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温如瑾直觉越来越紧迫的事情还是出现了——这一次出现的人,穿着剑宗那黑色为主调,红色镶边的宗门服饰。
果然是名门正派都出手了!
连剑宗都没有落下。
这些接二连三前来追杀他们的人,倘若是发现穿着无标识却又明显不是穷鬼散修的,温如瑾一概打为天机门的这些见不得光的狗东西,直接杀。
其他名门大派的,温如瑾也拿不准他们在里头充当了什么角色,是助纣为虐之人,还是单纯被天机门利用了?
因拿不准,故而温如瑾是劝退为主,当然,仁慈的口头劝退是毫无作用的。
为了避免让他们继续来找麻烦,耽搁南下的行程,温如瑾选择将这群人整了个半废。
废了,但没全废,还能修好,但短期内是修不好的,因此也没办法继续被当枪使过来充当拦路虎。
针对这群剑修,温如瑾照例地开始口头劝退。
为首那个冷白面皮的郎君并不听取他的意见,长剑出鞘,寒光凛冽:“祸端受死!”
温如瑾:“……”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在浪费口水。
一阵剧烈的打斗过后,深夜里依然只有细微的自然之声,虫子鸣叫,青蛙呱噪,鸟儿睡着了嘀嘀咕咕似的打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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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瑾回来的时候,和尚连姿势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他睁眼看向那一人一犼,惊讶地发现了温如瑾居然还拖着一个人回来了:“怎么没全丢了?”
“我听到他们喊他大师兄,之前在天魔域,那群修士不是对什么剑宗首徒青霜剑推崇至极么?诺,我猜应该就是这个人了。”温如瑾随手丢下一个高大颀长的人。
和尚缓缓站起身,走上前一看,哦豁,看不出是被人推崇至极的正道魁首剑宗首徒,只看到了青肿交错恍若猪头三一般的脸。
“而且我好像搞明白了那群天机门在整什么破事了。”温如瑾拿起篝火架子上烤好的灵兽肉,撕成条条投喂金毛犼。
“哦?说来听听。”和尚似乎有点兴趣了。
“这个剑宗首徒,见我就高喊‘祸端受死’,”温如瑾无趣地撇撇嘴,“约莫就是天机门的人以勘破天际的借口,说咱两会是毁灭世界的祸端吧,然后建议其他宗门的人都出手弄死我们,大概应该是这样,八九不离十,真是没一点新鲜玩意儿!”
“贼喊捉贼啊……”和尚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老套,但有效。”
天机门露出了马脚越来越多,越发肯定了温如瑾最初的猜测。
“所以你带他回来作甚?”
“两个用处,一是拿他当人质遏退那群不明所以被当枪使的其他宗门的人,二是这毕竟是有关这方位面死生存亡之大事……”
温如瑾顿了顿,叹了口气,说:“你我皆是外来者,就算揭穿了天机门的阴谋,也不足以取信天下修士。既如此,那就抓个有点分量的原住民一同见证,免得到时候扫尾不干净,有那么一两条落网之鱼又乘机搅风搅雨。”
“也好。”和尚没什么意见,左右他不过是答应了温如瑾,来帮忙的罢了。
“说起来,这小姑娘是真的有趣,你还记得她刚刚的自称没有?”
“嗷嗷嗷!”小爷知道,她自称永嘉!
“不愧是静静,就是聪明记性又好!”温如瑾夸张地给金毛犼点赞,然后拿起另一块肉,抹了点蜂蜜,开始投喂。
和尚挑眉:“所以呢,有何不对?”
“一般人自称,不自称自己的姓名也好理解,但普通女子一般自称一下自己在家中的排序,如大娘二娘甚的,也有些人自称小名,但永嘉……听着更像是封号。”
女子有封号,无外乎就是公主、郡主、县主之流,这几日相处下来,梅兰君那刻入骨子里的言行举止,倒也确实像是受过钟鸣鼎食之家的教育的样子。
只是让温如瑾惊讶的是,倘若梅兰君真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女的话,那她为何会落入如此田地?
不说什么熏香润肤,她粗糙瘦黑得连峨眉山的猴子都怕是认不出她不是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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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温如瑾下手更重,而金毛犼对相处了几日的梅兰君下手较轻。
故而梅兰君比金丹修士青霜剑先醒了过来。
“说说看吧,”温如瑾见她醒过来,递过去一个水囊,“左右是绑定了,人家要杀人,也不在乎多杀那么一两个。”
温如瑾开玩笑道:“你让大家一块儿当个明白鬼吧。”
梅兰君并不在意那只灵兽第二次猝不及防地把她打晕,她心里依然对温如瑾他们充满了感激,如今是又感激有愧疚。
听到温如瑾的话,梅兰君喝了一口水,接着苦笑连连:“可是硬要说的话,我自己若死了,恐怕都算不上是个明白鬼啊。”
星夜下,梅兰君那张黝黑枯瘦的脸埋在了篝火火光的阴影中。
她久久没有说话,但是敏锐如温如瑾等人,早就察觉到了她心绪的剧烈起伏。
好一会儿之后,梅兰君才有所动作,她慢慢地从自己的衣襟里取出了一个玄色的物什。
温如瑾定眼一看,那是一块纯正的水德黑色,银丝绣有栩栩如真的双龙戏珠图的绸缎。
看着像是……凡间的圣旨。
作者有话说:
520:哦豁——等等,卡词了,让我翻一番我的歇后语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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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我知道是他!
篝火燃烧着那些干枯的树枝, 发出了些许噼啪之声,为这寂静的夜晚中异样沉重的氛围添加了些许轻快。
金毛犼啃着灵兽的肉,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过来, 看到沉默的梅兰君低着头, 将一块什么东西递到了自家铲屎官的面前。
梅兰君动了动喉咙,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喑哑如沙过石壁:“……你可以看看。”
温如瑾也没跟她客气,接过来展开一看,果然, 就是他猜测的那样,这是凡间帝王的圣旨!
若是一般圣旨用语总是考究,总的来说信息量算不上大, 多的都是些许形容词。
但是温如瑾手中的这一张不同, 它不仅是放弃了考究的用语,更是用其独有的简单扼要的语言,详尽地描述了一场——屠杀。
元和十八年,长平长公主之女永嘉郡主及笄典礼, 忽有一行白衣修士从天而降,不顾给典礼现场造成的重大混乱,只目中无人地闯过禁军, 抓住了长平长公主之驸马, 即永嘉郡主梅兰君的亲生父亲。
他们将一颗雾霭朦胧的怪异珠子强行塞进了驸马口中,驸马先是挣扎,继而忽然就停下了挣扎,露出了如大梦初醒一般恍然的神色。
紧接着,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令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一片哭嚎与混乱中, 驸马顷刻之间性情大变, 夺过白衣修士的剑, 便将因担忧丈夫而强行靠近的长平长公主一剑穿心!
长平长公主咽气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然定格在满心担忧上。
当时距离驸马最近的,驸马的亲生父母,两位老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儿子居然亲手杀了公主儿媳!?
他们下意识地上前阻拦,想要拉走长公主,结果却根本没曾想到,不说为他生儿育女的公主妻子,驸马居然连父母都不认,拔剑而出就是当空一挥。
两颗人头高高飞起,带着震惊到极点的不可置信之色的表情,这两个人头又重重砸落在了地上。
这般变故发生在须臾之间,只一眨眼,驸马便连杀三人,妻子、父亲、母亲……
所有人都被这惨绝人寰之景震住了,各个脸色青白地看着这一切。
也许当时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也许所有人都会感觉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而此时此刻,在所有熟悉或陌生的人的注视下,发疯癫狂的驸马,居然还提着那染血的,杀妻子弑父母的长剑,径直走向已经完全呆愣住、仿佛神魂离体而去的永嘉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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