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瑾坦然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女子那冰凉的指尖按在了他跳动的脉搏之上,缓缓地阖上了眼睛,仿佛入了定。
许久,她睁开眼睛,放开了手。
“如何?”温如瑾问。
“公子身体强健,是我之幸,是天下之幸,”云珠子笑,而后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眼底的卧蚕,“我对这双眼睛,还是挺在乎的,倘若不能窥见光明,将大不利于我行走世间。”
“故而,我决议要爱护这双眼睛,公子的来历……便不再探究了。”
温如瑾这回是真的笑了。
他终于知道云珠子为什么会满头白发,感情她是偷窥天机,窥见了他的来临!
冥冥之中,她触碰到了某个禁忌的壁垒,她不得门而入,却有些不甘心,还想继续,于是提出了要给温如瑾把脉,但是这一把脉,她却发现,那些东西,太过玄妙,恐怕是她此生所不能及的。
云珠子短暂地思索了一下,无论是腿脚、眼睛、还是寿命,她都不太舍得,故而果断选择了放弃。
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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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的大门一打开,一群人便涌了上去。
“公子!”
“谷主!”
温如瑾退开一步,让云珠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对着自己的随从和下属说:“这便是名满天下的云珠子,今我大幸,得先生出山倾囊相助,尔等谨记在心,今后须敬先生如敬我!”
此话何等慎重,阿旗等人当即果断地单膝跪地:“见过先生!”
薛向明抱着睡到四蹄朝天的金毛犼,见状也赶紧跪了下去:“末将见过先生。”
他这动作一大,就把守静给闹醒了。
“不必多礼,都请起吧。”云珠子闻声说。
被吵醒的金毛犼不爽地睁开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听到声音之后,倏地扭头看看了过去看是谁这么不懂事在它睡觉的时候还逼逼赖赖地讲话,结果……
哟吼,瞧它发现了什么!一个人!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干干净净,划重点!
云珠子自然也发现了它的注视,她缓步上前,衣袂飘飘,仙气十足:“这便是代天择主的神兽?”
旁人无法窥探天机,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神兽降世,那云珠子还能不知道吗?她掌控了这个天下最庞大的神棍组织——棋谷。
棋谷,以天下为棋!八百载传承不断!
那位璇玑老人,就是棋谷的上一任谷主,也是云珠子她亲爹。
比名气,云珠子比不上自个老爹,但比当神棍的天赋,她爹比不上她。
当初神兽之名出现,云珠子便领着不少这个世界的顶级神棍,接连推演了很多次,但是苍天根本没有这样的意念展现,偏偏他们的耳目又亲眼看见了那神兽打天边降临……
就像是现在,通读经史子集,甚至连所谓不入流的杂书怪谈都有通读的云珠子,找不到任何一种兽的形象可以安在眼前这只小兽身上,它确实是一只神兽,但恐怕……
不是天降的,是公子自带的。
不过,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云珠子能拆穿温如瑾吗?根本不可能!她只会给他继续涂脂抹粉,继续加深他的光环。
“不愧是神兽,果真威风凛凛,令人心生敬意!”云珠子果真一开口,就是坐实守静的名头。
这话谁最爱听?守静啊!
它平生最喜欢人家夸它厉害,夸它威风,最好看见它就得要什么心生恐惧,两股战战啥啥啥的,总之,云珠子莫名戳到了金毛犼的爽点了!
然后,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只喜新厌旧的金毛犼,一个后腿蹬,把任劳任怨了一路的薛向明给蹬开,直接蹦跶到了云珠子的怀里。
薛向明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
他不懂,他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
云珠子哈哈大笑地用羽扇盖住了金毛犼的背,轻轻划了几下。
由于薛向明实在被拔X无情的金毛犼扎穿了小心脏,半路上,温如瑾忍不住在安慰他:“你多凿冰,去里边洗刷刷一顿,神兽还是会翻你牌子的。”
“真的吗?”垂头丧气的薛向明猛抬头。
温如瑾笃定地点头:“真的,不过你还得夸夸它……”
随着温如瑾的话,薛向明忍不住看向了前方,那纤细的女人恍若神仙下凡一样地在陡峭的山壁上飘然下降,她一边游刃有余地轻点峭壁,一边还在温柔地说着话——
“你真是英姿飒爽,威武雄壮,霸气横秋,气吞霄汉,叱咤风云……这天下就没有比你更威武的神兽!”
她每说一个词,金毛犼就“嗷~”一声来附和她,比对温如瑾都亲热多了。
薛向明见状,复又焉了吧唧:“可是我不会那么多成语。”
温如瑾:“……”叫你不好好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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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地,季明诚亲自来接。
接不接温如瑾的其实不是很重要,大家都那么熟悉了,他很了解温如瑾的性格,但是他必须要亲眼看看云珠子。
发现云珠子是个女子之后,季明诚人都呆了足足三秒。
“确、确实未曾想到。”这谁能想得到呢!?
季明诚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比这天下许多人都知道得更多的了。
接下来,云珠子似乎被他那震惊的模样逗笑了,于是特意给季明诚开了一场“拆马甲”大会。
于是季明诚发现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绝世工笔大家、书法家、琴师、甚至是少年时读过的话本的作者,居然全都是云珠子的马甲。
季明诚:“……”我想静静,不是神兽的那个静静。
左右这些都是不重要的是,重要的是大家如今在同一个阵营了,现在面临着同一个问题。
于是季明诚感慨一番之后这些往事就过去了,他开口问:“对于公子的计划,你有何打算?”
云珠子眉毛一扬,羽扇轻摇:“自然是全力配合。”
“你可有把握?”
“把握?哈哈哈哈哈,那兰额图,旁人不识得他是谁,我还不识么?”云珠子冷笑一声,素面上竟是傲然与肃杀,“虚连题坚叫此人守丰饶关,那是他自己找死!”
云珠子或许是傲气的,但是顶级的谋士,谁还不知道谁呢,季明诚当然也知道她的傲气的因为有充足的底气,因此见她这副模样,反而是心落回了肚子里。
“只是,季师兄,”云珠子曾听季明诚的师父讲学,季明诚年长她十几岁,她喊一声师兄也值当,“那匈奴粮草之事……你可有眉目?”
目前所有的计划,是奠基在温如瑾能成功搞废对方的粮草的基础上的。
这不只是要击垮他们想要策反的那个匈奴与华夏混血兰额图的心理防线,也是大军倾轧而去的同时,击废对方士气的关键所在。
说到粮草,季明诚神色就慎重多了:“我已经同公子言明了,公子叫我与你商议。”
温如瑾上山寻访名士这几天,季明诚可没闲着,他抓着一大堆乱麻似的蛛丝马迹,付出了发际线后移的沉重代价,终于抽丝剥茧,从无数细枝末节中,敲定了三个地点。
“请看,”季明诚向云珠子展示地图上他圈画出来的三个点,“我锁定了此三处,不出所料,粮草应该就在其中之一。”
至于究竟在哪里,这些费脑细胞的事情,当然是交给他们两个去做。
不然温如瑾辛辛苦苦爬山找云珠子下来是干什么的?
唠嗑家常吗?
冷酷的地主大人才不会这样疼爱长工。
季明诚脑门上都冒了细密的汗珠:“我原是想三方同进,但可错估,不可放过,但是此三地距离甚远,且无论是何处,相互盯梢都极多,斥候不敢深入,鉴于种种困难,无法同时进入。”
“故而我们必须在今夜之前敲定其中一处,届时,公子将领兵亲自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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