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77)
“君桓,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真的看不明白你了。你就像刚出道的时候那样,好好地跟我商量,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这不好吗?”
阚君桓看着那些烂熟于心的节目画面,搁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清脆的啪嗒一声。他以指反复揉按着眉骨。在短暂和辉煌的舞台生涯里,无数人来了又去,曾经促膝夜谈、亲密无间的经纪人,如今已经渐行渐远、形同陌路,他们之间只剩下痛苦的怨愤。
“老赵。”阚君桓截断经纪人粗重而悲伤的吐息,他似乎被这个久远的称谓逗笑了,他的视线从电视机中光芒四射的舞台,移到了阔大而寂寥的城市晚景,笑容余温尚在。阚君桓站起身,从立柜上取下一包烟,烟盒里空空留着一支,他啪嗒一声打开火机,熟稔地点烟,橘色的火星在黑暗中亮起,他深深吸了一口。
通讯那头的人顿了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提醒,他的声音颤抖:“你少抽点,对嗓子不好。”
“你还要上台唱歌呢。”
阚君桓的心一抽,雾蒙蒙的烟气从眼底升起,他夹烟的手指轻轻发抖,终于闷出一句鼻音浓重的话:“老赵,你和公司,都放弃我吧……我已经……连一个字也唱不出来了。”
他没有等经纪人回复,倏然地挂断电话。他在室内茫然地转了几圈,像是被囚禁在动物园玻璃展柜里的一匹狼,无止境地巡游、打转,终于都会绕到原点。他的手机发着幽蓝色的亮光,无止境地震动着,是被塞满了暴涨讯息的垃圾桶。
终于,他停在落地窗前,看窗外楼高林立。他犹豫了一下,打开窗,像个没事人一般,沿着凉风飒爽的阳台走了几步,从二十九楼向下看去,一种混杂着孤独的恐惧和寂寞就在一瞬间擭住了他的心——在这样万籁无声的寂夜里,有多少灯是亮着的,又有多少灯是暗着的?
有多少黯淡的、沉睡的窗口前,也站着像他这样清醒的一个男人,拿着烧尽了的一截短短的烟蒂,觉得生是无所谓,死也是无所谓。好像只有纵身一跃的刺激才能够让自己有些微的清醒,他握住了阳台的扶手。
阚君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把最顶的衬衫扣子解开,他摘下眼镜,在衣角仔细擦了擦,他将眼镜工工整整放在脚边,视线动荡地模糊起来,当他将拖鞋并排放好的时候,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像是被突然惊动的一头鹿,有些恐慌地回过头。
他向后走了两步,透过薄薄的窗影,他看见屏幕上显示的一个名字。
——之阳。
那阔大的寂寞突然一空,电视的放映声大了起来,盛夏的夜风是如此潮湿燠热,他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冷汗浸湿。
阚君桓忘了穿鞋,快步走到沙发前,接过了通讯。
“君桓。”那头也有隐隐约约的风声,唐之阳的声音十分温和,但充满关切:“你还好吗?”
阚君桓猛然被这声音拉进现实,不知怎么的,一听到这一句关切的呼唤,他的眼眶骤然酸热起来。他极力调整一番呼吸,掩饰话语中的动摇和颓丧,“我没事。只是又和公司大吵一架。”他一顿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唐之阳说:“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那头小心翼翼发问:“是关于热搜上的事情的么?”
“嗯。”他深吸一口气,很快恢复了平日里冷静温善的模样,他打开室内的灯,让偌大的空间处在清洁的白色灯光里,阚君桓走近自己的工作间,眯着眼睛,在抽屉的格子柜里寻找着什么,他三两下挑出一个文件袋,轻声说:
“我明天大概率会被堵在家里出不去,有样东西,想让你亲手交给于斐。”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时间线是在论坛体爆发的过程中,下一章就是和cxd的对峙了。我很想在这里开车的,但是我根本不会开(假笑)。谢谢观看!我爱你们!
第56章 证据
综艺录制的最后十二小时,节目组没有指定任务,每组练习生都可以在自己想去的地方自由活动。
于斐想看看乐时现在的公司WMC,于是两个人骑车穿越一片清晨的街区,此时反而是于斐在前,乐时在后,大狗狗认路,还认得熟稔非常。
WMC的总公司是一栋旧式小白楼,毗邻旧街区,一路上可见招牌略微褪色的百货大楼,以及狭窄的水果铺、小吃店,正是上班的早高峰,街上来来往往俱是行色匆匆的人,其间也不乏出门遛鸟买菜的大爷大妈,腰间别的小扬声器里,时有时无地播戏剧的小片段。
小白楼的位置有些偏僻,远离人声,但又隐隐能听见市井的声音,闻见市井的气味。今晨仍旧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不由得令乐时想起离开公司,前往集训地的那一天。
小楼泛黄的墙体上呈现出蜂蜜一般的灿金色,一幕爬山虎布满了近荫的半张墙,斑斑驳驳的闪亮碎影下,写着WMC公司的全称。
“We Meet the Candlemaker.”
“老板是个……”乐时站在那行烫金色的文字下,沉吟会儿,试探着提出看法:“十分随性的人。签约的时候和我们说:希望你们制造出来的点点烛光,都能照亮这个世界。于是公司里的人经常笑话,说是因为太穷了,连灯也买不起,只能给自家点蜡。”
乐时的话显然比以前多,WMC的穷困旧梗把于斐逗笑了,正是上班的时候,不断有人向乐时打招呼,他是不近人的性格,人缘却不知为何出奇地好。认出于斐的人不少,疑惑地看看他俩,又看见他们身后的摄像,于是了然地遮住半张脸,小碎步地离开了。
离开前许多人对乐时说:“加油。我在给你和万幸投票呢。”
等到人迹寥寥,两个人坐在门口的长椅底下,看公司的门卫大爷往门口撒了一把小米,于斐想要说话,乐时却用眼神制止了他,他将食指贴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大约过了五分钟,三五只小麻雀从电线杆子上飞下来,跳着脚,啄米吃。
这已经不是摄影姑娘这些时候拍到的唯一一个温柔画面了。
乐时和于斐不像是才在节目里认识两个月,倒像是已经做了很久的朋友,于斐知道他每个玩笑的限度,乐时亦知道该怎样从容相处。那是只有多年老友才会产生的氛围——直到现在,备受外界压力的阴沉的练习生于斐,正满脸惊喜地看着那群圆圆滚滚的褐色小雀,一蹦一跳地点头啄米。
在此之前,她一向是爱豆人设论的坚定拥趸者,如何光芒四射的背后,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丑恶与黑暗。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是最能够考验一个人的,可一天半的跟拍下来,她却觉得两个人就是这样的纯粹,他们本该如此。
镜头在注视他们,于斐在注视城市一隅的趣景。
而乐时在注视他。
摄影机记录下他们在暖烘烘的夏阳里的问答。
乐时望着于斐的侧脸,主动发问:“你觉得高兴吗?”
于斐想了想,回答:“我觉得很难过。”
“你觉得难过吗?”
于斐歪歪头:“我觉得很忧愁。”
“你觉得忧愁吗?”
于斐笑出声:“我觉得很安心。”
两人于是莫名地相视而笑。
麻雀为笑声惊飞了,振翅的声音呼啦啦响作一片,天空湛蓝而宁静,一望无边。
楚湘东回到集训地的第一时间,就被几名西装革履的人带到了一辆保姆车上。
车座空空如也,大约能容**人。正中摆放着电脑与投影仪,一个带着墨镜,帽檐压低的技工,正一边哼唱着《命运由我》的主题曲,一边捯饬着电脑软件。楚湘东斜睨他一眼,又露出了元气活泼的笑容,他向黑西装们问道:“找我来这儿有什么事情吗?”
“问话呗。”那技工嘟囔一声,“你可别指望监督组的扑克脸能跟你说话,他们都是机器人!”
楚湘东看了眼这不知好歹的技工,只见他一身灰扑扑的工装,既不修边幅,也不甚体面,于是没有理会,只自顾自地点点头,选了个位置坐下了。来前他和公司打了个电话,经纪人告诉他不必担心,他也就打了针强心剂,从容不迫地面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他今早来时看过,微博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苏乔的实时票数已经跌到了二十名开外,偶像一旦沾染恋爱问题,年纪尚小的粉丝们往往都会失去理智,大规模脱粉的征兆已经显示出来了,尽管他隐隐知道,是HP在幕后做了一次推手。
有这样的公司撑腰,他什么也不怕。
大约半小时左右,与这件事情相关的《雪国》组成员,都陆续被安排在车上。
江河坐在他的对面,表情凝重,那张端正温厚的脸面上显现出颓败的色彩;苏乔坐在正中心,看似不屑一顾,可拳头却攥得死紧,双腿也在不安地晃动;乐时和于斐并肩坐在近后厢口的角落,他们没有避开自己的视线,而是沉静地与他四目相对。
那目光像是一面镜子,雪亮、透彻、洞察一切,楚湘东莫名地脊背一凉,这才发觉是技工搓着手打开了车内的空调。
“针对昨天微博上热议的抄袭事件,”一名工作人员说,她立得笔直,西装挺括合身,她的手里拿着一支录音笔,同时有镜头严密监控着车内的状况,捕捉一切风吹草动,监督又说:“我们是NBS电视台总部派来的监督人员,希望能和各位好好聊聊。”
她将工作证向四周公示,补充说明:“也希望各位真诚回答,都是成年人,也需要考虑一下自己的演艺前途。”
结束开场白,她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冷声说道:“苏乔练习生,昨晚8:15分,你在微博发布了有关楚湘东过度借鉴的声明,并希望他道歉,这件事系本人所为吗?”
苏乔点点头,回答:“是的。”
“能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情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