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珠抿着唇,心中的理念无比坚定,却不知道屋里的爹能不能坚持。
少年心里忐忑,幻想了一下他帅饼爹前来替三伯求情的场面,立时浑身都不舒服,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那时候该怎么做,他永远不会拒绝老爹,可那会违背他的初心,他讨厌那样。
顾珠正提前痛苦纠结,谁知道屋内那熟悉的声音却回以三婶冰冷的呵斥:“三嫂,不要再说了,不管你如何求我,我都不会答应,更不会让你见珠珠,不要再想了,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去,日后,你恨我也好,骂我不顾亲情也罢,都好,我不在乎这个。”
“三哥做错了事,刑律如何处置他,那就是如何处置。”
顾珠听见凳子因为坐着的人猛地站起来,而挪动的声音。
“珠珠他从小善良,但绝不愿意做坏事,你逼他就是让他痛苦,让他痛苦的事情,我顾劲臣一辈子都不会做,所以三嫂,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我只给你一个忠告:早早为三哥准备棺材,晚了的话,可就没有好木头了,过不了多久大理寺里的人都会砍头,总共三十六人,一个都不会少!”
“顾劲臣!你好狠的心!”
“来人,送客。”
说罢,里面的人转身便走出来,余光轻轻往旁边扫过,就看见蹲在窗边儿的顾珠。
顾劲臣脚步一顿,走过去,跟着蹲下来,依旧不给他的宝贝珠珠好脸色,揉顾珠头顶的手却温柔至极:“调皮,偷听大人讲话要打手心才行。”
顾珠眼眶湿哒哒地对老爹笑了一下:“你打呗。”他什么都听见了,老爹跟谢崇风完全不一样,是个经得住美人计跟苦肉计的男人!
“傻瓜,别在这里蹲着,回屋去,这里冷。”
顾珠晓得,爹是不愿意他跟三嫂碰面,怕他心软。可笑,他心软也是看人的好不好!
“来人,送三婶回小顾府,以后这里不许小顾府的任何人靠近。”顾珠回头,对着站在廊下的三个侍卫说话。
不必他重复或者强调,立即有侍卫前去准备马车,有侍卫调动宅子里的粗使婆子将厢房里还在装柔弱的三夫人扛出来,塞上马车,顷刻送走。
顾劲臣眸色微微一动,黑色的瞳孔里似乎能够看见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顾珠,那是无人能够欺负,没有任何人胆敢冒犯的顾珠。
他这辈子只有顾珠这样一个孩子,他怕的东西很多,尤其怕自己死后,他的珠珠没有人护着,所以他拼命想要给顾珠一份权势傍身。
如今他的宝贝似乎是不需要他为他筹谋什么。
但美中不足的是人心易变,十二年后,当上皇帝的十二皇子对权势滔天的顾珠会是感激还是抗拒,这都不好说。
十二年后,权倾朝野的谢将军究竟是依旧爱顾珠到愿意将江山奉上,还是变心送给别人,这也不好说。
有得有失。
顾劲臣叹了口气,还能怎么着?他只能想方设法多活十几年,活过他的珠珠,好一辈子看着他。
顾珠听见老爹叹了口气,眨了眨眼睛:“怎么了?”难道是他的手下对三嫂太粗鲁了,所以老爹心疼了?
只是一眼就看穿自家小孩在想什么的顾劲臣嘴角抽了抽,正色说:“在想你三伯怕是还没等到砍头,就要自己掐死自己。”
“此话怎讲?”
顾氏父子两个一边往温暖的堂屋里去,一边说话。
顾劲臣颦眉:“不清楚,你三婶说你三伯必须要抽一种烟才活得下去,但是卖烟的天竺国红姑跑了,大概是因为长安有战事,怕波及自己,所以离开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烟。”
顾珠却浑身一震,古怪地道:“不会是鸦那啥片吧?”
第96章 喂对象吃饭 一条狗都敢轻蔑他?
鸦-片, 又称罂-粟。
顾珠在自己那模糊的记忆中看见过一个王朝的覆灭,这玩意儿可怕至极,莫说上瘾, 就是稍微沾上一点,都能要人性情大变!
他不好跟老爹详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却又心中一片震荡,隔日进了宫里,逮着日日也在皇宫里处理朝政的谢崇风便道:“谢崇风,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去过回春楼?”
正是清晨,冬日的阳光懒洋洋落在清冷的石板上, 泛着昏蒙蒙的白光,偌大的长安城在朝阳下一派欣欣向荣之相,上书房内的古董摆件儿里换上了早开的腊梅,红彤彤似火一般的零星花朵撑在少年的背后, 如梦如幻。
顾珠面前是一张低矮长的小几,铺着昂贵的描金绸缎,上面摆满了被谢崇风批过的奏折。
他的右边是一张稍微大一些的茶几, 由三岁的小朋友十二皇子坐在后面, 认认真真的写着大字。
顾珠对面是跟他同等款式桌椅的配套设施, 除却奏折的高度是他的一倍,奏折后面的人则更精神一些, 着箭袖窄腰的墨色鱼龙暗金袍子,头戴冷色银冠,剑眉深目,闻言眉头一跳,语气里便多了点警惕的味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听见两个大人在谈话, 瘦团子一样的小十二也停下笔,认认真真左右摆头,听表哥跟谢将军谈论。
只听右手边的小表哥语气严肃,表情更是前所未有的正经,肃穆得不像话,深深从鼻腔里叹出一口气来后,才说:“前日晚上,家里有来客,是我爹的老相好,前来为三伯求情,我好巧不巧就在外面听着,后来还听爹说三伯染了烟瘾,那烟据我打听,来自那回春楼的红姑,每回三伯给了消息给她,红姑就会用烟叶来交换,那烟……很不对劲。”
他没有接触过,所以不敢斩钉截铁地说清危害,只能在焦虑里想办法,找到根源,一手掐死,不然这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大兴,鬼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幺蛾子啊!
谢将军瞳色里倒影着对面少年的焦色,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去一些,手掌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少年说:“你过来。”
顾珠一面站起来,一面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小十二,支开这小朋友,说:“阿济,你先停笔,出去跟周公公散会步,一会儿早膳准备好了,再回来用膳。”
小十二极其听话,立马站起来,毕恭毕敬的跟顾珠行礼,又扭扭捏捏的跟谢将军道别,这才迈着小短腿往外走。
及至走到上书房外头,小十二才回头看了一眼被门帘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上书房门口,他的小表哥,总是跟谢崇风单独谈话,在谈什么呢?他心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憋闷,却又不敢闹着留下,于是只渴望着、疯狂渴望着自己长大。
快长大。
屋内,心里存不住事情的顾珠一挨着谢崇风,便一股脑将前天的事情告给男朋友听,说完又怕自己的描述不够精准,让对象不在意,双手便捏着人家的袖子,无比紧张地说:“要不我们还是先不要砍了他们,这件事必须查清楚,这样,早膳过后,你我一同去大理寺见见我三伯。最好是能找到那红姑,可惜昨天我就派人围了回春楼,结果一无所获,那回春楼的老板早早换了人,根本不是同一批。”
少年紧张害怕什么?
谢崇风暂且有些眉目:“好,别着急,你说的那烟叶我会让大理寺卿问清楚,来源也会查到,你不要紧张。”
顾珠啃了啃手指甲,靠在谢崇风身边,眸色灰暗不已:“怎么能不紧张?此事若不能杜绝,日后……怕是不出一年,我们大兴的老百姓就没有一个活蹦乱跳的了。”
话里的‘我们’二字用得极妙,谢崇风手自然的搂着顾珠,为这两个字勾了勾嘴角,反手捏着小东西的下颚便抬起来,从身后侧着低头吻上少年的唇。
顾珠可没有心情,但这个吻很轻很缓慢,不含任何□□,便让顾珠没有办法拒绝,甚至感到心安。
他听见自己低低地说道:“这烟叶是会上瘾的,发现就要销毁,全部沉海,一点儿也不要留,崇风,我怀疑是天竺国那边搞的鬼,要限制那边所有人出入大兴国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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