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卓可不信,一眼便看出这戴面具的青年不像是个傻子,站姿便不像,正还想找个借口把铁柱轰走,好方便实施后头的拐走表弟等事情,结果紧接着就听没品位的表弟说:
“不过让他出去也好,三表哥也叫身边的高公公出去吧,咱们兄弟两个好好说说话。”
曹卓垂眸想了想,点头,给高露海继续使了个眼色,手捏着茶杯盖子扣了扣,示意摔杯为号,一旦自己劝不拢表弟,就摔了杯子,外面埋伏的侍卫就直接冲进来把表弟扣走。
当然了,这是万不得已才会做的,曹卓目前是真不想放弃表弟这么好的可用之物。
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长公主对表弟,可是当作心肝宝贝来疼的,不然怎会容忍驸马至此?还不是都看在表弟的面子?
待整个房间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顾珠好似现在才能够仔仔细细的看看面前的表哥。
长得是人模人样,但谁知道呢,竟是不干人事。
“表哥,信呢?”顾珠问表哥要信,白嫩嫩的双手都捧了出去。
可原本坐在他对面的表哥也不知道是脑袋缺根弦还是自信到离谱,偏把信封捏在手心,先是放在他手上,又逗他一样拿开,三次后低低笑了笑,坐到他身边来,语气油腻:“表弟看来是心急得很,来吧,表哥亲自给你送过来。”
顾珠:我还真是谢谢你哦,呵呵。
顾珠不忙着看信,宝贝似的先揣怀里,随后做出好奇的模样,问道:“表哥,我让宋公子给你送的凶手呢?怎么处置?还有我桥二哥哥的媳妇呢?放了吗?”
三表哥答非所问:“这个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呢?”顾珠稍稍远离了三表哥一点,他就不明白了,自己都叫了那么多妖里妖气的小倌过来,明明确确告诉三表哥自己不喜欢他那款,怎么就还总想牵自己的手呢?
“当然是你更重要。”三表哥手里的扇子撑着脑袋,偏头看他。
顾珠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故意装作不懂:“哦?为什么?”
“因为姑姑很想你,想你回长安去住,这扬州到底还是不行,驸马护不住你,到了长安,那可是天子脚下,百姓夜不闭户,可想而知有多安全,而且比扬州更是热闹十倍不止,你喜欢的,见过的,没见过的,也只有长安才有。”
“珠珠,表哥说一句你不爱听的,驸马爷这些年待你不如你想的那样好。你说你这样想念姑姑了,他都没说带你回去看看,这是真的为你好吗?而且,不仅三番四次不许你收信,要不然就是把你送去庄子不让我见你,说小了这是舍不得你,说大了,可是藐视天威啊!你也不想你爹爹最后因为你落得个蹲大牢的下场吧?”
“珠珠,你也去大牢里看过,那大牢里都蹲着什么人你也知道,那些人啊,都不能算是人了,你希望害的你爹爹变成他们那样吗?”
顾珠听着这些话,发现三表哥不愧是皇子啊,说话劝人也是懂得些话术的,比如先套近乎,然后苦口婆心的正面劝说,劝说完毕就反面威胁一波,最后还来一句是为了他好。
他要是正经的小朋友,岂不是这下就要被唬住?
可惜顾珠在之前听三表哥这货不正面回答自己问题,明显不放桥二哥哥媳妇的态度时,就知道自己跟三表哥恐怕是当真没有共同语言,他装傻是没有必要的了:“三表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还是不想走,我想留下,起码现在不想走,等……什么时候爹爹想回长安,我再回去,我不想跟爹爹分开。”
“珠珠,你是不是傻?”三皇子继续幽幽道,“实话跟你说吧,你娘马上就要休了你那好爹爹,你若跟着你爹爹,你便是只是个将军府的小小五房的儿子,倘若哪天你爹爹因为擅自动兵,被抓去砍头,你也是要被砍头的!”
“可如果你跟我回了长安,从此跟你爹爹划清界限,那么你便是堂堂大兴长公主的孩子,是皇帝的亲外甥,是尊贵的小侯爷,你懂吗?”
顾珠摇头,声音突然冷淡道:“不必多说了表哥,你的意思我都懂,但我不信,你不用唬我,我很清楚我是谁,也不必拿那些东西来诱惑我,我要是会为了荣华富贵抛弃我爹,那我就不叫顾珠!”
三皇子沉默,觉出身边表弟跟驸马一样,俱是能装的家伙,劝又劝不动,干脆摔杯便道:“那就别怪表哥了,你是非走不可的!”
“哦?是吗?”顾珠看了一眼表弟摔在地上的茶杯碎片,歪了歪脑袋,说,“怎么个非走不可呢?”
三皇子愣了愣,满面羞红,怒意滔天,瞳孔晃了晃,看了一眼门口,不明白高露海怎么不带人冲进来。
顾珠好心拍了拍小手,门这才从外被推开。
只见外头走廊上是一堆倒地的小太监与侍卫,所有人横七竖八躺在一起,唯一站着的,是腰间配有短剑的面具人。
第61章 第一个拥抱 你只是天生运气好,投了个……
“这、这怎么可能?!”三皇子曹卓腾一下子站起来, 不敢置信地盯着外面地上倒下的自己人,面色铁青,恼羞成怒, 走过去,对着昏迷不醒的高露海便是一脚,“给我起来!”
地上的太监高露海一被踹着脸,就捂着鼻子连忙爬起来,鼻血捂也捂不住的开始往外淌, 却还一个劲儿地跪下给三皇子磕头。
顾珠瞧着,倒是看不下去,说:“表哥你欺负高公公算什么?没意思得很, 我原先还想表哥从长安来,又是大家口口相传有名的温润谦卑的性子,还多期待,如今看来, 是我想多了,人言都是不可信的,表哥你还是自个儿回长安去吧, 恕我顾珠没什么时间陪你在扬州消遣。”
曹卓脑袋‘嗡’地一声作响,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长安营造的那么好的形象,来到扬州竟是被毁成如此模样, 这都怪驸马!
要不是那该死的驸马从一开始就耍了他,他至于控制不住脾气,到现在稍微再被表弟说上一两句,就当着众人的面欺辱下人?
不,他绝不会这样。
他在宫中尚且忍辱负重, 知道忍一时海阔天空,要不是因为这个驸马,他岂能这样?
曹卓僵在原地,耳朵一阵阵地发疼,好似有着无数的蚂蚁从耳洞里爬进去,沿着他的血脉啃食他的血肉,让他感觉自己在一点点消失,一点点变小。
顾珠见曹卓不动,也不说话,正好发表自己的看法,走过去拍了拍三表哥的肩膀,正色道:“表哥,回去吧,你也别怕,我会写一封信,你拿回去给我娘亲,她如果是心疼我的,那我不回去她也应该会理解,如果她非要强行带我走,那她就亲自跟我说,不会把你掺和进来。”
“三表哥,你看看你,何必呢?到底什么模样才是真正的你呢?我看不懂。”顾珠不喜欢有着两副面孔的人,那两副面孔就像是两把刀,正面你防备着了,背面却没想到还有一把,叫人再想接近,都害怕,这人与人之间,若都是两副面孔,那为免太可怕了。
“什么叫你看不懂?”三皇子看周围其实也没有几个人,不是自己的太监就是顾珠跟顾珠的那个高手面具护卫,既然装不下去,干脆直接不装了,对着面前漂亮又从小被人呵护长大的顾珠说,“你当然不懂,你不是我,你懂个什么?!”
顾珠被三表哥歇斯底里的模样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谢崇风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他稍微后退,便靠在了谢崇风的腿上,但也正是这样,叫顾珠瞬间安心下来,像是有了靠山。
有了武力值爆表靠山的小侯爷顾珠立即抖擞起来,沉了沉心,略娇气地说:“我不懂就不懂吧,你凶什么凶?”
三表哥轻笑了笑,又踹了鼻青脸肿的高露海一脚,漫不经心地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上,一口将茶杯里的新茶饮尽,然后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幽幽望着他,说:“顾珠你不认识我,也约莫不认识长安的十几个表兄弟,但很不幸,我们这些皇子们对你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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