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侯爷种西瓜(穿文)(57)
卷毛羊?
绵羊?
苏页脚下一顿,想到一种可能。
果然,下一刻,他便在打头的马车上看到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正笑呵呵地朝他招手。
“是贾大人。”虞峰提醒。
苏页点点头,扬起手挥了挥,“贾叔!”
贾丁点点头,对身边的年轻人吩咐了两句,便从车上跳下来,抄着小路走到他们跟前。
苏页笑容满面地把人往家里引,“辛苦贾叔了,进屋喝口水。”
贾丁笑笑,“辛苦谈不上,好在把羊给你弄回来了。”
苏页心里感激,却又不能显得太过见外,于是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深深一揖,“多谢贾叔!”
贾丁摆摆手,“不算什么,他们待会儿就到了,领头的是你三哥,峰子去安排一下吧!”
“诶,那叔您先坐着,我出去看看。”虞峰将雪娃交到苏页怀里,便兴冲冲地出去了。
“爹爹。”雪娃扯扯苏页的衣袖,指了指不远处的轮椅。
苏页莫名地有点小伤心——这是不想让他抱了吗?
这时候,虞豆子扯着轮椅嗖嗖地跑过来,脆生生说道:“小页叔,你办正事,我推着雪娃!”
雪娃附议般点点头。
苏页这才明白过来,雪娃不是不想让他抱,只是不想打扰他。
一时间,心里酸酸甜甜,不知作何反应。
贾丁揉揉小家伙软软的头发,笑呵呵地称赞道:“真是个懂事的娃娃。”
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布包,递到两个小家伙跟前,“来,分着吃。”
鼓鼓的布包散发着香甜的气息,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地吞了下口水。
尽管眼馋,虞豆子却十分坚定地背过手去,摇了摇头。
雪娃也没有接,而是看向苏页。
苏页笑笑,温声说道:“爷爷给的,可以要。”
小家伙们这才把布包接过去,欢欢喜喜地道谢。
贾丁呵呵地笑着,连连赞道:“真是懂事。”
虞豆子推着雪娃出去看羊,苏页便沏了一壶茶,和贾丁便说起了正事。
贾丁率先说道:“这次带过来的羊一共是一百三十只,一百只母羊,其余都是公的,都是成年羊,养起来也容易些。”
苏页惊讶,“这么多?”
贾丁笑笑,“原本更多,路上死了一大半,能坚持到这里的想来是适应了。”
苏页不难想象,在这样一个交通不便的时代,贾家商队带着几百只羊,一路长途跋涉,不知经历了怎样的艰辛和凶险才顺利回中原。
苏页起身,再次郑重道谢。
贾丁笑笑,“有了这次经验,下回就好说了。对了,你三哥怕你们不会养,还带回来几个牧民,让峰子看着安排个住处。”
苏页一喜,继而又有几分疑虑,“那几个牧民是何身份?来到中原是打算定居,还是……”
“正好是一家人,男女老少都有,既然来了就是下了决心想要定下来。
苏页高兴地点点头,“还是三哥考虑得周到。”
贾丁喝了口茶,叹道:“常年跑商,练出来了。”
苏页给他把茶杯倒满,客气道:“叔,今日便叫商队留下来,一起吃顿饭。”
贾丁摆摆手,“家里有人等着呢,怎么也得回去。不过,饭还是要吃,这可是御厨的手艺,哪怕吃上一口也是小子们的福气。”
苏页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天,他用上十足的心思做出来一桌上好的酒菜,用来招待贾家商队和远道而来的牧民。
那家牧民总共有六口人,除了男女主人之外,还有三个孩子和一位老人。
他们穿着羊皮衣服,编着辫子,细细的眼睛,圆圆的脸,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许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美的桌椅,一家六口新奇地看来看去。
直到香喷喷的饭菜上桌,才叫他们转移注意力。
男主人会说官话,交流起来还算顺畅,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吃菜,一边用官话与蒙语混着夸赞,“好吃、好吃极了!”
女主人当即拿出自家的马奶,分给村里的孩子们喝。
一顿饭下来,大伙很快熟悉起来。
虞峰在村里找了个空房子,将他们安置进去。
村民们纷纷送去米面等物,让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心里彻底踏实下来,对未来也有了更多的憧憬。
与此同时,苏页也在头疼着绵羊们的安置问道。
他担心这些外来物种会带着未知的病菌,因此特意找了个地方将它们隔离起来,并嘱咐大伙不要靠近。
越是这样,越让人好奇,一时间,前来看卷毛羊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苏页无法,只得让虞峰用竹子圈起来,除了那一家六口,谁都不许过去。
第102章
【脾气变大了】
男牧民的名字叫“古拉”, 据说在他的家乡语里代表的是“坚定的磐石”,他本人也确实像磐石般踏实、可靠。
古拉干活勤快, 照顾羊群尽职尽责,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 他彻底赢得了苏页的信任。
在羊群适应环境的同时,这一家六口也在适应着村子里的生活。
其间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们决定对苏页献上忠心。
那时候羊圈还没有盖好,一大早便下起了冷雨。
苏页担心羊群没有遮接会生病,便叫着虞峰拉些麦秸给羊群取暖。
他们到的时候, 古拉已经在了,他正挥着手臂把一捆捆茅草往羊群里扔。
苏页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纳闷, “古拉大哥,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茅草?”
古拉抹了把额头的湿汗,操着不太标准的官话说道:“苏大姐给的。”
虞峰惊讶, “大娘是让你遮屋顶的, 你怎么扔羊群里去了?”
古拉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这羊比人娇气,一个照顾不好,就要闹脾气的!”
虞峰不赞同地说道:“人比羊重要多了!”
村里的房子原本就没有多好,土坯墙, 茅草顶,稍微好些的都住着人, 分给古拉的那个虽说提前修缮过, 但是一下雨指不定就得漏房顶。
想到这里, 虞峰忍不住问道:“家里怎么样?”
古拉咧了咧嘴,“好着呢!”
然而,他话音刚落,女牧民——阿德就急匆匆地跑过来了,“古拉,#¥%……&*!”
古拉脸色一变,急声问道:“¥%……&*……”
阿德看着羊圈旁的茅草,几乎要哭出来,“&%#¥&*?”
古拉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
虞峰看向苏页,“他们在说啥?”
苏页真的听出来了。
他们说的是蒙语,虽然发音和词汇与现代蒙语略有不同,但是还能依稀分辨出来。
苏页突然问道:“古拉,你家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古拉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苏页点了点头,故意说道:“是的,我能听懂。宁可把茅草扔给羊群也不去盖屋顶,这样的行为并不值得提倡!”
古拉愣了愣,局促地站着,不知如何解释。
阿德听不懂苏页的话,只看到他在训斥自家夫君,叽哩咕噜地解释起来。
她说得太快,苏页没听懂。
“记住,在虞家村,人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苏页丢下这句,便率先朝村子里走去。
虞峰拍拍古拉的肩,安慰道:“别担心,小页子没生你的气,他就是听到孩子生病,太着急了。”
古拉连连点头,扭头对妻子说了什么。
阿德也跟着松了口气。
四个人一起来到古拉家。
古拉家的房子看上去比他们的草棚还要破些,没有像样的家具,只在迎门的地方放着一张崭新的木床,是苏页叫木匠做的。
屋顶果然漏了,横梁上晕着水渍,啪嗒啪嗒地溅到地上。
家里只有三个孩子,两个大些的都是小汉子,已经是少年人的模样,床上那个是个女娃娃。
小家伙不过五六岁,红扑扑的脸埋在看不出颜色的羊皮被子里,眼睛紧紧闭着,似乎很难受。
苏页伸手碰了碰小女娃的额头,指尖一颤,“这孩子在发烧,不行,得赶紧去看大夫!”
古拉连忙说道:“喝些马奶就好,草原上的娃娃生了病都是扛着……不、不用看大夫的。”
苏页略显强硬地说道:“这里不是草原,有病就得治。峰哥,你去驾车,咱们去找章老。”
虞峰点点头,转身走了。
苏页也没闲着,快速对阿德说道:“给娃娃穿厚些,待会儿我们带着她去看病。”
他用的是蒙语,虽然在阿德听来有些奇怪,但大致能明白他的意思。
阿德并没有理会古拉,直接按照苏页说的去办了。
苏页转头对古拉说道:“不用在意钱,你在这里做工,我会付你工钱,买药的钱就在你的工钱里扣。”
古拉搓了搓手,感激地对着苏页行了一个草原上的礼仪。
虞峰不仅驾回了马车,也把苏花大娘带过来了。
苏花大娘留下来教着阿德母子修屋顶,虞峰则驾着马车,拉着苏页和古拉带孩子去看病。
小女娃被古拉抱在怀里的时候醒了一下,在古拉低沉的哄声中又睡了过去。
苏页在心里叹了口气,不难看出,古拉并不是不重视孩子,只是艰难的生活让他们无奈地学会了取舍罢了。
好在,孩子的情况不算严重,章老大夫的医术又好,当即便开了方子,指挥着古拉熬了汤药。
一剂药下去,孩子便睡得沉了些,回程的路上就退了烧。
古拉抱着睡得香甜的娃娃回了家,看到的是屋顶上厚厚的茅草、屋内虽然陈旧却十分结实的矮桌,桌旁还有个明烘烘的大肚炉子,两个孩子正围在炉子旁熬马奶。
阿德把小女儿接过去,眼圈红红的,呢喃道:“好好干吧!”
古拉重重点头,“好好干!”
就这样,苏页用自己的真心收获了一个忠诚又有经验的好帮手。
***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年的天气却有些反常,到了九月竟然又热了起来。
这天一大早,古拉便急匆匆地跑到草棚这边,对苏页说道:“天气太热了,羊受不了,要剪毛才行。”
苏页诧异,“这个季节剪毛?”
古拉比手划脚地解释,“塞北冷,这个时候不用剪,这里热,不剪的话不好好吃食。”
苏页还是有些不解,“现在剪了,冬天怎么办?”
古拉笑笑,肯定地说道:“我可以多留一些,等到下大雪的时候,会长出来的。”
苏页想了想,按照去年的天气,雪下得最大的时候也比不上塞北严寒,于是便打消心头的疑虑,点了点头。
“需要我做些什么?”
古拉摆摆手,笑呵呵地说:“阿奇、阿勒长大了,可以帮忙。”
苏页笑笑,“那就辛苦了,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尽管说。”
古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便兴冲冲地去准备了。
***
古拉要给绵羊剪毛的消息被村民们听到,一顿饭的工夫便传遍了十里八乡。
大伙觉得新鲜极了——居然要给羊剪毛,剪完之后不就秃了吗?
农闲时节,村民们相对清闲些,除了上山捡柴、缝制冬衣便没有太多事做。
于是,男女老少三五成群地跑到虞家村养殖场围观“秃毛羊”。
甚至还有一些婶子大娘挎着竹篮、背着小草墩过来,一边做活一边看。
苏页也凑了一回热闹——他也没见过羊毛如何剪。
古拉父子经验丰富,手法十分熟练。
他们从筐子里拿出长长的绳索,快速而牢固地将羊绑定,既节省时间,又不会让羊感到不舒服。
古拉一边劳作一边对苏页说道:“这个绳子是用草原上的酸枣树皮做的,既结实,又不会把羊勒伤,如果羊身上生了疮还可以把它捣碎了涂抹。”
苏页连连点头,再次感激贾丁的安排——倘若没有古拉,他就算再穿越一回,都不会有如此丰富的经验。
真正开始剪羊毛的时候,苏页狠狠地吃了一惊,“不是说剪羊毛吗,你这是……拿刀割?”
古拉的皮肤是标准的古铜色,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大白牙,“东家放心,我的手艺好着呢,保证不会割破一点皮!”
苏页眨眨眼,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时代是不是没有剪刀?
旁边刚好有几位纳鞋底的大娘,苏页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她们的竹篓里真的没有剪刀。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苏芽儿裁布料的时候用的什么……好吧,完全没印象。
他悄悄把苏芽儿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芽儿,你裁布的时候用的什么?”
苏芽儿眨眨眼,奇怪地看着他,“我有一把弯刀,是小页之前送给我的,你忘了?”
苏页一噎,不是他忘了,而是根本不是“他”送的。
“小页子要用吗?我回家给你取。”苏芽儿体贴地说道。
苏页摇摇头,“用不着,我就是随便问问。”
说着,便伸出两根手指,模样着剪刀的样子比了比,“你有没有见过这种刀?”
苏芽儿想了想,迟疑道:“小页说的……莫非是龙刀?”
“龙刀”这个词汇一出现,苏页脑子里立马有了相应的影像——淡淡的青色,长长的刀片,缝利的刀口,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知道,这是属于苏夜阑的记忆。
苏页这才知道,这个时代的龙刀和后世的剪刀并不相同,大多是青铜材质,形状更像镊子,剪东西的时候需要把两个刀片用力按下去。
总之,不如剪刀方便。
***
苏页回到家,把剪刀的样子画在楮皮纸上,让虞峰拿给铁匠去做。
这种事平时都是交给苏青竹的,然而,自从慕风在村里盖了房子之后,这家伙天天没个人影。
苏页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该管还是不该管。
虞峰看出他的心思,笑着劝道:“放心吧,竹子精着呢,轻易吃不了亏。再说了,县令大人也是正人君子,不会对他怎么样。”
苏页哼笑一声,冷呵呵地说道:“是、吗?合着就我傻呗,还是说你不是‘正人君子’?”
虞峰一噎,讪讪地摸摸鼻子,灰溜溜地出门去了。
***
剪刀的构造并不难,苏页又是老主顾,铁匠把其他不太要紧的活暂时放下,一天的工夫就给他打出来了。
苏页试了试,还挺称手,忍不住赞叹道:“要不说高手在民间呢,我觉得南石村这个铁匠手艺是真不错!”
苏青竹喝了一口鸡蛋汤,含含浑浑地说道:“就算从前不行,现在也被你练出来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农具做下来,我光是从旁边看着都快出师了。”
苏芽儿笑吟吟地说道:“我倒觉得小页画的那些农具很好,大伙都说做起活来既快又省力气。”
苏青竹大大咧咧地应道:“好当然是好了,不然风哥也不能让其他村子也跟着用。”
他不提慕风还好,一提慕风,苏页的气又上来了,“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大早上就见不到人影。”
苏青竹眼珠转了转,呼噜呼噜地埋头喝汤。
苏页却不许他再蒙混过去,拿筷子敲了敲他的手,严肃地说道:“将来是什么打算,你可得想好了,若认准了他,我也不拦着,若是单纯地玩玩闹闹,迟早把心收回来。”
苏青竹扁扁嘴,“哦。”
苏页火大,“‘哦’是几个意思?”
“嘶——”苏青竹缩回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哥,疼!”
“既然你叫我一声‘哥’,我也是把你当亲弟弟管的。慕风的家世暂且不谈,咱们单说他这个人,他对将来有没有打算,是不是一心一意对你?”
苏青眼神闪烁,难得露出向分羞意,“风哥说……想娶我。”
“你呢?是不是想跟他过一辈子,有没有做好准备融入那个家?还是说,你们成亲之后住在虞家村?”
更担心的问题苏页没说——按照皇帝对慕太尉的态度,慕家迟早是要倒的,到时候万一落得个满门抄斩……苏页想都不敢想。
苏青竹努了努嘴,嘟囔道:“我没想那么多……”
“你——”苏页再次扬手。
虞峰连忙拦住,“小页子,有话好好说。”
苏页“啪”地一声将筷子扔在桌子上,斩钉截铁地说道:“等着新房子能住了,你和芽儿跟我一起搬过去!”
(⊙o⊙)!
回苏花大娘家的路上,苏青竹暗搓搓对苏芽儿嘟囔,“你有没有觉得我哥最近突然变厉害了?”
苏芽儿轻声说道:“小页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我就是觉得……”苏青竹努力找了个合适的词,“他最近火气好大。”
以前虽然也不常笑,至少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最近……唔,动不动就收拾他。
“可能是快成亲了,有些紧张吧!”苏芽儿想了想,说道,“也不单是对你,白天我还见他对峰哥冷脸来着。”
苏青竹一呆,“呵呵,那我就不觉得冤枉了。”
“你本来就不冤枉!”
“略略略~”
第10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