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睡醒,两人吃完午饭,搬着小板凳坐到仓库,开始整理稻谷。
温室大棚里的蔬菜也都成熟了。
林言拿着小篮子,摘了一麻袋一麻袋,六个温室大棚,有效利用的只有三个,剩下三个闲置着,是林言预留出来的水稻、小麦种植仓。
末世的天就是小孩的脸。
冰雹天对庄稼的伤害很大,林言无法不做两手准备。
密封包装好最后一袋大米,林言用机器给袋子封口处扎上线条,擦掉额头上的汗,他看着不远处劳作的陆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捡起一个花生仁,瞄准,丢过去。
陆时敏锐的侧过身,发现林言眯着眼睛,似乎准备再战,顿时明白过来,露出了些笑。
“怎么了?”他问。
“你今天下午还出不出去?”林言搓掉花生皮,吃进嘴里。
陆时思虑片刻,点头:“出去,两个小时左右回来。”
“好,那你跟我来。”
他带着陆时走到仓储区的种子室。
里面灯光明亮,在系统和林言三年来精心的照料下,每个种子都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活性。
四四方方的玻璃柜外贴着纸条。
花生、大豆、水稻、小麦、青稞……
无数玻璃柜组成这间仓储室。
灯光下,它们或圆或扁,同样玲珑可爱,卧躺在干燥的玻璃板上,散发出细微的清香。
陆时脚步顿住,素来深邃沉稳的眼底情绪起伏,他去看林言,林言挑眉问他:“怎么样,惊不惊喜?”
一样的语气、询问。
陆时沉沉看着他,喉结攒动,万千思绪汇到嘴边,难以说出声。
“刺不刺激?”如那天在田垄边一般,林言轻松趴到他背上,陆时立刻撑住他,看他伸出胳膊,懒洋洋的,画个了大大的圈:“这些可都是我打下来的江山。”
一个人守着末世即将到来的
秘密。
一个人偏居在山林一角。
林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守住这座别墅,守住这些种子。
他无法以一己之力阻止注定会到来的末世,那就尽微薄的力量,照顾这些经他种植、一年又一年,更加顽强地种子。
“我把它们交给你们了,”拍了拍陆时的肩膀,林言想了想,补充:“作为交换,他们也得免费把你送给我。”
陆时轻笑出声,长臂一伸,将林言从背后抱到胸前,漆黑深邃的凤眼低垂,沉稳的看着他:“只要我,会不会太亏了?”
“啊?”林言茫然。
陆时抚摸着他干净柔软的眼睛,抱起他,不疾不徐的朝外走去:“种子不能免费给他们,看他们愿意拿什么交换。”
这一秒,无私奉献三好市民·言,眼神呆滞的望着前陆军中将·时,觉得自己思想觉悟还是太高。他惊叹出声:“能这么干吗?”
“怎么不能?”陆时好笑的看他。
几秒后,林言眨眨眼,凑到陆时耳边,小声说:“……那你记得问问他们有没有计生用品。”
陆时步伐一顿,喉结轻轻滚了滚,“嗯。”
林言勾着他的脖颈,亲昵的贴着他的脸颊,整个人又变得柔软依赖,狐狸眼浸着潮意,语气却充满威胁:“……搞不到,哥,我就上。你了。”
陆时:“……”
林言:“诶?”
林言突然醒悟:“对欸!”
第61章 完
又是一个清晨。
寒流已至, 天亮得越来越晚,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冷风冷雨, 在阳台窗户上留下道道水痕。
从窗户往外看, 还能望见市中心商贸城的广告牌, 广告牌直冲云霄,亮着明亮的霓虹灯光, 在这雨雾濛濛的清晨, 如茫茫大海上的灯塔, 指引着方向。
灯光透过窗户上的雨珠,折射出朦胧昏昧的光线。
华北基地修好了山城商贸城的电力设备,从上周起,正式将山城商贸城作为华北基地临时接纳所, 所有幸存者必须先在接纳所隔离一周,进行各项身体指标的检查, 确定无误后,方可获取通行证, 进入华北基地。
至于华北基地, 选址于今河省安市兴合区,北接山、陕两城,南接湖城。临近资源大省, 自己又拥有肥沃平整的农业用地, 天时地利人和。
山城近来变得越来越热闹。
好在安全屋选址远离市中心,偏居一隅, 四周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森林, 碰不上幸存者们。
陆时照旧七点起床。
卧室内的空调从冷风吹成暖气, 他随意的扯过睡袍, 黑发碎乱,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头发,自然的向后捋去,露出一张轮廓分明、成熟而深邃的面庞。
丝绸质地的睡袍渐渐盖住胸膛,大理石般苍白硬实的胸肌上隐约布满划痕、咬痕,陆时无声笑了下,眼尾浅淡的细纹浮起,他下床的声音很轻,还是惊到了林言。
林言在床上翻过身。
漂亮柔顺的鸦黑长发凌乱,服贴的缠着修长的脖颈,透过发丝间模糊的缝隙,能看见上面斑斑点点的红痕。
大片红痕没入薄被。
林言睡得沉,唇瓣殷红干燥,素来笑眯眯、不怀好意的狐狸眼浮着红肿,眼尾漫开桃花瓣的绯红。
陆时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将窗帘紧紧拉住。
确定林言还在睡,他离开卧室,很轻的关上门。
八点半,林言洗漱完毕,伸着懒腰下楼。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纯棉家居服,头发松松散散的扎起来,闻着空气中煎炸的培根香气,问道:“今早吃什么?”
陆时正在料理台上盛粥,“虾蟹粥,香煎培根生菜卷。”
“今天天冷,”发现林言没有穿袜子,赤脚踩着实木地板,陆时目光一顿,声音温和的提醒:“下雨了。”
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林言没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懒懒的瘫到沙发上,先倒了杯红茶暖胃,热腾腾的红茶冒起袅袅烟雾,芽叶舒展,在清透红艳的茶水中浮动。
窗外阴雨连绵、雨丝细细。
前院两颗大树雨打枝头,蔫蔫的落下泛黄的叶片。这样潮湿的天气,林言坐在干燥温暖的室内,不禁舒服的喟叹一声。
落地窗前铺上长长的、厚厚的羊毛地毯。
再支起小木桌。
陆时将早饭端到木桌上,鲜香浓稠的虾蟹粥,膏油蟹剁成大块的蟹腿、蟹腹,小青虾去壳切成大段,虾肉紧致弹牙。
香煎培根卷更是香气扑鼻,培根边角煎的金黄焦酥,卷着新鲜水嫩的生菜,完美中和掉油脂与蔬菜的单调,味道融为一体,做成方便入口的小拇指长短,林言果然吃的满足。
两人今天都没事,上个月刚把仓库里的所有大米送出去、换出去,温室大棚该摘得蔬菜也摘了。
华北基地那边派专人来和他们沟通,想和他们建立长期蔬菜供应关系。
林言委婉的出言拒绝。
爱好是爱好,工作是工作。
混为一谈很消磨生产积极性的!
不过林言也答应了,以后蔬菜收获的季节,可以优先卖
给华北基地。
有机肥、田亩、大棚、种子,他应有尽有,全自动化温室大棚由系统全权调控,再支撑个五六年也不是问题。
至于五六年后……
那时,他和陆时可能已经不在山城了。
这末世这么大,虽危机重重,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际遇。
“在看什么?”
沙发一震。
陆时拿着棉袜走过来,坐到沙发一角,阴影自他身上压下,客厅没开灯,远处厨房一盏昏黄的灯投来光线,被他宽阔笔直的肩膀遮挡了许多。
即使已经离开军队,陆时身上偶尔展现出的姿态、冷厉,面无表情时皱成“川”字的眉心,无不彰显着他上位者的身份。
想起军队里跟他们交接的士兵一个月换了七八个,个个英姿飒爽的来,苦着脸抖着腿走,林言就觉得好笑。
在外人面前,陆时还是挺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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