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却并不急着松口,淡淡道:“谁说我讨厌了?再说了,这可是师母给我买的,就算讨厌,那我也得吃完才行。”
言殊痛心疾首地大声叹了口气:“怎么能暴殄天物呢!”
虽然嘴上怼得很干脆,但言殊松开手之后,江沉星却还是把那块菠萝送到了言殊手边,低着声音冷淡道:“别让师母知道。”
听起来很像是嘴硬心软的妻子,带着两分不易被察觉的纵容。
其实Alpha现在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但还是接过来,咔擦咔擦几口把菠萝吃完。
新婚夫夫之间的互动自然而温馨,即使被外人看见他们的相处方式,也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只会觉得两个人感情不错。
师母还在卧室里帮罗鸿鸣上药,这里毕竟是老房子,卧室隔音没那么好,言殊都能听见那老两口的对话声,不过声音模糊不清,偶尔还能听见老头子故意呼痛,师母柔声安慰他的声音。
本该是再平凡温馨不过的、让他们这些晚辈相视一笑的场景,却因为某些原因蒙上了一层阴影的面纱。
吃完了菠萝,言殊举着那根竹签,随口问江沉星:“你知道垃圾桶在哪里吗?”
江沉星朝着厨房抬了抬下巴:“刚刚收拾厨房的时候,让我拿进去用了,自己去扔。”
好巧。
言殊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江沉星是有意而为之。
不过这正好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机会,于是言殊若无其事地走进厨房。
这老房子面积不大,厨房就更不可能侵占太多空间,满打满算只有七八平,厨灶敞亮,被江沉星打扫得很干净。
快速巡视一圈,言殊没看出什么异状,把竹签扔进了垃圾桶,随后慢悠悠走到水池旁边洗了个手。
池台上方正好是大敞开的窗户,微凉的夜风顺着窗沿溜进来,擦着Alpha的侧脸打个转,又吹进了屋。
窗外是小区自带的树林,夏日的树木叶片丰满,郁郁葱葱地遮挡住了大部分视野。
只是透过影影绰绰的树荫,还能看见远处若隐若现的白光。
Alpha的视力很好,很轻易地分辨出那是小区门口的药店亮起的招牌。
出神地眺望了片刻远方,让风把头脑吹得更加清醒几分。
言殊没有在厨房停留太久,很快洗干净手后,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恰好师母也从卧室里推开门,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走出来。
见到两个晚辈,她朝着他们笑笑,很无奈地用气声道:“睡着了。”
罗鸿鸣今天兴致上来,喝得微醉,再加上刚刚消耗了不少体力,累到直接睡着也很正常。
主人都要睡了,客人也没必要继续待着。于是言殊立刻同样用气音道:“那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您也赶紧休息吧。”
江沉星不言不语,但已经用两根手指拎起了放在门口的垃圾袋,打算顺路带走。
师母立刻挽留:“这么晚了,就在这里睡吧。客卧的被子我昨天才晒过,睡起来很舒服的。”
但他们都懂,挽留只是主人的客套话而已,所以言殊语气坚定地再次拒绝。
师母见他们去意已决,也没再过多挽留,又温柔道:“那我送你们出去。”
理所当然的,又被言殊回绝了:“别,千万别,我们两个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好送的。万一让我老师知道了,又要怪我不体贴您,非得把我的腿打断不可。”
师母被他夸张的语气逗乐了,抬手帮言殊理了理衣领:“这老头真是,没脸没皮的……那你们两个路上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开快车。”
无奈的笑容里透露着几分爱情的甜蜜。
温柔似水的女性Beta手指温暖,熨贴地将褶皱一点点抚平。
言殊垂眼看着她黑中掺白的短发,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去。
但师母再抬起脸时,他又带上了随意轻松的笑容,大咧咧地朝着师母摆手告别。
江沉星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目光落在言殊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一起下了楼,走到小区门外的药店门口,今晚难得沉默的Alpha才突然开口,道:“三分零六秒。”
没头没尾的一个时间,江沉星却懂了他的意思,淡淡道:“你也发现了。”
“……嗯。”
言殊搓了把脸,心情沉重而烦躁,道:“附近就这一家药店,再远就更不可能。”
“你师母说,会在十分钟之内赶回来,她确实做到了。”江沉星语气平静:“从下楼到药店的这一趟往返,她只花了九分半。”
从刚刚在厨房窗边看见药店位置时,大致估算了一下两者间距,言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两个个高腿长的Alpha步速均匀,从下楼到药店还要三分钟,来回就是六分钟。师母是个普普通通的Beta,年龄大了身体不好,所以言殊的记忆里,她平时走路都慢而稳,包括刚刚下楼梯也是,慢得很。
但现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她却如此轻松随意地往返了一趟,速度与Alpha不相上下。更别说她还要选药付款,甚至还顺便买走了最后一块菠萝。
重新回到家的时候,除了看起来神色匆忙,也没什么脸红气喘的意思。
如果放在重生之前,恐怕谁也不会注意到她的行动迅速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但现在的江沉星和言殊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抱有怀疑,理所当然地察觉到了异状,进而产生了联想。
而且,师母的条件确实也能完美符合间谍的身份,只是之前的言殊下意识忽略掉了这点。
作为上将唯一的家眷,她能够以家属的身份出席许多重要场合,见到那些足以搅动联邦风云的人物。
同时,师母也享有许多特权,比如自由出入军部大楼,为罗上将送午饭——因为她做的饭真的很好吃,所以言殊还偷偷地眼馋了很久。
当然,那种机密的地方她是去不了的,最多也只能去罗上将的办公室——但上将办公室里面存放的许多文件也足够重要。
除此之外,师母还经常会去练习基地,安静地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军团训练,比如自由搏击或者机甲格斗。
言殊曾经好奇地问过她怎么会来看一群五大三粗的Alpha战斗,不会觉得很无聊吗;她一边给Alpha送上新熬的梨汤,一边笑吟吟地回答说虽然看不懂,但是可以看个热闹,觉得能从这些年轻小伙子身上重新感受到青春。
和那些闲着无事去篮球场上看小伙子打球的大爷大妈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些平时的训练手段都并不保密,所以言殊也一直没有在意过,偶尔还会在师母面前卖弄一下自己出色的反应力。
如今想来,却让他手脚冰凉。
军部也不是傻子,当然仔细认真地调查过师母的背景,又经过了一段漫长的考察期,最后才确认她的毫无威胁与立场正确,同意了罗鸿鸣的结婚申请,允许两人结为夫妻。
如今他们俩已经结婚数十年,师母一直默默无闻地做那个在罗鸿鸣身后支持他的女人,谦逊低调的态度十年如一日,整个军部上下都对她很有好感。
但如果这一直是她的伪装呢?
想到今晚这个事实可能代表的背后含义,再想到师母平日里对他润物无声的妥帖照顾,她与罗上将之间的深厚感情,言殊不愿接受的同时,也隐隐感觉到不寒而栗。
……难道那一切体贴和关心都是假的吗?
而且如果师母是奸细,那岂不是意味着——
上辈子,自己和江沉星的死都出自她的手笔。
看着面色凝重眉心紧蹙的言殊,江沉星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最后只能生疏地安慰了一句:“这只是怀疑,不一定是真的。也许她只是……今晚赶路急了些。”
只是这安慰怎么听怎么苍白。
言殊当然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一切都需要证据来证明,他必须想办法弄清师母身上的异样。
至少现在一切都来得及,他们还有很多试错机会。
重重抹了把脸,言殊闷闷地应了一声:“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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