士们的追思,以及,敬重。
其实这人的本质倒是从史书到现实里一直没怎么变过……他平等的奴役折磨每个让他不爽的人,也平等的尊重每个在他生命里闪耀过的人,无论对方是什么出身,是农民还是军士。
秋瑜的神情软下来,转过头,和吕瑛一起看完了那部叫《甘蔗田》的戏。
戏台子搭得自然是简陋的,唱戏的女娘与郎君也都不是那种生得惊艳的美人,唱功与声音条件也不是顶顶好,可路过的人都爱听他们的戏,戏曲编得也生动,常有引人发笑的段子,细品却是在趣味中说了许多种植甘蔗的要义。
听说写出《甘蔗田》这个本子的人叫马月香,曾被父母卖进窑子,是那种没签身契的卖法,做个两年,攒了的钱都被兄弟拿去娶妻,她自己也被许给了同村一个给地主打架的恶汉。
后来吕瑛杀穿琼崖岛时,那马月香的丈夫也跟着主家一起脑门上城墙,而马月香被拉去糖坊,后来过了扫盲,又去甘蔗园做管事,《甘蔗田》就是她工作之余写的,如今马月香跟着飞雨一起,在扫盲班这个教育体系中,和那些接受教育的百姓们一起创作更多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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