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鱼之舟低声道:“是没庐将军!快,快进紫宸殿!”
李谌这会子也知道自己衣冠不整丢人了,若是被旁人看到不好,连忙道:“你快去拦住没庐,朕走了!”
鱼之舟立刻小跑着迎向没庐赤赞,道:“没庐将军!”
没庐赤赞眯眼去看那黑影,道:“那是何人?”
“什么、什么人?”鱼之舟打了一个磕巴:“哦,是……是上夜的小太监,正准备进去更换炭火和灯烛呢。”
“伺候的小太监?”没庐赤赞狐疑:“身量那般高大?紫宸殿伺候的小太监里面,有这般高大之辈么?别是刺客,我前去看看。”
“别!”鱼之舟大喊一声。
没庐赤赞奇怪的道:“怎么了?”
“没、没事……”鱼之舟什么也不好说。
眼看着没庐赤赞转身往紫宸殿的方向而去,现在没庐赤赞追上去,岂不是把天子拦截了一个正着,一切便都功亏一篑了!
鱼之舟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从未干过这等掩护之事,心中焦急万分,想也没想,突然从后背一把抱住没庐赤赞,大喊一声:“兄长!”
没庐赤赞一愣,离开的步伐瞬间顿住了,震惊的回过头来,又惊又喜:“幺儿!你唤我什么?你方才唤我什么?是不是唤我兄长了!?”
鱼之舟:“……”都怨陛下。
鱼之舟方才实在太情急了,一心只想着怎么才能分散没庐赤赞的注意力,真的别说,兄长二字喊出口,没庐赤赞压根便将旁的全都抛之脑后。
鱼之舟偷偷瞥眼,天子已经顺利进入了紫宸殿,自己完成任务,便后退了一步,低垂着头道:“没庐将军,方才是小臣失礼了。”
没庐赤赞却不给他后悔的机会,一把抱住要跑的鱼之舟,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激动的道:“幺儿,你方才是唤我兄长了罢?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终于再次听到你这么唤我了,我实在太欢心……幺儿,是兄长对不住你,以后都不会,不会了……”
鱼之舟被没庐赤赞箍的死紧,他的手臂仿佛是两条铁钳子,不让鱼之舟挣扎半分,甚至呼吸都有些不畅快,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鱼之舟突然有些迷茫,自己的一句话,当真能让他这般欢心,喜不自禁么?难道自己的一句话,比没庐氏的权利还要重要么?
鱼之舟收敛了眼中的表情,推开没庐赤赞道:“没庐将军,小臣还要回去给陛下上夜,便告退了。”
没庐赤赞仍然沉浸在喜悦之后,嘱咐道:“夜深了,注意加衣裳,别太辛苦,若是有事儿,尽管来找兄长。”
鱼之舟含糊的应了一声,脑海中昏昏沉沉的回到紫宸殿中,李谌已经换好了衣裳,向外张望道:“没庐赤赞与你说了什么,怎么还不走,他想一晚上守在紫宸殿外面儿不成?”
鱼之舟心累的厉害,道:“没庐将军一晚上守在外面也好,免得陛下又跑出去。”
李谌:“……”鱼之舟胆子肥了,竟然敢这般对朕说话,朕不就是衣冠不整的翻墙回大明宫么?
鱼之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很晚了,快些燕歇罢。”
李谌抱臂道:“朕睡不着,你可知道宣徽使有多气人?”
鱼之舟才不想知道,李谌却自说自话的抱怨:“朕再也不想见到宣徽使了,从明日开始,不,从今日开始,从今时开始,朕发誓,再也不见宣徽使了。”
鱼之舟看着信誓旦旦的天子,险些翻一个白眼,谆谆教导的道:“陛下既然不想见宣徽使,那小臣吩咐宫人,不让宣徽使入紫宸殿便好。”
“那也……”李谌道:“也不必。”
李谌又道:“他若是找朕来道歉,朕自然要有一国之君的风度,还是需要接受歉意的。”
鱼之舟:“……”
李谌一直等着刘觞过来道歉,他一气之下偷偷翻墙跑回了大明宫,但是刘觞不会武艺,也不敢闯宵禁,生怕被小郭将军六亲不认的押入神策军牢营,所以只好等到第二天天明,才从馆驿出来。
刘觞本想立刻去找小奶狗天子解释的,奈何他刚一入宫,便被宣徽院的小太监拦住了,说是各地节度使入京的接风宴有一些事宜,需要宣徽使亲自验看。
刘觞没有法子,只好跟着小太监们去忙,这一忙一上午转眼过去,便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李谌解释清楚。
如此一来……
李谌生气了,又不欢心了。
李谌等了刘觞一晚上加一上午,一开始还能安慰安慰自己个儿,晚上有宵禁,大明宫也有宫禁,阿觞进不来,所以无法与朕道歉,无妨的无妨的。
然而一上午也过去了,李谌还是没有看到刘觞,等到午食实在等不了了,李谌气愤的离开了紫宸殿,赌气的出去散散。
李谌出去散步,正好看到工部尚书窦悦在空地上摆弄着木头模型,也不知在做什么新奇的玩意。
李谌便走过去,站定在窦悦身后,幽幽的道:“窦爱卿。”
“啊!”窦悦正在专心建模,吓得一跳,震惊的道:“陛下?”
李谌抱臂看着他的模型,道:“什么东西?一只狗子?哦,一头猪!”
窦悦眼皮狂跳,道:“陛下,这是……这是殿宇的初步模型。”
李谌:“……”
李谌心情不好,看到了窦悦便想欺负两下,幽幽的道:“窦悦啊,朕告诉你一个秘密。”
窦悦奇怪的看着李谌。
李谌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上前,随即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朕与宣徽使……在一起了。”
窦悦瞪着眼睛,果然一脸被欺负的样子,又生气,又不敢与李谌发脾性,那小表情一时间看得李谌瞬间通体舒畅起来,开心了不少。
李谌又神神秘秘的道:“朕还与阿觞,有过三次肌肤之亲。”
窦悦“啊!”了一声,满脸通红,捂住自己的耳朵,使劲摇头:“陛下,下臣不能听,不能听!”
李谌扒着他的手,笑道:“窦爱卿,你不听可是抗旨不尊,朕还未说完,其实也不算真正的在一起,阿觞说了,这叫做……偷情,偷偷在一起,朕当你是自己人,这才将这种事情告诉你,是不是觉得十足荣幸?”
窦悦险些被欺负哭了,一张娃娃脸皱成了包子,使劲捂着耳朵不撒手,一方面是不想听,另外一方面也是觉得天子讲得实在太污秽,又是肌肤之亲,又是偷情的,实在不能听!
刘觞堪堪忙完,赶紧往紫宸殿而去,路过宣政殿后方空场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李谌与窦悦二人,也不知在说什么,总之十足亲密,还拉拉扯扯的。
刘觞走过去,道:“陛下。”
李谌方才因着欺负窦悦,笑得十足欢心,看到刘觞,瞬间笑不出来了,放开窦悦,咳嗽了一声,负手而立道:“宣徽使日理万机,可是大忙人啊,朕竟然能看到宣徽使?”
刘觞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还在生气呢,可是自己也很冤枉啊,那个程怀瑾,突然像是被下了降头一般跑过来自荐枕席,刘觞简直是茶壶煮饺子有苦道不出!
“陛下,”刘觞准备打一个直球,道:“其实小臣与程公子没……”什么。
不等他说完,李谌也捂住自己的耳朵,摇头道:“朕不听朕不听!”
刘觞:“……”
窦悦:“……”
刘觞眼皮狂跳:“陛下,您听小臣解释……”
“朕不听不听,”李谌还是摇头:“你休想哄骗朕。”
刘觞一个头两个大,小男朋友吃醋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陛下!”鱼之舟急匆匆跑过来,便看到天子和窦悦捂着耳朵的诡异场面,连忙道:“陛下,太后娘娘正在寻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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