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早了。”祁棠稍稍仰头,磨蹭了一下宴任的下颌和唇角,又在宴任的唇瓣上浅淡一亲,“再睡一会。”
宴任静谧半晌,脑内天人交战半天,听到祁棠几乎无声的绵匀呼吸,终于投降般再度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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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睁开眼睛是因为门铃在响,祁棠略感不耐地偏过头,宴任坐起来看了一下时间。
09:26。
他瞬间清醒,看到手机上陈志强的几个未接来电,估计门外就是陈志强。下了床后他马上去开门,却和祁棠的秘书洪田方面面相觑。
洪田方瞠目结舌,虚弱晕眩片刻,才哑声发问道,“那个……祁少在里面吗?”
宴任深吸一口气,定神颔首道,“在。”
洪田方略略踌躇,为难道,“……我可以进去吗?”
竭力洗清误会的宴任二度颔首,毕竟他虽然坐怀乱但真的一点越界的事情都没做,祁棠即便穿着睡袍但也都在被子里,没什么不能看的。
被吵醒的祁棠坐在床上,随手从床头桌拿过解下的Omega保护环,和门边踱来的宴任和洪田方打了个照面。
宴任面上无波,但瞳孔内因始料未及的情况巨震坍碎,他都没法去想象站在自己身前的洪田方会是什么表情。
窗帘遮蔽了大片明光,祁棠在偏暗的一侧把圈环戴上脖颈,齿扣咬合,祁棠波澜不惊地看着洪田方淡淡道,“这么早?”
宴任已经无法深想后果,被洪田方看到摘了保护环的一幕不就像是被祁棠的父母看到了一样吗?他们能接受这样的误会?
各色思绪在脑内狂响般流窜,宴任的表情尤其晦涩难言。
但祁棠仍旧是表里如一的凝定,他摘了保护环后宴任显然就差点理智崩断,不过好在祁棠和易感期相隔有一段时间,所以宴任把他用被子一捂,好说歹说隔着被子捱了一夜。
谁知道他苦心维持、不敢越过的红线,就在别人的误会中被反反复复践踏稀碎。
“……”洪田方好半天回不过神,又好半天才道,“夫人让我和您说,晚上让宴少去祁宅吃顿饭。”
“嗯。”
洪田方木然地放下手提袋,“还有这是您今天的衣服,那我先去外面等了。”
祁棠点头,洪田方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宴任,悄悄带上门在门外等着了。
宴任兀自在受冲的状态下默然站立,看着祁棠懒洋洋下床。
祁棠踩着棉拖,阳光如若一线金链,挽在祁棠瘦韧摄目的脚踝上,透入视网之内,简直是在暗色中晕出熠熠荧光。
“宴少。”祁棠的表情淡然,狭长的眼尾却析出分明笑影,一句话打破了宴任静止的状态,“姑姑还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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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淑阳笑意盈盈地等在宴任宅邸门口,看着宴任快速从车上下来,又快步走向自己。
“回来啦,小宴。”宴淑阳不无浮夸地问道,“去哪了啊?”
宴任但笑不语,虽然看起来仍旧泰然无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笑意有多么百口莫辩。
宴淑阳调侃道,“笑得这么勉强,小棠生气了?”
“什么?”宴任的笑意一滞,眉梢微微轩起。
宴淑阳微微叹气,“都和你说了,小棠看起来不是愿意早早结婚的类型。”
宴任的笑意微逝,但还是不太理解宴淑阳的意思。
“昨晚碰钉子了,是吧?”宴淑阳笃定问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不笑你了,来,最后几个文件我临时赶出来的,进去一起看看。”
宴任顿时意识到宴淑阳在说什么,但他根本也没法解释。
一是他丝毫不打算把他和祁棠间的亲密隐私透露出去,二是要是真的被宴淑阳知道是他死死忍着,恐怕不仅不会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反而还会建议他去医院看看。
宴任一语不发地维持着微微笑意,防止宴淑阳从自己的脸上得到更多讯息。
“我还以为你们会多玩几天。”宴淑阳在宴任公寓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不过我也没空了,接下来要去D国开会,回去帮着小棠把这些问题处理清楚。”
她把文件推上桌面,坐姿既漂亮,又夹杂着年岁沉淀后的野性。像是年长者,同时又像是比宴任大不了太多的姐姐。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宴淑阳说道,“看得出来了,你想跟他。”
宴任的笑意微深,眼底却没有多少遮掩,反而有种相当坦然的愉快。
“他应该也很喜欢你。”宴淑阳朝宴任挑了一下细长的眉毛,“但你自己要把握那个度,千万不要在Omega不愿意的时候过分了。”
“我知道。”
宴淑阳低头看了一下时间,指腹在腕表上微微摩挲,“时间差不多了,我本来八点多就到了,谁知道你还没回来。”
宴任看着她没说话。
她拎着包站起来,气定神闲道,“这半年我估计都不怎么回去,太忙了,你跟你爸说一声,省得一直催我。”
“嗯。”
“不过要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比如说你和小棠结婚——我肯定回去。”宴淑阳拍了拍宴任的肩膀,笑道,“争口气啊,我真是太喜欢小棠了。”
宴任和宴淑阳一起走到门口,祁棠正好也刚到这里,“姑姑。”他微微笑着看向宴淑阳,礼仪气度根本无可挑剔。
平时那张神色稍淡的脸染上笑意,就像是细腻完美的浅色油彩,相当夺目地诱引他人用目光细看。
“小棠!”宴淑阳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台阶,她捏了捏祁棠的脸,“我还以为遇不上你,你也准备出发了是不是?”
祁棠点头,“差不多要回去了,傍晚多就会到。”
“接下去我就很忙了,应该没办法回国看你。”宴淑阳晃了晃手机,“有什么想要的,还是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告诉我,不用通过秘书转达。”
“好。”祁棠的眉眼微弯,神色在面对长辈时脱去冷淡,变得格外温润。
“小宴要是对你不好还是怎么样了,你也立刻跟我说,不用害怕他。”宴淑阳握着祁棠的手腕,在他的手背稍稍摩挲,“不喜欢的事就拒,知道吗?”
祁棠颔首,弧度从唇角沁出,仿佛柔和的微光。日影之下,祁棠的五官都被笼合在颇具温感的笑意里,“放心,我没事,姑姑赶时间就先去吧。”
宴淑阳又恋恋不舍地交代祁棠照顾好自己,才卡着时间赶紧走了。
祁棠在门边和宴淑阳挥手,宴淑阳坐在车里笑眯眯地挥回来。这个女强人的容颜一如七年后那样,强势、温柔,虽然是个Omega,但就是有着绝佳的实力和魄力。
在宴任不顾他的意愿咬了他之后,这个初次见面,只单纯从道德上对宴任大为光火的女人,当时也没有管亲疏问题,而是第一时间来关心和道歉。
不管是宴淑阳,还是顾凝、宴绅合,所有人都以极嘉的善意在处理当时始料不及的结果。
“在想什么?”宴任低声问道。
祁棠看着宴淑阳的车消失在绿荫的遮蔽后,才缓缓收回目光。
唇角的笑意略微减浅,像是缀在叶下的光影,轻轻浅浅余留在祁棠的唇边。
他微微吸了口气,“……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现在对他好也许是有原因的,比如说他很可能就是宴任的另一半,对宴氏而言,祁棠以后就是宴氏的一分子,对他好是很自然的。
但原来呢?在宴任和他只不过是同学朋友,却隔着保护环咬了他,是因为是受害者才极力弥补吗?
可给祁棠的感觉又不完全像是这样。
宴任凑过来,在祁棠的颊侧亲了一亲,“这有什么好想?”
祁棠扬起目光,眼底淡淡的亮色映入宴任垂下的眸光。宴任抵近祁棠的脸颊,不远不近低声道,“因为你很好,所以所有人都会对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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