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着某种微末的希望,001又不太确定地问:【那宿主, 如果有一天艾诺克斯不爱你了,你会不习惯吗?】
这个问题触及到了祁渡的知识盲区, 让它困惑地反问:“爱还会消失吗?”
001:【……当然啦, 爱会消失, 还会转移!要是宿主一直不回应,让艾诺克斯寒了心,那他对你的爱就会转移到其他虫身上去了!】
这话当然只是用来吓唬人工智能的,毕竟艾诺克斯的感情经过了二十年时间的考验,哪里那么容易消失转移。
但完全不懂的祁渡还是当了真,真的按照001的假设继续想了下去。
艾诺克斯对自己的感情消失,意味着那些因爱而出现的行为都将紧跟着消失,这是很合理的逻辑。
这样一来,他就不会继续为祁渡的衣食住行花费那么多心思,对待它会如同对待每一个下属那样客套疏远,更不会再用那种特别的、只属于祁渡的眼神看向它。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祁渡只是由艾诺克斯的“爱慕对象”重新变回了“同伴”。再加上它救命恩虫的身份不变,不管怎么样,艾诺克斯都可以保证祁渡在这个世界的安全与社会地位,让它在虫族度过一段愉快的生活。
但是……
真的没什么吗?
一种微妙的酸痒在心房位置一闪而逝,祁渡有些困惑地抬手按了按,怀疑这具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弭无影,刚刚似乎只是一场错觉。
人工智能却没有将这阵异样忽略掉。经过精准地比对,它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点头对001的问题给予肯定:“会不习惯。”
祁渡早已不是之前的人工智能了,现在的它已经可以感觉到某些特定的情绪:就比如心理落差。
这也是很符合逻辑的情绪。祁渡已经习惯于艾诺克斯的精心照顾,对方却在此时猛然抽身,肯定会造成暂时的不适应,感觉到落差也很正常。
001听见祁渡的回答,却很是振奋。
太好啦!
既然宿主会不习惯,那就意味着艾诺克斯的机会更大了!
001很激动,但它也很聪明,知道这种话只能点到为止,再说就又触及人工智能的知识盲区了。
像现在这样,让祁渡对艾诺克斯的情感不排斥,甚至会因设想中对方的抽身离开而不习惯,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它趁热打铁,故意留下一声叹息,语气忧愁:【但是宿主,一直单箭头的爱确实很难坚持下去呢。如果你一直不能给气运之子回应,那么他可能很快就会移情别恋啦。】
闻言,祁渡身形一顿,不知道想了什么:“……”
001目的达成,深藏功与名,美美告辞:【宿主,我有事先离开一段时间哦~如果有什么问题找我。只需要在脑子里呼唤001就好啦!】
说完它迅速离开,留下祁渡一只虫站在白板前,望向自己写出的一串串字符。
关于“爱”和“奉献”的词组罗列其上,人工智能向来无机质的目光里,罕见地出现了一点困惑和动摇。
它似乎明白了什么是爱,又似乎有了更多的不解。
还记得那天在温泉中,两虫坦诚相见,艾诺克斯温柔直视着自己的双眼,自然而然地说出他愿意为祁渡做任何事,像是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般熟练而流畅。
当时的祁渡还被蒙在鼓里,只当那是救命之恩的报答,竟然真的就这么轻易相信了他的话。
人工智能的好处就是记忆永远不会遗忘,芯片精准地将经历过的影像全部收录,祁渡翻找回了那天的资料,又仔细看了一遍。
原本它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神态如何,这次的祁渡特地注意了一下,不出意料地发现了关窍。
艾诺克斯看祁渡的眼神,与看向其他无关虫时完全不同。
祁渡说不出具体的不同之处,只是总觉得艾诺克斯看向它时,漂亮如红宝石的眼珠深处烧着两簇火苗,炙热而执着。
他甚至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祁渡看向艾诺克斯的方向,就会对上他满是温柔纵容的眼神。
在祁渡的记忆中,即使当着外虫的面,艾诺克斯眼神也一如既往的直白。
恐怕其他虫都对艾诺克斯的心思一清二楚,只有祁渡自己这么长时间仍毫不知情。
但当发现一丁点端倪之后,往日的种种便都成了有迹可循的蛛丝马迹,每一点都在告诉祁渡:它在不知不觉间错过了很多事。
人工智能第一次有了某种近乎“愧疚”的情绪,这也是它因为艾诺克斯出现的第二种情绪。
听科研所的雌虫们表示,今天的祁渡阁下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来到科研所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出来解答雌虫们的疑惑。
接到了陛下的命令,破例早早来接它下班的奥尔本闻言有些担心,要是祁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那他可没办法同陛下交代。
所以他很快敲响了祁渡办公室的门,在门外微笑开口:“阁下?已经到回宫时间了。”
片刻后,门被从里侧打开,黑发雄虫出现在他面前。
仿生雄虫的外形做得相当好,毫无瑕疵,祁渡又常年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神态,将冷淡俊美的面容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段时间,它的头发变长了不少,祁渡也不懂得打理自己的发型,现在已经有了一头微卷的中长发。发卷随意贴着脖颈,偶尔有一两个卷贴到了肩头。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虫,祁渡也不必隐瞒自己的身份,穿的是科研所统一配给的白大褂。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衣服,被它挺拔如松的衣架子身材撑起来,让整只虫多了种斯文而禁欲的帅。
尽管明知道眼前这只雄虫是有主的虫,但奥尔本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它一眼,总觉得每次见面,祁渡阁下总会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长得更好看一点。
但他还是很快低下了头,恭敬道:“阁下,我来接您回皇宫。”
祁渡下意识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光脑上的时间:“现在似乎还没到平时离开的点。”
不在艾诺克斯发青期的时候,祁渡往往会在科研所自觉加班很久,等到该上床休息时才会离开。
但今天显然还早得很,连它平时吃晚饭的时间都没到。
奥尔本也只是奉命办事,声线稳定:“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也许有什么急事,等阁下早点回去商讨。”
他这么说了,祁渡也没有什么反驳的想法:“那好,稍等我片刻。”
折返回办公室重新套上黑斗篷,祁渡遮挡住自己的面容,同往常一样跟着奥尔本离开了科研所,再次返回寝宫。
果然,艾诺克斯坐在宫中,正等待祁渡的到来。
今天天色尚早,他还没换下军装,坐在沙发上,白发披在身后,腰带勒出劲瘦的腰线。
艾诺克斯的穿衣风格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古板,军装纽扣永远扣到最上面一颗,连脖颈都遮盖得严严实实。流畅漂亮的肌肉被尽数隐藏在墨绿色军服下,没有虫知道他的军装内是怎样的风景。
但不知是不是雄虫的错觉,今晚的军雌似乎在紧张些什么。见到祁渡出现,它的腰背下意识挺得更直,喉头微动,呼唤了一声:“阁下。”
祁渡看了他一眼。它今天不久前才对着白板研究了很久艾诺克斯的态度,现在看见白发军雌本虫,总觉得多了些与平时不一样的东西。
艾诺克斯的红眼珠在看见祁渡时,像往常一样立刻亮了起来,眼中的感情一如既往的明显,浓烈得化不开,不由得让祁渡对自己的视力产生了怀疑。
对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为什么它之前一直没有发现过?
等坐到了艾诺克斯对面,祁渡还是没有想明白,但还是正事要紧:“你今天早早叫我回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艾诺克斯的视线一直紧紧黏在祁渡身上,始终注意着它的表情,但显然没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于是原本忐忑激荡的心情微微冷却下来,甚至对自己弟弟的话产生了某些怀疑。
闻言,他的手指下意识攥紧,笑意中带着试探:“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觉得您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所以想让您早点回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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