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逾渐渐地松开手,像是给了自己的回答。
二十分钟后,谈云舒把人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是距离公司比较近的自家酒店的套房,她没在京城安置房产。
在哪儿住都一样,她并没有家。
电梯内遇到了酒店的员工,看见她和另一个女人出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似的,眼睛仿佛在站岗。
谈云舒搂着方逾的腰,把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套房的规模不小,更何况这还是奢华酒店,应有尽有。
谈云舒给方逾脱掉了鞋子,再给方逾套上拖鞋,再把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到了沙发上。
她来到窗边,给沈映之拨电话过去,问:“今晚你们喝了多少?”
“你是问方逾吧?”沈映之精准地道,“她喝了挺多的,这几个月来见她喝的最多的一次。”
谈云舒:“这么多。”
“可能是放心你呗。”
“……”谈云舒扶额,觉得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你忙你的去吧。”
挂断电话,她转过身,来到沙发前蹲下来,试着又喊了好几次方逾的名字,而方逾也终于给了她更多的反应。
方逾的眼睛略微迷离地睁着,胡乱地拨了下自己的头发。
“谈圆圆。”方逾居然喊了另一个名字,吐字不那么清晰。
谈云舒笑着应:“嗯?”
“想摘我的眼镜吗?”
第73章
方逾以前戴的是黑框眼镜, 质量不怎么样,是眼镜店里最便宜的一款,好多次谈云舒将它捏在指尖的时候, 都怕给方逾捏散架了, 她那会儿想着,散架了也好, 这样她会给方逾赔一个好点的,只是方逾多半不会接受, 方逾跟她把一切都算得很清。
后来,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摘下方逾的眼镜了, 公司里也有那么多戴黑框眼镜的员工,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想摘下的是方逾戴着的眼镜,只跟人有关。
这六年的时间里,她数次回想曾经摘掉方逾眼镜的场景, 大多数都是在方逾的房间, 其他时间都是在她的车里, 唯一一次的意外是在临里商场的安全通道,而一旦摘下方逾的眼镜,她们就会接吻, 或者做爱。
每次忆起这些画面, 谈云舒都会选择去洗个澡,才能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些。
可现在方逾却问她想不想摘掉自己的眼镜。
是自己理解错了吗?方逾的意思是想让她帮忙,仅此而已。
还是说她产生幻听了?方逾根本没有说过这句话?
因为她太想、太想摘掉了。
重逢以后见到方逾戴着这副眼镜的时候,她就动了这样心思,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没人比她们更清楚这个行为的意义有多么旖旎和暧昧, 这一刻, 好像多年前交缠的急促的气息在她的耳畔响着, 让她的心跳在迅速加快,就连呼吸也因此有些乱了起来。
怕刺着方逾的眼睛,谈云舒都只开着暖黄的灯。
不知道方逾为什么会喝这么多的酒,但她知道眼下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她直勾勾地看着方逾,目光先是落在方逾半虚着的眼睛上。
透过镜片也能看出这双鹿眼清澈、干净,现在里面没有覆上一层冰霜,或者说像是冰霜软化了,看上去既温暖又软绵,而且方逾的睫毛浓翘,她能想象指尖在上面抚过的触感。
视线下移,又滑过方逾俏挺的鼻梁、鼻尖,最后徐徐地放在了方逾的嘴唇上。
还是很好看的唇形,她以前就觉得像花瓣,现在也这么认为,而且依旧诱人,让她想要咬一口,或者不止一口。
可谈云舒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尤其是方逾甚至都不是叫的她的名字,而是另一个称呼的情况下。
她不能让事实偏向自己想的那一边,好不容易才跟方逾的距离拉近了一些,她不想再被放逐。
于是她克制着,带着不确定地问:“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方逾的眉头微蹙,似乎在消化着她的问题,过了两秒,又努力地把眼睛睁开,双唇翕了翕,轻轻地回问:“如果我说是呢?”
“……”果然。
谈云舒所有的情绪都坠了下来,她垂下眼,唇角勉强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低声道:“那我给你摘下。”
说完,她索性在软毯上跪了下来,又望向方逾,探出自己的右手。
怕自己的动作太大,她摘得小心翼翼的。
这副眼镜比黑框眼镜要细些,也更轻一些。
她盈盈地捏在指尖,还是怕不小心把它捏散架了,正准备把它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时,她的手腕被方逾捉住,同时还响起了方逾的声音:“我说的是‘如果’。”
谈云舒再度看着方逾,神情愕然。
方逾的眼睛眨了眨,没了眼镜的阻挡,这双眼看上去更加晶润,像是两颗黑色的宝石镶嵌着,而此刻,这两颗宝石仿佛带着一些不解,问:“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
剩下的一个“吗”字没了出口的机会。
金丝眼镜还是不小心掉到了软毯上,谈云舒无心去管它的死活了。
她仍然跪在软毯上,只是腰陷了下去,脑袋也往下低,她闭着眼,一手放在方逾的头顶,一手扣住方逾的下巴,含住了方逾的唇瓣。
她没有理解错,是她太过小心了。
这个行为在她们这里,明明还是要接吻的意思。
气息隔了好几年再次缠绕在一起,谈云舒不知道方逾会不会记得这一切,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梦了,可梦境怎么会有这样的触感。
过去的几年里,她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梦。
她记得跟方逾接吻的感觉。
是短促的呼吸,是香甜的嘴唇,是柔滑的舌头,是温热的口腔,是盈满胸腔的喜欢的表达。
方逾的手掌跟以前一样,还是抵在谈云舒的肩头,她的意识又陷落下去,只记得将下巴再抬高一些,迎着谈云舒,将这个吻加深、再加深。
鼻息间还能闻到酒味,也能分离出属于方逾的味道。
谈云舒吻得很轻柔,似风和日暖的某个午后。
像是还觉得现在的经历都是梦,她舔了舔方逾的双唇,又在上面咬了咬,才将舌尖再次滑到方逾的嘴里,她的喉咙不时地滚着,同时把右手从方逾的下巴上往下,放在方逾的脖子上,感受着方逾同样的动作。
她们真切地是在接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听见了方逾的一声轻哼,才徐徐地撤离。
“痒。”方逾又半眯着眼,她的嘴唇上还泛着明显的水光,说的是她的头发落在自己脸上脖子上的事情。
谈云舒低笑:“那怎么办?”
“不亲了。”方逾翻过身,声线还有些酒意。
“不行……”
沙发本来就大,边上的这一片区域因为方逾的动作,留了些空位出来。
谈云舒顺势在上面侧躺着,她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拨,旋即揽过方逾的腰,靠过去道:“现在不会痒着你了,方逾。”
也不知道方逾有没有听进去,谈云舒也不再着急,她还勾着方逾的腰,只不过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了方逾的脑后,她的前身紧密地贴着方逾的后背,勾着方逾的腰的手臂不自觉地就收缩。
还是好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谈云舒……”方逾的声音又响起,“松开一点。”
谈云舒回过神来,歉然地应着:“好。”
京城的雨又下了起来,并且还随了一声雷鸣,轰隆的一声。
谈云舒明显地感应到方逾的身体都绷紧了,她柔声说:“别怕,打雷而已。”
窗外的雨声逐渐大了起来。
而方逾身体还是没有更松弛,依旧绷着的,谈云舒用鼻尖顶了顶方逾的后脑,正准备再说两句话安慰一下,她觉得方逾是吓到了,就在这时,方逾又转过身体,缩在她的怀里。
从她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见方逾紧皱的眉头。
谈云舒试着用右手给她抚平,却怎么也舒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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