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所事事的看着人来人往,瞧着门口还栓了些马匹,矫健的黑马扫着尾巴驱赶蚊虫,应当有不少人是骑马过来的,他有些后悔没有自己带一匹马出来,官道上绿树成荫,骑马正合适。
从旁道上下来的曾家公子摇着扇子,出门来游乐心情很是不错。一会儿到了马场上又可大展身手,指不准儿得了南平候的青睐,还能入其门下做事儿,如此他爹也不会日日拿着科考的事情在他耳根子上念叨。
男子汉大丈夫,日日拿着书本为那科举争的头破血流有何意思,还是得像南平候一般上阵杀敌开疆扩土方显威风。想当年南平候不过是个处处受人挤兑的世家小子,幼年失母,早早被赶出京城到穷乡僻壤去,后头从军作战,这不没有靠着科举也得了滔天富贵嘛。
此次马球会举办几日,有的是机会亲近南平候,到时候他就让他爹好好看就是不科考他也能挣来不一样的前程。
正乐呵着,他忽的瞧见前头车马停靠的地方有个高大的身影,十分眼熟:“他怎么也在这儿!”
“少爷说的是谁?”
曾沿瞪了小厮一眼:“那前头杵着的,你是眼瞎了吗?”
小厮顺着自家少爷的目光看了过去,心头警铃大作,小心答道:“许是来进香的。”
男子咬牙切齿:“本少爷不是让你找人去把那小子好好收拾一通吗?我今儿瞧着人可好得很,脸皮儿都没蹭掉一块儿,我看你是拿了钱没去办事儿!”
“少爷,小的不敢啊!之前确实是找了人去收拾,可那些个地痞不成器,没把人收拾住,反而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
曾沿狠踹了小厮一脚:“一点小事都做不妥当,留你下来尽给本少爷添堵!”
“是小的不是,还请少爷息怒。”
“息怒。”曾沿冷笑了一声,眸子里全然是阴毒之色:“也算是老熟人了,我瞧着那马车不是很结实,你去给人修整修整去。”
小厮面露为难,那男子身强体健,就是几个混混都被打得屁滚尿流,他怎敢去招惹:“少爷........这,他人在哪儿........”
“你不知使点手段将人引走!蠢货!”言罢,曾沿又道:“等等........”
王青野正放下水壶,侯府的小厮前来道:“郎君,侯爷差小的来问您时下可想骑马,若是愿意的话,侯府带了不少好马出来,郎君可去挑选。”
王青野眼前一亮:“正有此意。”
眼瞧人走远了,马车前只余下了个车夫,曾沿道:“这不机会来了?”
“找个道童去说他家郎君找他,将车夫引走。”
“是。”
瞧着车夫走开后,小厮鬼鬼祟祟的溜到了王家马车后头去,因旁也有马车停着,他藏匿于两个马车间的缝隙中,倒是不易被人发觉,虽说跟着曾沿早干多了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事儿,只不过青天白日的,到底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他找出个起子,将车轱辘上的钉子取了两颗出来,又拧松了几颗。
“上香的人也太多了。”
“今日在此停歇的车马多,往日里香火虽然旺盛,却也不似今日。”
“我先回轿子上了,你可要和我同坐?”
“郎君在便不了。”
小厮听见逐渐逼近的脚步声,赶紧收了手准备跑,心下慌,猛得从缝隙里往外钻,头被狠磕了一下,顾不得疼,急着逃跑,袖子勾在了拧松的钉子上,被扯得划拉一声,他手忙脚乱的扯烂袖子,赶忙从后头猫着身跑了出去,混进来往的小厮里。
绵舒听见异响,又见马车晃荡了一下,偏头去瞧又什么都没见着,这当儿王青野牵着匹马回来了。
“待会儿我骑马,咱们跟着侯府的车马队伍一起走。”
景枳道:“如此我便和小殿下同坐吧。”
“也好。”王青野不见车夫,道:“人哪里去了?”
“郎君,小的在这儿。”
王青野以为车夫是去方便了,见人回来也便没多问,一行人再次启程。
绵舒掀开帘子看着外头骑马的王青野和南平候,转身对景枳道:“我瞧着他们骑马还挺有趣,倒是也想试试。”
“等到了马场殿下再试吧,到时候让郎君带着您骑,应当不会有事。”
“我见你上回受伤就是从马上摔了下来,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那马原本是侯爷的,有人不安分对马动了手脚,那日恰巧侯爷将马给我骑,这才弄巧成拙把我摔了下来。”
绵舒叠起眉头:“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已经被侯爷处理了,无事。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侯门恩怨更是不少,殿下长此以往在城地上生活也要有防人之心,处处谨慎才好。”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平稳的马车突然往一边跌侧,直直往一头倾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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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王青野听到异响, 回头间只见一个车轱辘滚到了马脚边,心中一惊。
“绵舒!”
官道道路平坦,车马行走的快, 马车本就被做松了螺钉, 哪里禁得起马儿这般跑,时下过了一炷香, 钉子彻底松落,车轮便彻底坏了, 马车没了支撑不平稳,整个儿坍塌倾倒了下去。
马匹受惊吓发出惨烈的嘶鸣声, 扯着缰绳往前头疯跑, 车夫被拽到了地上连滚了两圈。
王青野赶忙扯停了马,一跃从马上跳下,连忙去驯发狂的马。
“快拦住马, 扶着马车!”
南平候叫停了队伍, 急奔过去一把拽住摇晃跌宕的马车,几个人合力下才把马驯服稳住了马车。
马一路拖拽着马车跑了冗长一段路, 四处跌撞损毁了不少,马车方才停下, 车帘口腾的一声便滚出来了两个身影。
“绵舒。”王青野赶忙前去扶起地上的少年:“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马车木制而成, 颠簸之中里头根本坐不稳, 绵舒头手均遭了撞击, 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许是被晃晕了头,好一会儿都答不出话来。
“我没事。”
王青野见人身上并未流血和明显的伤口,稍微松下了一口气,俯身将人抱了起来。南平候也已经将景枳扶了起来, 景枳手上蹭掉了些皮,所幸都没有重伤。
南平候扶着景枳,眼见景枳自己磕碰了不少,心思却不在自己身上,眼睛还关切的瞧着王青野怀里的绵舒,他心中既觉得绵舒和王青野的关系有些别扭怪异,又为景枳并不心疼自己而不愉:“侯府的马车不坐,偏生要跑去挤,时下可是好了。”
景枳知道南平候是担心自己,道:“虚惊一场,无事。”
南平候喟叹了一句:“找大夫来给两位郎君瞧瞧,先到侯府的马车上去。”
王青野把绵舒送到了侯府的车马上,等着大夫的功夫里,他到方才的事发地转了一圈。
“可有什么不对之处?”
王青野摊开手心,里头是几颗从地上捡到的钉子:“这马车制好并不久,钉子好端端的如何会脱落。”
南平候拧紧眉头:“你近来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王青野没答话,得罪人这种事,明里的还好说,暗里的便不知道了,无凭无据的也没办法随意猜测。
“马夫呢?”
“方才从马车上摔了下来,本侯一并叫大夫看了看。”
王青野应了声,本想去问马夫话,转眼瞧见了地上的车轱辘,他蹲下查看了几眼,钉子都对得上,但不知是路上掉落了几颗还是如何,还有两个孔不见钉子。
他对比了钉孔后,又见车轱辘上缠了几缕四线,像是袖子上扯下来的,他将丝线捋了下来,线是常见的深蓝色,他抬头四下看了一眼,周遭都是侯府的人,小厮中就有两个穿的是此色彩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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