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了。
林言闭了闭眼,强忍着厌烦的情绪,心脏却是一沉。程母怎么知道的招标会的事?还知道他没跟程家一块去?难道是程家人昨晚给程母打电话了?
他尚没有想到该怎么回答林母,林母的音调忽然低了下来,庆幸着:“不过这样也好……言言,你想个办法,跟安安少爷分手吧。” ?
跟谁分手?
天上凭空砸下来个大馅饼,林言被砸的一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妈,你说什么?”
“……家里出大事了,言言,程家对咱们家有恩,咱们不能拖累他们。”林母抹着眼泪,在电话那头哭诉:“今早我跟你爸去城郊鲜蔬市场进货,结果雨下的太大,你爸过路口的时候没看清,把人停在路边的车给撞了。这司机现在还在医院病房里住着,伤得不重,但医生说得继续观察,好的话,那就是住几天院,不好的话,一辈子都得回来复查——”
眼前一阵晕眩,林言茫然地握紧伞柄,林母的话让他似懂非懂,喧嚣的雨声冲散了林母话里的颤抖。这个老实本分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因为程家提供给她一份工作,一直感恩到现在,甚至逼迫儿子像自己一样感恩。
但就在今天,命运逼迫她做出其他选择。
要么,让林言继续跟程安安谈恋爱,把这个重担推给程家;要么,让林言和程安安分手,他们自己家惹的祸,他们自己承担。
林母会怎么选择?
根本不用想,以林母这样的性格,只会让林言离程家远远的,省得把麻烦带给程家,落个恩将仇报的名声。
电话里林母哭的撕心裂肺,又惊又怕,好像那被撞的人已经命不久矣,她的背上一辈子都要背着‘杀人犯‘这般的字样。
林父因为惊惶过度,昏迷了,现在正在输水。
林母这一上午忙着照顾他,忙着问医生那司机的情况,还要忙着思考怎么补救、赔偿。直到刚刚看到医院里一对新婚小夫妻,她才想起来该让林言跟程安安分手。
电话那头林言一直没出声。
怕他舍不得程安安,林母尽管时常拎不清分寸,但对自己这唯一的儿子还是关心在乎的,她强忍担忧,努力安慰林言:“言言,妈从小就教你要做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咱们不能拖累程家,你就算再喜欢安安,妈也不允许你们继续在一起。”
“程家这种好家庭,跟咱们家就是有缘无份。听妈的,分手吧,长痛不如短痛。你一向懂事,算妈求你了,等这件事过去,以后你想做什么,妈都不阻止你,好不好?”
林母越说越愧疚,因为自己跟丈夫的错误,却要让儿子赔上一辈子的幸福。
她感到羞愧,掩面无声地哭,甚至不知道以后该怎样去面对林言——从今以后,他们生命里最需要补偿的人将从程家,变为林言。
湿冷的风刮过身体,林言撑伞的手指冻得僵硬。
冷意蔓延,胸腔里却有一股暖流流过全身,越来越烫。那缠的他不能呼吸、锈迹斑斑的锁链,在这一刻发出“卡擦”一声脆响,如玉石般颓然碎裂。
身体与灵魂同时一轻。
林言攥着手机,有些恍惚,眼帘低低垂着,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开口:“妈,你别哭,你们在哪儿,我去找你们。”
林母哽咽着说:“……我们在市第一医院,言言你别来,这件事我跟你爸能处理。”
林言没回答她这句话,“你们等等我,我很快就到。”
“那你跟安安的事……”
大步迈过人行横道上的水坑,林言控制着语调,深吸一口气,低声说:“妈,我会跟安安分手。”
电话那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最后一秒,林母失声痛哭:“言言,是我跟你爸对不起你,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电话挂断。
林言走过人行横道,伞面被暴雨砸的哗啦啦作响。
他继续等待空出租车。
冷风吹过脸颊,林言一手撑伞,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垂着眼睛,看着上面一串陌生数字。
沈闻口中的‘帮‘……原来是这种‘帮‘。
他本以为沈闻会容忍程安安接触自己,从而达到让程安安主动跟他分手的目的。
但没想到,沈闻的切入点,如此狠厉辛辣。
一切剧情都在以从未设想过的道路行进。
分手的主动权,从程家,转移到了他林言手里。
喜悦褪去,紧张不安的心情后知后觉的浮上心头。
捏着手机犹豫片刻,林言盯着淅淅沥沥的雨幕,给沈闻打过去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
“喂?”男人低冷平静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来,那头有窸窣的纸张声,这个点,沈闻应该正在处理文件,他声音漫不经心的,准确的叫出林言的名字:“林言。”
“沈总。”林言无声深吸口气,压下胸膛的激动,他声音干净,轻快的道:“谢谢您的帮忙,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回报您的……您如果有用的上我的地方,随时可以告诉我。”
沈闻似乎笑了下,嗓音褪去了昨晚的疲倦,带着些温沉的意味。
“什么都可以?”
心脏再次急切地跃动,湿冷的风夹杂着雨点,扑到脸上,林言莫名察觉到些不安,他抓紧雨伞的伞柄,认真点下头,“是的。”
于是,电话那头,沈闻一字一顿、低低的说。
“林言,我要你。”
第110章
“……什么?”
林言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蹙着眉,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抱歉,沈总,我刚才没听清, 您能再说一遍吗?”
沈闻嗯了声, 伴随着翻看文件的细微杂音, 他的嗓音低且缓慢,语调清晰的复述:“林言, 我说, 我要你。”
电话背景里有许多杂音。
门被敲响, 传进来一个男声:“沈总, 会议……等候室……人到齐了……”
助理的声音不大不小。
林言的大脑却陷入了风暴, 一片空白,压根没注意去听。
冷风裹挟着细雨,吹过脸颊。
湿漉漉的感觉让人倍感不适,额前的头发被雨水淋湿,林言直挺挺的站在街边,眼底逐渐流露出一丝荒唐。
电话里跟沈闻对话的男助理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
沈闻道:“就是这样。林言, 你怎么想?”
怎么想?
他还能怎么想?
一个难以置信的可能浮上林言心头, 这可能让他空前焦虑。摆脱一个程家已经让他耗尽心血, 如果再跟沈闻沾上边, 那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更何况……沈闻这样位置的人,要他做什么?玩吗?
听说不少成功男士确实喜欢未经世事的大学生。
“……你要我?”林言缓缓反问。
沈闻:“嗯。”
猜测被证实。
沈闻居然真的对他抱有这种心思。
“要我什么?”
林言只感荒谬的笑了,胸口也被一股莫名的气堵住,让他恨不得吼出来:“沈总,我没记错的话, 你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吧?”
那头一顿。
林言呼吸愈发急促,冷冷道:“就凭程家这个例子,你也应该清楚我对这种事的看法!我不知道这三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但我可以保证,三十岁之前,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您是出于这样的目的帮我,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程家那边我可以自己想办法——至于您的要求,恕我无法接受。”
鼻腔里呼吸着冰凉的空气,林言身体死死紧绷,像一只被摸了尾巴的兽,清凌凌的眼睛里不再是对一切都漠然地忍耐,而是燃烧的怒火。
他厌恶极了被人束缚的感觉。
更厌恶有人借势拿捏他。
沈闻凭什么以为他会在逃离程家这个虎穴以后再进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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