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延木当即踏上一步,死死抱住刘觞,将刘觞拥入怀中:“真的是你,在大明宫中这么多天,我一直在观察,真的是你,是你活过来了……”
李谌一看,耶律延木装傻充愣便算了,竟然还抱上了,他举着剑走过来,寒声道:“放手,给朕放手!”
刘觞连忙道:“别打架别打架,谌儿,要不然你先把剑放下吧。”
李谌白楞了一眼耶律延木,还剑入鞘,将刘觞一拉,拉到自己身边来,似乎在昭示所有权一般。
刘觞道:“耶律……”
他刚想开口询问,但转念一想,自己如果开口叫耶律将军,或许实在太生分了,这样的开场白,完全无法套近乎,尤其耶律延木之前分明装傻充楞,其中一定有旁的内情,还是不能随随便便告诉别人的内情。
所以,自己不防开口的时候亲密一切,如此也能拉近关系,让耶律延木知无不言。
于是刘觞改口道:“兄长!”
耶律延木一听,眼神立刻便不一样了,十分惊喜的看着刘觞。
刘觞继续套近乎道:“兄长既然没有痴狂,为何要在平康坊任人欺辱呢?”
“因着……有人要除我后快,”耶律延木哂笑一声,颇为自嘲的道:“所谓的内乱、兵变、叛军,全都是陷阱罢了。”
第131章 一夜未归
契丹突然发生内乱, 幽州节度使陆品先一点子消息也没有探听到,其实并不是意外,而是契丹可汗故意为之。
因着根本没有什么内乱, 全都是契丹可汗的谋划罢了, 他故意制造了一场内乱,引得耶律延木发兵支援,等耶律延木的大军到了王庭, 便是踏入了陷阱。
耶律延木身中流矢, 性命垂危,他的亲信也被冲散。耶律延木奋力冲突,这才逃离了王庭, 一路流浪来到中原境内。
耶律延木知晓,自己如今身受重伤,根本没有办法回到契丹, 况且可汗还在以搜救耶律延木的借口, 对他赶尽杀绝, 所以耶律延木暂时还不能回去。
耶律延木道:“我想藏身起来,安心养伤,这段期间绝对不能被人探听到任何消息, 否则便会引来杀身之祸,中原人不是有句话么,大隐隐于市。”
刘觞道:“所以……你就藏在平康坊, 那个地方是长安最乱的地方,龙蛇混杂, 契丹可汗必然猜不到你会躲在那种地方。”
耶律延木点点头, 道:“但是我没想到, 可汗会派遣遥辇津玉前来中原朝贡。”
朝贡是假, 契丹可汗其实也猜到了,耶律延木可能会逃亡中原,因为中原不是契丹可汗的掌控范围之内,所以特意派遣了使团,以朝贡为借口,来到中原搜索。
李谌冷笑一声:“怪不得,三年之前才朝贡了一次,这次又上赶着朝贡,原来是把朕当成了敲门砖。”
李谌看向耶律延木,道:“你来长安,其实还有一个目的,不单纯是为了躲避追兵罢?”
耶律延木也看了李谌一眼,稍微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逃不过天子的眼目,的确……耶律前来长安,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朝天子搬救兵。”
耶律延木的亲信远在契丹,而且可汗很聪明,他没说过耶律延木就是叛贼,而是说耶律延木在平乱的时候受了伤,可汗知道,耶律延木功高震主,手中还有大量的兵权,因此不方便和他在世人面前撕开脸皮,想要除掉耶律延木,只能迂回战术。
如今耶律延木流落在中原,他手边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想要回到契丹,必须借助外力,也就是中原天子的力量。
李谌了然的道:“你迟迟没有对朕开口,是因着你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对自己人兵戈相向,对么?”
耶律延木轻笑一声,道:“天子与三年之前,可大不相同了。”
李谌抱臂道:“自然,朕长进了。”
全都被李谌说对了,耶律延木还没有想好,毕竟那个地方是他的家乡,他根本无心反叛,只是小时候穷怕了,他想要爬到高处,再没有人可以欺压他,哪知道有一天竟然招惹了杀身之祸。
耶律延木眯起眼目,突然沙哑的开口:“但现在,耶律想好了。”
“哦?”李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道:“怎么,你肯对自己人,兵戈相向了?”
“自己人?”耶律延木道:“我对可汗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僭越之心,也未有过僭越之举,耶律能从一介奴隶,成为今日的迭剌部夷离堇,都是可汗的提拔和器重,若可汗要耶律死,耶律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遥辇津玉来杀我。”
刘觞挑了挑眉,遥辇津玉是耶律延木的师父,又是耶律延木的义父,可以说耶律延木从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奴隶,高升到掌握军政大权的夷离堇,也有遥辇津玉的功劳,毕竟遥辇津玉身份尊贵,他收了耶律延木做义子,契丹人也会看人下菜碟,对耶律延木的态度立刻便不一样了。
耶律延木冷声道:“我耶律延木从不是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吞的人,这笔账,我一定要清算。”
李谌道:“好,谁让耶律将军你是阿觞的亲兄长呢?朕便帮你这次,定让你全须全影的回到契丹。”
“谢陛下!”
耶律延木作礼之后,有些诧异的道:“有件事情,耶律必须现在言明。”
李谌道:“讲。”
耶律延木道:“其实方才耶律溜出大明宫,是去了……平康坊。”
“平康坊?”刘觞恍然大悟:“你不会是去找遥辇特使了罢?”
耶律延木点点头:“无错,我正是去找了义父……还看到了可汗的手书与信物,可汗要除我后快。”
刘觞道:“既然如此,遥辇特使肯定也发现你了,你如今在长安的消息便会曝光。”
耶律延木道:“是耶律的过失,耶律只是……”想去见一见义父,他心底里其实早就有答案了,他知道遥辇津玉此行的目的,但是一直抱着侥幸心理,不想相信罢了,如今看到了可汗的手书,又见到遥辇津玉真的为了完成任务,要杀了自己,耶律延木心底里的侥幸突然灰飞烟灭,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李谌沉思道:“耶律将军如今已经在明,必须小心谨慎才好,当心暗箭难防。”
耶律延木点点头。
刘觞摸着下巴思考,道:“既然如此,咱们干脆将耶律将军的消息曝光出来,公之于众,如此一来,也好明面上派兵保护,让契丹使团没有下手的机会。”
李谌道:“如今这就是最好的法子了。”
遥辇津玉昏睡的混混沌沌,眼睫微微颤抖,慢慢睁开眼目,阳光洒在他的眼皮上,遥辇津玉还有些朦胧,宿醉的眩晕和混沌让他反应很慢,断片的记忆慢慢回笼。
耶律延木!
遥辇津玉的眸子猛地一颤,他依稀记得昨日里见到了耶律延木,遥辇津玉连忙环看四周,这里是平康坊的楼子,根本没有什么耶律延木。
“难道是醉酒糊涂了……”遥辇津玉这般说着,突然“嘶……”闷哼了一声,他的手臂很酸,抬起手臂的动作都很吃力,不只是手臂酸疼,还有腰身也是,和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同样隐隐作疼。
轰隆——遥辇津玉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自己与耶律延木纠缠的场面,耶律延木紧紧拥着他,占有欲强烈的在他耳边轻唤着义父的场面,记忆犹如洪水一般涌入脑海。
叩叩叩——
是叩门声,且很是急切。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遥辇大人,大明宫传来消息,天子请使团入宫,其他使者都已经入宫,只等遥辇大人了。”
遥辇津玉嗓音沙哑,清了清嗓子,勉强道:“你在外面稍后,这就来了。”
“是,大人。”
遥辇津玉忍着酸疼,勉强撑起身子,他身上的衣裳是整齐的,显然有人帮他整理过,轮车就摆在榻边,十分体贴细心,似乎是怕轮车放得太远,他的腿脚不方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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