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126)
默声许久,唐之阳说:“HopE刚刚出道的时候,也险些被公司放弃。最后拯救他们的,是他们自己的歌,还有在苦难和风雨里仍然支撑他们,从不言弃的粉丝。能走到今天,他们也曾经被称为奇迹。即使知道很难,知道那不可能,但谁又知道未来的最终结果。我是在这样的自我劝解里,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暗箱,黑幕,我都明白,一定会有。但不走到最后,我不害怕。”
唐之阳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那些本该具有千钧重量的字眼,在他的口中轻盈得好像秋日天空中的飞鸟。
这一双眼睛看到过的黑暗太多,他曾经是寄居在黑暗里的影子,每一步都如同幽灵。
他们怀揣着不同的心情,大门缓缓开启。
在那小小出口通向的舞台,聚光灯的光线落在他们的身上,《幽灵船》组全体向观众鞠躬,他们大胆夸张的衣着服饰,好像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
李想也做出惊讶的样子,观众席则一片震惊过后,发出山呼海啸的尖叫。
队伍里的人除了万幸与李凌京,都不是非常擅于言辞的人。开场白由相声组完成。
李凌京笑着说:“我们这组颇具后现代风格,选曲的时候见了这首歌也像见了幽灵一样。”
万幸跟着他的话茬笑了笑:“您见过会说rap的幽灵吗?”
氛围一经调剂,观众席笑声阵阵。
万幸一切如常,不像刚刚和任风风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地争吵过的模样,尽管他的眼睛有点儿发红,乐时看见袁弘杉轻轻拍拍万幸的手背,似乎觉得他临场太紧张。
万幸咧嘴,露出一个标志性的甜美可爱的笑,这和他身上过于张扬黑暗的朋克风格产生了鲜明反差。
观众一片带着姨母笑意的喝彩应援,隐隐约约听得见是:“反差小恶魔”“人间小可爱”“百变小幸妈妈爱你”之类的话。
万幸笑容满面地比了个心,又戳了戳李凌京的腰,两个人用手臂共同比了一个大心。
李想看着台本,飘飘忽忽又问:“乐时练习生,在最近的练习生活里,有没有遇到什么烦恼?”
乐时感激地看向了李想,李想虽然出身NBS,但却愿意处处给练习生后退的契机,全场一寂,观众们不会不知道他近来沸沸扬扬的家人、CP、私联事件,尽管在粉丝的支撑下,他的各类话题没有彻底沦陷,但总归缺少正主的一点话语支持,乐时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粉丝于他、他于粉丝的重要性。
是他们在最后,都不忘鼓励他“不要放弃”。
他接过麦克风,注视着黑暗的观众席。乐时知道,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他,恶意的、善良的、好奇的、质询的。但此时此刻,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坦然。
有模模糊糊的记忆,好像疾驰的列车,在他的脑海里呼啸而过,那是他第一次在私信界面看见于隽的“加油,我永远会支持你”;是他第一次点开自己个人首站的主页,看到那些拍摄的图片从模糊不清,精致到他甚至认不出自己;第一次走出机场,粉丝虽然少,却仍然为他竭尽全力地呼喊;第一次登上舞台,那片黑暗里有人一声一声,努力又拼命地传达他们的支持。
第一次面对一片寂静,乐时无数次想过他要是也有深陷流言,难证清白的一天,他是否孤立无援,是否百口莫辩。
但现在,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烦恼总是很多。但我爱我的家人,也爱我的粉丝们,爱我的队友们。在我向前走的路上总是会有冲突和烦恼,但不论好坏,这一切都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回忆。我站在这里,是为了得到承认、欣赏以及蜕变。”
通过扬声的话语洪亮,几乎在场内发出浩荡的回音。他不扭捏,不避忌,坦然向前。
回忆的急行列车逐渐变缓,他看见了映照在车窗上的自己,手在微微发颤,嘴唇也不受控制地轻轻抖动,好像被自己的话烫伤。
这样的自己,一定很害怕,也一定很担忧吧。
他的未来不知道通向何方,乐时深吸一口气,车厢向他敞开,他走入属于自己的人生轨道。
乐时听见自己清晰地、坚决地,向自己,向世界说:
“或许最后的出道结果事与愿违,但我是我自己的,所有决定都属于我,我为我的决定负责到底,我绝不后悔。”
在寂静里,有人在他的身边轻轻鼓起了掌,那是对他露出温柔笑容的唐之阳,随后是身边的队友们,目光灼灼的导师,那掌声越来越响,麦克风递到了唐之阳手上,他对着巨大浪声般的鼓掌,笑着说:“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光芒。无论是从舞台,还是从生活。希望看完我们的表演,离开场地的时候,大家会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
最后,袁弘杉绅士而优雅地躬腰,脱口而出的话颇具艺术色彩:“请大家聆听从深海里传来的回响吧。”
灯光渐暗,一层层一层,好像渐渐沉下的夕阳。
在宁谧的沉静里,曲面屏幕散发出一点两点银色的光亮,那光芒从屏幕的正中间慢慢出现,轻柔地晃动、摇曳。
袁弘杉深吸一口气,小提琴搭在肩侧的肩垫上时,他扬起了琴弓。好像无数次,他站在穹隆高大的音乐厅里,也是这样面对着满室寂静,可他已经忘记了那时自己的心情,似乎是因为太过平淡麻木,所以毫无印象。
琴弓的马鬃搭在琴弦上,第一个音符流溢而出。他的手背发紧,有一口气似乎含在胸口,闷得他有些恍惚的晕眩。
“唰啦——唰啦——”
袁弘杉忽然醒了,他垂着眼睛,看见琴弦上反射出了幽淡冷寂的一点白光。耳边有浪涌的声音,缓慢、温柔,一波接着一波,似乎带着咸涩的海风,悠悠地吹来了。他的琴声润泽起来,像月光一样流泻,闪动。
在他的身后,一轮明月徐徐而起,那白色光芒接连成片,原来那是银光粼粼的海平面。
四面的环状屏幕上,此刻都是月下美丽安静的海景,观众们仿佛在聆听一场独奏会,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场中站着的人。月光铺满海面,而琴音拔高,伴奏流畅顺滑地衔接进来,是大提琴古典沉郁的呼唤,与钢琴清澈的跳跃。
袁弘杉琴弓一扬,月下的水面激荡,他退出聚光灯的光圈,四面八方的音乐如同涌潮一般席卷,变作了略显忧郁的R&B舞曲节奏,灯光是冷蓝色一束,在短暂的一个停拍之后,从黑暗里跃出一个人影。
一片压抑的小声惊叫。
那是乐时,在强烈的光影交错里,他的身体与面容的轮廓,显得极度写意,好像只有黑白水墨的一幅画,画中追光的影子在舞蹈。
他将左手探向天空,动作舒张而自由,定点停顿,右手窒息而痛苦地攥住左手的腕子,随着钢琴的重压缓缓跪下,他仿佛被时光静止的雕塑。
钢琴的古典旋律更为用力,高举的手攥紧至胸前,身后的黑暗里伸出一双手,遮住乐时的双眼。
明亮的灯光倾泻而下,乐时的舞姿如同挣脱,随着节奏定格,腰部发力,双臂平肩展开,手肘自然垂下。蒙蔽着他的眼睛的双手随着节奏上下掠动,而他仿佛一尊被控制的牵线木偶,左右摇摆。
动作看似自由,却不散漫,韧着一股极其出色的控制力。
金属质感的碰撞的电音空灵响起,乐时猛然睁开眼睛,动作疯狂而节制,他似乎用尽全力地,挣断了控制着自己的无形的线,下盘发力,他挺腰站起,身体在光下鼓动出流畅而有力的弧度。
乐时的手猛然拨开眼前看不见的迷雾,拢住眼睛的手离开,唐之阳从黑暗中显出身来,开始双人合舞。
好像两个分裂的灵魂,彼此都想找到控制对方的机会,他们的手心相合,又被无形斥力弹开,手掌覆盖在心脏的位置,向外猛弹,从脖颈,到胸膛,至腰胯,身体如同过电一般向外顶去。
这个动作原本满是性感暗示,他们却处理得非常纯粹,毫不掩饰舞蹈间的欲求,没有任何狎昵,却像挣脱。
唐之阳的动作是精准而有力的,仿佛每一点都至臻完美的机器,乐时则是自由而克制的,如同黑白分明却柔软滑利的线。
点线穿梭,行云流水。
灵魂剥落、共鸣、震荡,他们的舞蹈是一个整体,缺一不可。
电子元素逐渐嘈杂,强烈的鼓点和贝斯仿佛舞者的挣扎,动作节奏渐渐激烈,舞蹈的动作疯狂、扭曲,每一次跳跃的节律都如此贴合音乐起伏,而他们的身后,海浪滚滚,潮声大作,一场海啸,就要铺天盖地地袭来!
终于,音乐戛然而止,两人伸着双手,彼此的虎口离喉咙只有毫厘距离。
乐时斜斜看向镜头,他的性感是躲藏在冷冽寒风中的一丝慵惰,眼神冰冷肃杀,表情如覆霜雪,可鼻尖、唇角、喉结突出的脖颈上,却覆盖一层晶莹细密的汗水,如同融化的水银,裹着一层湿润的水泽。他的胸口剧烈起伏,黑色的戒指在胸膛轻轻跳动,有细弱的金色的光芒,在灯光下一闪一闪,与心跳同律。
“迷茫 清醒 绝望 疯狂”
深蓝色的球形灯光如同海底的气泡,在地面交错扰动,穿梭成网,五个人进入舞台,纺锤形的站位,舞步颠簸摇摆,模仿暴风中行进的航船。
每一个音节词都是一个定点,左右相视的焦虑,动线成为一字型的清醒,猛然紧握喉头的绝望,走位移至“X”型,唐之阳在正中领舞,自我否认的疯狂。
他们动作整齐,沉声低唱,如同在吟唱一首悲伤的圣歌。
复杂的压抑与压迫感震撼人心,激烈的电音仿佛尖叫,每一个动作变换,每一次走位,每一句歌词,都换来观众的惊呼,如同舞台剧一般,将五位主角在迷茫中追寻、清醒、疯狂的主题表达得淋漓尽致。
台上站着的,仿佛是正在讲述受压抑人生的五个幽灵,波翻浪涌,压抑到了极点,仿佛心脏都扭曲破碎,来不及呼吸,好像立刻就要死去……