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直接入了主题。
尉迟沅顺着问题便说:“哦,是珠珠他现在被家里看得紧,不让他出门,他又说有信从长安来,他没有收到,应该是在殿下这里,我是来帮他取信的。”
“信?哦。我知道了,的确是有一封信,只是这信我还想亲自交给珠珠表弟呢。”三殿下生得风姿卓越,一双丹凤眼斜上去,一派风流模样,坐姿十分有教养,谈吐更是不俗,唯一的美中不足乃是三皇子看人有些喜欢眯着眼睛看,像是远了的地方看不太清楚。
尉迟沅:“这恐怕是不得空了,珠珠正是因为不能见殿下,才叫我从中做个跑腿呢。”
“哦?这话怎讲?我大老远从长安来扬州小住,身上可是带着姑姑的命令,势必要见一见姑姑多年未能见面的表弟。我也是心念表弟已久,我们皇兄皇弟统共十几人,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求得父皇给了我这扬州之行,还接下了军令状的,要在这里待暑日毒头过去,接表弟去长安过冬啊……”
三皇子曹卓说着,垂下眼帘,叹了口气,一副苦恼得不得了的样子,但就是死活不给尉迟沅信封。
尉迟沅闻言,微微一愣,忍不住开口说:“怎的?珠珠今年当真要去长安了?没听驸马爷提起过啊。”之前尉迟沅听珠珠说过这样的猜测,却没想到是真的。
三皇子曹卓微笑着说:“这个就不知道了,只是姑姑想念表弟得很,我父皇也惦记表弟,说是从前还成天抱在膝上玩耍,这可是我们这些当皇子的人都没有的待遇。”
尉迟沅绷不住自己失落的神情,连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都一股脑抛去脑后,呆滞了半晌,摇了摇头,询问三皇子:“那珠珠还回来吗?”
三皇子没有明确的回答:“回不回来那也是珠珠表弟说了算啊,我可说了不算,做不了表弟的主。”
“我看珠珠,未必想要去长安的。”尉迟沅急忙帮顾珠说道,“他还说在扬州有一堆的事情没做,更何况长安常有水灾,周边更是年年听闻被淹,他可不会水的。”
三皇子有点意外地看着这么紧张的尉迟沅,笑道:“所以说是冬日过去,夏日还在扬州,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扬州乃水乡,珠珠表弟在这里都待得,怎么去长安就待不得了?而且冬季长安是不落雪的,不冷,住着是万分的适宜才对。”
尉迟沅这回找不到话来说了,完全忘了珠珠能不能走,关他屁事,他是谁啊?他根本做不了主!得看驸马爷同不同意的!
但他偏偏此刻转不过弯,一激动,把珠珠在扬州跟个小白脸感情甚好的事儿也秃噜出来:“那珠珠也应当不愿意走,他才跟个叫白妄的少主打得火热,说是要年年的腊月初春到夏末初秋都要陪那白妄耍,哪里肯走?”
三皇子让随他一块儿来扬州的小太监上了茶,闻言睫毛颤了颤,捕捉到了一些似乎很重要的东西,便张口询问说:“咦,听尉迟公子说的这些,怎么那位白公子跟我表弟关系匪浅的样子?”
三皇子原本就不记得表弟是什么模样,更是不了解表弟的性情为人,能够有个了解表弟性情的尉迟沅在这里为他答疑解惑,实在是来的刚好。
三皇子来扬州可不是当真来玩儿的,他是势必要将表弟带回长安,这是姑姑所想,也是父皇所愿,这是他的第一次办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这个机会,他势必要让父皇对自己更倚重一些!
他是母家式微,他是没什么像老大跟老二那样雄厚的财力人力,但他还不是一样凭借脑子聪明,便总是压老大跟老二一头?
曹卓今年快满八岁,要论虚岁应当是九岁了。
九岁,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想那甘罗,十二岁为相;周瑜十三岁为水军都督;刘晏八岁为太子府校字官。
大哥如今虚岁十二,老二虽与他同龄,却早早就跟老大一样,定了亲事,都是朝中重臣之女!
他必须也要有一个好亲事,不,要比老大老二更好,方能弥补他母家的不足。而亲事他母亲不能为他张罗,便只能仪仗姑姑,要让姑姑为他寻一门好亲事,迫切需要做的,便是帮姑姑将表弟送回去!
曹卓来扬州的目的非常清晰,绝不改变,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他没有法子,这便是他唯一的法子!
尉迟沅犹豫了一会儿,却是突然又反应过来了一点,怕自己说的这些话影响到珠珠,委婉的说:“扬州好男风的不少,那白妄张得跟女人差不多,就喜欢对着珠珠勾勾搭搭的,不过目前也没什么实质进展的,只是叫珠珠总惦记罢了。”他把过错都推到那白妄身上去总是可以的。
曹卓听罢,又问了不少表弟的喜恶跟一些趣事儿,最终依旧是不把信笺给尉迟沅,便端茶送客。
待他贴身小太监高露海送客回来,曹卓轻轻放下茶,对着高露海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高露海,你觉着,爷我长得如何?”
小太监高露海从小服侍三皇子,瞬间明白三殿下想要做什么了,只觉三殿下高明,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殿下天人之资,小侯爷既是爱美之人,想必见了殿下,那什么劳什子的白妄,便算不得什么东西了。”
曹卓傲慢地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这样吧,等我休息几日,养好了舟车劳顿的疲惫,再去好好见一见表弟。”
第53章 我可真牛逼(捉虫) 所以,这东西就是……
曹卓前往扬州之前, 爷曾再大兴长公主,也就是其大姑姑的公主府里听训,总结来讲, 便是需要对驸马爷恭敬,却又不必事事听从,需要对驸马爷给足面子,却又不必当真容忍。
曹卓琢磨了一路,觉着, 驸马爷兴许代表着皇家的颜面,在大姑姑确定没有要同驸马爷和离之前,都是不能在外面驳了驸马爷面子的, 必要时候还得维护。可私底下如何对待,那恐怕又需要他视情况而定,比如现在,小太监高露海一大早便来书房同曹卓道:
“三殿下, 驸马爷求见。”
燕园的书房偏小,面前一个偌大的圆窗,推开圆窗, 曹卓便能见燕园的一方景致, 很是宜人, 只是天上灰蒙蒙的,似乎从他到扬州开始, 朦胧的雨便没有停过。
“好,来得正是时候,对了,表弟可也带来了?”三殿下并不关注驸马,这位曾经被大姑姑爱得卑微到尘埃里去, 卑微到简直有些奇怪的爱情,早已成了了过去,如今大姑姑府上养着的面首没有十个也有六七。
也是,堂堂皇室尊贵的长公主,怎么可能屈尊当真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胖子呢?
——哪怕当年的顾劲臣,并非如今模样。
“回殿下的话,并未看见小侯爷。”小太监高露海高高瘦瘦,却站在三殿下身边的时候,让人看起来并不比三殿下高多少,腰弯成虾米的模样,连面目似乎都极易让人遗忘,真正做到了‘不喧宾夺主’的绿叶效果。
三皇子曹卓背着手,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说道:“那也见见吧。”
高露海了解自己的主子,一边跟着,一边埋怨说:“其实不见也未尝不可,那驸马爷分明晓得咱们此行的目的,是来接小侯爷的,却偏偏昨日连过来迎接都不亲自到来,派了个什么劳什子的郭管事来打发咱们,真是好大的派头!主子就是不见,才能压一压驸马的心气儿。”
三皇子听得舒畅,却说:“但还是去听听驸马如何解释昨日没去的理由吧。”
“喏。”小太监更加卑躬屈膝。
从书房到了燕园的正堂,三皇子曹卓老远就看见一大坨阴影站在正堂中央!
曹卓右脚都差点儿踩着自己的左脚,愣了愣,被高露海搀扶了一下才算是没有丢脸的摔一跤。
“哟,三殿下呀!三殿下万安。”似是听见动静的驸马爷顾劲臣回头,连忙乐呵呵地跟今年约莫七八岁的小皇子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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